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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啟帝帶着庄親王爺行至後殿,把身邊的太監和侍衛、宮女一個不剩的都打發下去,只留他與庄親王爺二人在此密談。

後殿大門一關,明啟帝迫不及待出言道:

“皇弟,你這是何苦?你讓朕實在為難啊”

庄親王爺此時也未有尋常那般恭敬,扭頭言道:

“皇兄有何為難?之前戰事都乃臣弟統帥出征,這一次又有何不可?”

明啟帝尋了個借口,言道:“你挂帥出征,母后可是會擔心你身體剛剛康愈不久,哪能擔這份重任?這不是讓人戳朕的脊梁骨,說朕刻薄無親?”

“此地只有皇兄與臣弟二人,何必尋這借口?”庄親王爺徹底的把這一層遮羞布扯開,卻是讓明啟帝攤手無奈,臉色怔了怔,帶着點兒斥責之意言道:

“把軍權交出,朕也可保你一生榮華,何苦與朕較這份勁兒?”

庄親王爺嘆了口氣,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從腰後解下個袋子,拎着袋子底往下倒,那各種零七八碎的物件灑滿了一地,其中也有葉雲水與秦穆戎給他的那一份秦中嶽本欲給庄親王爺喝的毒茶......

明啟帝看到這些個物件,眉頭皺緊,庄親王爺絲毫臉面不留,直與明啟帝言道:

“臣弟一生戎馬,大月國唯一親王,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臣弟實在膩了,也夠了,也實在受不了這份罪了臣弟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被活生生的被圈了窩裡,死的那般窩囊,那豈不是死都閉不上眼”

庄親王爺這話一出,卻是讓明啟帝好似喉嚨生節,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被活生生的圈死,不願死的窩囊,這話雖未有半句指責,可卻好似一把刀直接戳中明啟帝心中最脆弱、仍然存在的那份良知之上

那些個物件不用多提,明啟帝也知是何物,嘴唇抖了抖,明啟帝半晌才道出如此一句:“皇弟,朕......朕對不住你啊”

“有何對不住?”庄親王爺反倒是多了幾分硬氣,

“臣弟有如今這份榮耀和身份,也乃是皇兄所賜,理應為皇兄賣這條命,故而還望皇兄能足臣弟心中所願......皇兄不知,那份窩在一個四壁如徒的屋子裡,就好像直接讓臣弟活在那棺材裡一樣,那份等死的滋味兒,實在難受”

這話說完,庄親王爺似是也心有感慨,仰頭一嘆,苦笑搖頭,那酸楚痛感只有他的心底才知,戎馬一生,總要死的榮耀、死的光榮,窩囊屈死哪裡能甘心?

明啟帝目光愧色流露,整個人獃滯站地,不知該說些何言,庄親王爺轉過身去,繼續言道:“皇兄,就允了吧”

“母后......母后真的會怪朕的......”明啟帝依舊未吐口,而此時再說此話,卻是心中真言......

庄親王爺雖在他眼中看到了這份愧疚,可卻並未往心中深去,因為這股愧疚就似曇花一現,在利益面前,終究會隕落消失

“母后,還有皇兄孝敬,臣弟自是沒這福分,皇兄也莫覺愧疚不安,臣弟可是還有條件的”庄親王爺話語一出,明啟帝心中頗有無奈之色,捂着胸口慷然言道:“朕,定全都答應”

明啟帝與庄親王爺二人後殿密談一個時辰。

正殿內的眾人亟不可待,各個都似熱鍋上的螞蟻。

這正殿大門一關,中殿、外殿之人更是慌亂了手腳,明啟帝六十大壽的宮宴,卻突然出現如此一幕?這簡直讓人掉了眼珠子都不敢相信

無人敢上前問發生何事,依舊是三三倆倆的聚一起寒暄閑談,宮宴上美艷舞姬翩翩起舞,歡歌妙語,卻無一人有心觀看......

中殿內,沈無名正與祁善二人在你斟一杯,我飲一杯,壓根兒就不提那大門關上所為何事,其餘之人熙熙攘攘的小聲嘀咕,沒多大會兒功夫,便有一三等伯湊上前來,低聲問着祁善道:“國公爺,你可知那裡發生何事?這時候關上正殿大門,這事不一般啊”

祁善抬眼看他,言道:“你知?”

“我不知才來問您啊”三等伯一副無奈之舉,又往前湊了湊,低聲細語,“剛剛皇上可是叫了齊、令、鍾三位將軍進殿,會否因為剛剛那侍衛前來通稟的戰報?”

