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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親王爺聽秦穆戎的話卻是冷哼的別過頭去,不願再與他鬥嘴。

小卓子這會兒也拿來了藥方。

葉雲水打開一瞧,董太醫對心悸之症用的都是中和的葯,沒有半味猛葯,這卻是與當初為太后診治之時的狀況相差無幾,藥方瞧不出錯,可對病人來講,只能起丁點作用,但庄親王爺的心悸之症不如太后那般嚴峻,暫且用這葯也無妨,至於是否能給王爺用太后那類猛葯還要與秦穆戎商議之後才行。

不過董太醫對靜脈曲張之症用的是活血生肌的葯,按說這葯雖有些苦,卻也不失為一副良方,不過看庄親王爺那副模樣,顯然是不願苦藥入口。

好歹是一員武將,居然怕喝苦藥......葉雲水苦笑無言。

心中斟酌一二,葉雲水緩緩言道:“董太醫所開方子都乃良方,而且他乃皇上親遣而來的太醫,妾身不敢亂換藥方,不如王爺先以此方服上十日,妾身輔以外用之葯,待下次董太醫前來診病之時,妾身再與他商議換藥之事,王爺看此法可行?”

庄親王爺沉聲嘆氣,可也知葉雲水此法尚妥,明啟帝派人來瞧病卻被葉雲水換了藥方,如若傳了出去更惹是非口舌。

看庄親王爺悶聲不語,葉雲水知他算是應允了,轉身到門口吩咐小卓子言道:“去廚房取五六個雞蛋,把蛋黃單獨取出,然後用少量的香油燒熱,把蛋黃炸焦了,把那渣滓去了,油端了來。”

小卓子豎了耳朵聽着,眉頭不時的皺一皺,待葉雲水說完,他又重複了兩遍遍,才口中念叨着去做差事了。

葉雲水並沒有馬上回屋,而是站在“翰堂”里靜靜思考着。

剛才庄親王爺無意中說出一句話來,讓葉雲水心中久久不能平靜,王爺道是秦穆戎盼着他早死,承爵奪產,做大逆不道之事,這大逆不道四個字就像是根刺一樣的扎在葉雲水的心裡。

秦穆戎不似有野心之人,那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亦或要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卻還要等庄親王爺死後?

葉雲水心裡隱隱有股感覺,庄親王爺與秦穆戎之間最大的嫌隙就在於此......她不願開口相問,縱使她與他已表白心跡。

只是如今庄親王爺卧床不起,無論是朝中局勢還是內宅安定都要出現大的變動,王爺已召回西北軍的幾位將領,這軍權恐怕又是一炙手可熱的東西,明啟帝定想攥在手裡、王爺如何心思如今不知、秦穆戎一直想把西北控制手中、而那位太子殿下恐怕也對此眼冒綠光,還有秦慕雲、秦慕方這二位是否會藉此機搗亂卻是說不定的事。

而內宅之中,葉雲水還未等對中饋之事插手,庄親王爺便倒了,夏氏還有孕在身......葉雲水嘆氣,只等回去與秦穆戎好生商議一番,如今的形勢對秦穆戎和她都頗為不利。

小卓子很快就把那蛋黃渣滓香油弄好,小跑着就端了過來,葉雲水欲接過來,小卓子側身躲開笑着回道:“還是奴才端着,這碗太燙”

葉雲水看他的手指卻是被燙紅,倒覺這小卓子是個心眼兒實誠的,從荷包里掏了三四個小銀裸子賞了他,“下次別空手端碗,拿個托盤或者墊着棉布,別燙壞了手,這個拿着買點兒零嘴吃,缺什麼少什麼就跟我說。”

小卓子不太敢接,葉雲水塞了他的口袋裡,他這等沒權沒勢的小太監即便來王府也沒人拿眼皮夾他一下,大廚房那些個下人慣會看人下菜碟,不會把這個小太監當回事,而他在宮中就是個做粗使活的,手裡也沒什麼銀錢,在這王府中只有吃虧的份兒。

小卓子跪地磕頭道謝,葉雲水笑着叫起,轉身先行進屋,小卓子連忙起身端着油碗跟了進去。

本以為庄親王爺和秦穆戎父子二人即便再不對付也得聊上兩句,可葉雲水一進屋就看這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怒視對方,秦穆戎更是坐離庄親王爺很遠......葉雲水心中嘆氣,卻只得端着油碗上前,“王爺,您得露出腿上傷口,需要為您外敷藥了。”

“讓小卓子動手,你出去。”庄親王爺皺緊眉頭,葉雲水卻不吝他,“第一次還是妾身來吧,總得做個樣子讓小卓子學一回才行,孝敬您是妾身做晚輩的本分......”葉雲水這話說的很清楚,她一為醫者、二為晚輩,她都不介意,這老頭子介意什麼?

