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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無痕目光銳利,冷笑道:“看來你管的事情還真是不少。”

“我只是很好奇。”齊寧嘆道:“神候每做一件事情,當然不會沒有道理。攻打黑蓮教可說是近年來江湖上最大的一件事情,僅僅是為了除掉黑蓮教,總是說不通。別人不知,但是神候比誰都清楚,黑蓮教一直活動在西陲,從無涉足中原武林,即使是在西川,也從無與官府為敵,身後突然大動干戈,總是讓人覺得奇怪。”

西門無痕怪異一笑,卻並無說話。

齊寧瞧他的意思,似乎並不想解釋,雖然心中一直想揭開這件事的謎底,但卻也不好繼續追問。

這一夜對齊寧來說,着實難熬,雖然中途迷迷糊糊睡了片刻,但是每一次剛睡着不久,就被一股寒意凍醒,只能再喝點酒暖身子,於是再三,好不容易撐到天亮。

能看清道路,自然就不會耽擱。

西門無痕領着齊寧繞着雪峰行進,此後又是過了兩條懸空石道,再往前行,道路竟然開闊起來,一條雪道繼續向上,齊寧這時候卻發現,在這條通往山上的道路兩邊,竟然出現了大量的冰柱。

這些冰柱各式各樣,有的直立,有的斜立,十分粗大,甚至有十幾根冰柱組在一起,就彷彿一朵綻放的花朵一般。

一路往上,似乎是通向天際。

“那裡邊是大雪山之巔。”西門無痕抬起頭,望着上面氤氳漂浮之處:“那裡也是整個大雪山最冷的地方。”

齊寧心想原來逐日法王住在大雪山之巔。

只是還沒有到得雪山之巔,就已經是寒氣刺骨,如果常年居住在最冷的雪山之巔,也不知道那逐日法王是如何撐下來?不過大宗師本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齊寧想想也就釋然,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大宗師當然可以做到,否則他們也就不會被尊為大宗師。

通上山的道路並無台階,也幸好有積雪,否則道路一點光滑,那更是難以攀登上去。

直走了三四個時辰,齊寧疲累不堪,這時候才發現即將到得山巔。

當兩人踏上雪山之巔,忽然之間,天地一片寂靜,在山道上那呼嘯的寒風聲似乎在這時候也全都消失不見。

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

仰頭望去,天空一片寂靜,那濃密的雲層之中,彷彿有那麼一道縫隙,將陽光直接灑落下來,就照在這雪山絕頂之上。

面前是一個碩大無比的平台,腳踩上去,異常堅硬,低頭一看,腳下卻是一層光滑的冰面,冰層之上閃爍着光芒,光滑可鑒,如同鏡子一般,齊寧看到自己的身影清晰地映在冰面上。

那道陽光照在雪山之巔的冰面上,幻化出了七彩的光芒,猶如彩虹,在不遠處,卻有一處堅冰所造的房舍,厚厚的冰塊搭建成房舍樣子,陽光照耀下,晶瑩無比,如同水晶一般。

在冰舍不遠處,有一處堅冰造成的蓮花台,此時在那蓮花台上,一名身着大黃僧衣的喇嘛正盤膝坐在上面,雙手合十,陽光照在冰面上,冰面反耀出來的光芒

照在黃衣大喇嘛身上,整個人看上去竟是神聖無比,滿是肅穆之意。

千里迢迢從西北一路來到大雪山,就是為了見到逐日法王,而齊寧知道,眼前這黃衣大喇嘛,定然就是逐日法王。

逐日法王側身對着這邊,所以一時間也看不到他的正面。

齊寧看了西門無痕一眼,卻見西門無痕神情淡定,隨即見到西門無痕緩步向法王走過去,法王自始至終卻是一動不動。

距離五六步之遙,西門無痕停下了腳步,合十行禮,聲音不無一絲恭敬:“見過法王!”

法王聲音柔和:“多年不見,西門施主一向可好?”

“有勞法王挂念。”西門無痕道:“當年承蒙法王賜教,獲益匪淺,此番上山,是求法王開恩。”

法王道:“貧僧當年有事相求,多年一直不曾得到施主的音訊,施主此番前來,想必是已經找到了貧僧的託付。”說話間,他盤坐的身體竟是自行轉動,很快便朝向了這邊。

齊寧這時候終於看清楚了逐日法王的樣容。

法王的臉型甚長,顴骨甚高,整張臉竟是毫無血色,看上去如同一張白紙一般。

最讓齊寧驚駭的是,逐日法王看上去極是年輕,不到三十歲年紀,皮膚雖然慘白,但卻毫無鬆弛之感,整個人看起來比之阿西達拉和貢扎西要年輕得多,若說他是幾位呼圖克圖的弟子那還合適,可是四大呼圖克圖竟然是他的弟子,這就實在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只是一瞬間,齊寧便想到了劍神北宮連城和白雲島主莫瀾滄。