祁善那一雙小桃花眼眯了眯,回道:“原來是為此啊,伯爺真是心思靈動,您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那三等伯被噎了半晌,卻自嘲一笑閃了一邊兒去。

沈無名掃了那人背影兩眼,譏笑道:“公爺,見義不為,非勇也您卻沒幫人家解解疑惑?不應該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是離你這小子遠點兒,改天再隨你染上點兒惡習,這可不是好事”祁善說著,便欲轉身換個座,沈無名一把抓住他,“那這話挖苦我?雖說你比我爵位高,可也不能如此挖苦人啊”

“挖苦你?那又怎樣?”祁善這般一說,卻讓沈無名無了奈,“終究知道你與二哥為何那麼好了,倆人說話都帶着同一腔調”說到此,沈無名那目光眼神曖昧起來,又補了句,“連喜歡的女人都......”

“閉嘴”祁善臉色沉了下來,他欣賞葉雲水之事身邊熟稔之人都知,可即便眾人皆知但這層窗戶紙卻不能捅破,否則他還如何與秦穆戎相處?如何與葉雲水相處?

縱使不能與其相依一生,哪怕相識一生,也是足願......

沈無名自知祁善的心思,便只笑了笑不再多言。

正是這時候,一小太監匆匆而來,卻不是這永安殿中伺候的,手上拿着一個令牌,通過侍衛的重重檢查,才行至祁善身後,低聲回道:“國公爺,太后請您到安和宮去一趟。”

沈無名一驚,目光不免看向祁善,顯然是在納悶這時候太后叫他作甚?

祁善臉上沒有驚疑之色,回頭看了一眼沈無名,沈無名知這眼神帶着禁言之意,便點了點頭,轉過頭與其他人攀談吃酒,祁善也未做停留,直接起身隨那小太監往安和宮的方向而去......

正殿之內,所有人都等的無可奈何,越發的沒有那沉穩心思,不時的往後殿方向看去。

葉雲水懷裡哄着兜兜,胳膊都已抱酸,只得將小兜兜放在腿上......抬頭看了一眼在她前方的秦穆戎,依舊那般凝眉而坐,雖不似旁人那麼腳步蹣跚,心如雜草,可葉雲水卻也看得出他心裡越發的不安穩。

秦慕瑾這會兒就似是那熱鍋上的螞蚱,幾次過來找秦穆戎探問,可秦穆戎卻都叫他安心等待,秦慕雲此時也沒有其他心思,又見秦穆戎已有不耐之意,便拽過秦慕瑾低聲安撫。

皇后依舊端坐在那鳳位之上,秦中嶽也沒什麼話勸慰,這母子之間的私言自不可能在眾人面前知無不言。

肅郡王與陸郡王等人依舊坐在下側,不聲不語,時而往後殿那方掃上幾眼,卻也不敢太過,免得那鳳位上本就一肚子火的尋他們的短處用來撒氣......

文貴妃此時坐在位子上小寐,可那睫毛卻是時不時的動上兩下,顯然是沒真眯着。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後殿的門有了聲響,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往那方看去,明啟帝與庄親王爺二人先後從後殿走出,二人俱都是一臉笑意,好似根本沒有剛剛那股子爭執之事一般。

這正殿內等候的所有人都不免嘴角抽抽......這些人心急火燎,這二位卻笑滋滋的出來,這豈不是把他們當傻子玩么?

心中各有不滿,卻誰都不敢說,太子秦中嶽急忙上前,拱手道:“父皇、皇叔還快上座,這宮宴已開始半晌,門外眾人都在等着為父皇拜壽磕頭,父皇可不能讓大家這一份心等的太久”

這恭維話也不過是看着明啟帝那一臉笑意才敢說出......

明啟帝回身看向庄親王爺,吩咐太監,言道:“重新擺座,皇弟與朕同席”

這話一出,可是把所有人都驚了

皇后那滿血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讓庄親王爺與明啟帝同席?雖是親兄弟可卻也從未有過如此不分等級的入座,這二人在後殿之中到底密談何事?會出現如此大的變動?

而且這話語,“皇弟與朕”這四個字明顯把庄親王爺擺在先,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明啟帝乃最重禮法、最重身份之人,如今卻有這般之言,這怎能不讓人心驚肉跳?

不止皇后震驚不已,秦中嶽也似傻了一般,那幾個郡王更是眼睛快眨么的碎了,互相看着對方,似是都不敢相信這話是真

秦穆戎倒是抬眼看了一眼庄親王爺,隨即一口氣嘆了下來,沒有什麼輕鬆之意,卻有苦悶之感。

葉雲水此時才悄悄上前,秦穆戎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又把兜兜從她懷裡抱到自己身上,二人對視一眼未都多言,卻都知明啟帝這番作為,應是庄親王爺欲要出征之事已經定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