庄親王爺臉上依舊不能釋然,秦穆戎卻是起身行來,欲上前掀他蓋在腿上的毯子,庄親王爺連忙喝道:“你躲遠點兒,老子不願見你。”

秦穆戎冷哼的還是掀了他的毯子,“有本事你別有病,躺了這兒以為誰樂意伺候你?”說這話,秦穆戎背着手闊步出去,卻是把庄親王爺氣的抽抽嘴角,幾次欲罵,可這屋裡就只剩葉雲水和小卓子,他也只得把話又咽了回去。

葉雲水也不理庄親王爺的臉色,只吩咐小卓子上前把庄親王爺的褲腿兒撂起來,而她又用消毒過的棉布擦拭了傷口後,才用那碗中的香油輕輕塗上,因油有些燙,庄親王爺的腿上已有潰瘍傷口,塗抹上時滿是刺痛感,小卓子在一旁悉心的看着,待看到庄親王爺凝眉咬牙之時心中膽顫,這是世子妃親自動手,王爺挺也得挺着,如若是他上手的話,豈不是得被一腳踹了旁邊去?

葉雲水自也是看到庄親王爺硬挺的表情還有小卓子那一臉哀嘆的模樣,按在心裡自是不提,待上好了葯,又交代給小卓子道:“王爺的腿上有傷,塗這香油之時難免會有痛感,這兩日我會親自過來瞧着,待傷口癒合之後,痛感會減輕,那時便由你來每日為王爺上藥。”

小卓子連忙點頭,“奴才笨,還請世子妃多多提點。”

“多看兩日便會了,你如若閑着的功夫就用棉布泡了酒,用布包上烘乾,烘乾後剪成巴掌大小,留作擦拭傷口之用。”葉雲水交代了些雜事,又讓小卓子拿了迎枕,讓庄親王爺墊了腳下,“王爺您往後坐卧之時都要把腿墊高才行,頭幾日許是不習慣,慢慢習慣就好。”

庄親王爺默然不語,葉雲水知他是一時轉不過彎來,他日叱詫風雲的人物如今窩了病床不得動彈,總要有個承受的過程才是。

一切打點妥當,葉雲水留小卓子在這裡伺候着,她便福身退了出去。

秦穆戎一直站在門口的陰影之中看着她,葉雲水剛一邁出屋就被那黑影嚇了一跳,待看清是秦穆戎時才拍拍胸口,“爺,您怎麼站這兒?嚇死妾身了”

“老頭子安置了?”秦穆戎攥着她的手問道。

葉雲水點了頭,他的眉頭反而皺的更緊一分,“咱們回吧。”

二人回到“水清苑”,沐浴後躺了床上卻誰都沒有睡意。

葉雲水也是剛剛得知,如今這府裡頭除了秦穆戎與她之外,如今還無人知道庄親王爺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只當是醉酒傷了,摔壞了腿才無法下床,這般說辭更讓葉雲水的心裡緊張幾分,形勢恐怕比她想象的要嚴峻的多。

“爺,您心裡頭有什麼打算?王爺的狀況並不太好。”葉雲水把頭枕了他的胸前,心中卻是嘆氣,好容易過了兩天踏實日子,這天塌的事又快來了,老天爺就跟她葉雲水過不去,從不讓她喘口氣、過兩天安生日子。

秦穆戎神色也是凝重,“如今還得看老頭子什麼心氣,急信送過去要十幾日,西北軍的幾位將領快馬晝夜不停也得半個月能歸,去除路上耽擱的吃喝拉撒、換馬打尖,再多算上五日行程,這左右算下來大概要一個月左右,只要這一個月的時間,老頭子別忽然......還有一絲希望。”

“不至於那麼嚴重。”葉雲水回話道:“只要不出旁的意外,但論王爺的病不至於那麼快。”王爺的病是沒那麼嚴重,就怕有心人對王爺下手,那就說不準了。

秦穆戎自是明白葉雲水的意思,大手摸着她的頭髮,“府中的事暫時不要着急,先穩住那老頭,如今這種情形,誰都信不得了”

“妾身每日親自過去侍奉,只怕有那心思邪的會說嘴。”葉雲水當初就被祁善所累,直到現在都時常被人拿了話柄說嘴,而她親自侍奉庄親王爺,秦穆戎恐怕要忙乎外面的事,不能陪着她,就府中那些個嫉恨的會放過她才見了鬼。

“如今也是怕不得了......爺感激你”秦穆戎嘆了口氣,便命她閉眼睡了,葉雲水的心裡很亂,腦子裡各種各樣的事全部湧來,雜亂無章,不知亂了多久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來,秦穆戎早已不見了蹤影,花兒來回話說秦穆戎是天不亮就出門了。

葉雲水起身餵了兜兜,又給姝蕙餵了葯,正準備坐下用早飯的功夫,門口杜鵑來回話,是大夫人、三夫人一齊到了

看着挑了帘子進來的韋氏、丁氏,葉雲水便知今兒是來者不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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