齊寧自然知道永葆青春這個詞,但卻知道這也只是人們一種美好的期望,歲月的流逝,總會在人的身上留下烙印。

就譬如田雪蓉年歲不小,但保養得當,身材依然保持着惹火勾人的曲線,甚至肌膚也依然保持着光澤和彈性,但在那美好的軀體上,終究會留下歲月的痕迹,因為保養的緣故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不少,但卻絕不會有幾十歲的差距。

可是在北宮連城和莫瀾滄的身上,齊寧真正地看到了所謂的永葆青春。

莫瀾滄的年紀他不清楚,但北宮連城比齊寧三老太爺自然是要年長,齊家三老太爺已經年過六旬,看上去已經是老態龍鍾,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可是北宮連城看上去卻比齊家三老太爺年輕太大,也就三十齣頭年紀而已。

逐日法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被尊為五大宗師之一,可他現在看起來竟然不到三十歲年紀,若是按照實際年紀,難道他在幼齡之時便已經成為大宗師?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齊寧心知逐日法王的歲數比看上去的樣容定然是要蒼老太大。

只是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為何這幾位大宗師竟然都不顯蒼老,難道成為大宗師,當真已經進入了一個神奇的境界,歲月對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威脅?

齊寧心中感到驚詫,西門無痕卻是鎮定得很,道:“既然與法王有約,自然是信守承諾。這些年一直沒有前來拜

會法王,只因為法王所需要的藥材一直都不曾尋到,自然無顏相見。”

“那三種奇葯本就不容易見到,要獲取更是不容易。”法王聲音自始至終都很是柔和,讓人感到親切之餘,會情不自禁生出敬慕之心:“本座也派人與島主有過交流,知道島主手中有幽寒珠,所以派了人帶着千年雪蓮前往東齊。”

西門無痕恭敬道:“此事我已經知道。”

“本座並非貪戀寶物之人。”法王嘆道:“只是本座需要幽寒珠療傷,神候應該早就猜到,當年本座說有人受傷,其實說的並非別人,正是本座自己。本座患有怪疾,只有那三件寒葯至寶才有可能治療。本座一直想要參透佛佛的最終奧義,是以不敢早早圓寂,只能求得肉身在這人間界多留片刻,等到參透了佛法的至深奧義,便可解救世人。”

“法王大慈大悲,鄙人欽佩之至。”西門無痕不動聲色。

陽光從氤氳之中照射下來,空闊的冰台色彩斑斕,光芒閃爍,就如同置身於琉璃水晶台上,只是刺骨的寒氣卻也是瀰漫在整座冰台之上。

雪山之巔,本就是天下間至寒之地。

“神候今次前來,不知是帶來哪種藥材?”法王微抬頭,他的眼睛似睜未睜,可是看向西門無痕時,齊寧便感覺到那一雙眼眸之中有攝人的光彩。

西門無痕道:“傳說中的玄武丹在神獸玄武體內,要找到玄武丹,先要找到玄武神獸,只是鄙人確實沒有那等能耐。”

“玄武丹起死回生,若真是用在本座身上,確實有些浪費。”法王聲音平和。

“鄙人雖然查到了鎮魂玉的所在,可是功虧一簣,未能得手。”西門無痕嘆道:“本來鄙人以為無法完成對法王的承諾,但好在幽寒珠還在。”

法王道:“若能得到幽寒珠,本座就已經心滿意足。”

西門無痕道:“法王座下在東齊遺失了幽寒珠,鄙人查得幽寒珠已經被一後生服用,幽寒珠入體,藥效在血液之內存留三載,三載之內只要取用血液,便可獲得幽寒珠的藥效。”

法王微微頷首道:“確實如此。”

“所以此番鄙人將葯身帶了過來。”西門無痕道:“法王可以看一看,這後生體內是否存有幽寒珠。”說到這裡,微轉身,看向了自己身後不遠的齊寧。

法王的目光此時已經落在了齊寧身上,齊寧被他盯着看,就彷彿自己全身上下片縷不沾,被這大喇嘛看的明明白白。

“你來!”法王忽然向齊寧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齊寧皺起眉頭,正想說什麼,卻感覺一股吸力從對面過來,那吸力極是強悍,自己的兩足竟然在冰面上自行滑動,迅速地向發往那邊過去。

齊寧根本無力反抗,心下駭然,只是瞬間,就已經到了法王身前,這時候不過三步之遙,那法王的面龐看得更是清楚,法王臉上的肌膚當真是慘白如雪,可是那一雙半眯的眼眶之中,那一雙眼眸竟然帶着赤紅之色。

逐日法王的眼睛竟然是赤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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