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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叛軍的主力就在潼北山地,甚至有可能將潼北山地當成老巢已經經營了有好幾年,對赤眉教還一無所知的衛於期,自然視最後的大捷就在眼前。

他在親自督促主力大軍不斷推進攻城拔寨之際,也正式下令陳海率部從南樟府開拔北上,跟他們匯合,以彌補前方兵力的不足。

在衛於期看來,雖然五萬西園軍主力已經足夠擊潰叛軍,但叛軍要是分散往秦潼山的深山老林里逃竄,他們想要擴大戰果,追出的兵馬自然是越多越好。

這時候,葛同、丁爽及曹善等人率第一批五千名民勇,趕到南樟府跟陳海匯合。

陳海率部先行,留在秦潼關坐鎮的樊春則儘可能克服種種困難,源源不斷的先將車馬運送到秦潼關以西的峽谷里,待葛同、丁爽、曹善率桃花塢第一批民勇趕到秦潼關集結,剛才能用這一批的車馬趕路,也就比陳海他們晚了四天趕到南彰府。

對於正式編訓才半個月的民勇來說,這樣的行軍速度已經算得上是夠快的了。

當然了,這些民勇都是從桃花塢北片開闢的礦場、採石場、伐木場直接徵調出來的,不僅紀律性很強,曹奉、曹善父子也早就在他們當中傳授技擊之術,底子也不算差。

正式編練民勇後,除了從第七都調出兩員老將、上百老卒過去外,陳海還先用兵甲鋪儲備的上千套兵甲先裝備他們,之後,董潘也送來上千套兵;待到葛同、丁爽、曹善率這批民勇抵達秦潼關後,剩下所缺的兵甲,樊春都給補齊了。

而奉陳海的命令,葛同已經將留守桃花塢的百餘扈衛兵,都編入這批民勇之中。這批民勇即便戰鬥力還很有限,但在必要之時,也確保能夠聽從陳海的命令堅定的進入戰場。

後續還會有更多的民勇會陸續趕到,但陳海已經沒有時間再等,着令樊春之子樊成率樊氏五百精銳扈衛為先鋒,開道先行,他率第七都萬餘悍卒為中軍。

陳海同時將岑雲飛、陳青等四十餘河西太微宗精銳弟子與五千民勇一起編為後備,作為後備戰力,緊隨主力之後北進。

有大批的車馬補充進來,陳海他們北進的速度就加快了許多。

叛軍似乎也意識到陳海所部的威脅極大,從陳海他們離開南樟府,往北開拔的第一天,就不斷有小股的叛軍從兩翼岔谷殺出騷擾。

這些小股的叛軍實力孱弱,根本不足以對陳海他們形成什麼有效的威脅,但飛蛾撲火般從深山裡殺出來,意圖就是要拖慢陳海他們的北進速度。

叛軍的小動作越多,越能看出赤眉教徒及叛軍在潼北山地預謀已久的決戰即將全面拉開,陳海心志越發堅定,絲毫不為小股的騷擾叛軍所擾動,推動大軍全速北進。

三四十頭的靈禽晝夜監視着兩翼山嶺的一草一木,一萬五千餘將卒堅定不斷的往北推進,每過一天,與衛於期所率的西園軍主力就要拉近兩三百里的距離。

第六天,陳海就率部推進到左津谷的外圍,途中累死的河西良馬多達千匹,損毀的輜重車更是不知其數。

這時候,陳海已經進入秦潼山脈的北麓山區,峽道越發險窄。

好在樊成率前鋒移動速度更快,如暴風驟然席捲而過,叛軍措手不及,只有小股的兵馬潛伏兩翼的山嶺之中,根本沒有能力破壞陳海他們通行的道路。

兩側的山嶺如戟如劍,直刺蒼穹,山嶺密林隨時可見叛軍游哨的身影穿棱。

前方就是左津谷。

叛軍已經清楚小股騷擾根本就拖緩不了陳海所部的推進速度,則正式組織兵力從兩翼的深山殺出,趕到陳海他們的前面佔據左津谷,此時已借南端谷口的險要地形鋪陣兵力,想要阻止陳海他們進入左津谷。

陳海則率先行的第一、第二戰營,先在左津谷外圍的一座草坡整頓隊形,抓緊時間大嚼肉脯,每人還額外服食一枚補益氣血的精元丹。

從左津谷通過,就是秦潼山北麓深山裡最大的一座山壩盆地。

官方將這座盆地稱為潼北山地,雖然盆地範圍內也到處都是山嶺縱橫,但相比較四周的崇山峻岭,足有三百里縱橫的潼北山地,地勢則要平緩多了,河流湖泊縱橫,氣候溫暖濕潤,也利於耕種,滋養人丁。

秦潼山裡也以潼北人丁最為鼎盛,村寨密集,大燕在此設潼北府,下置十七縣,常年飽滿大盜流寇的滋擾,地方武備及宗族鄉勇勢力也相對強大。

衛於期敢率部孤軍直接插入這裡,也是清楚在潼北府不僅能獲得糧草補給,還能徵調地方武備及民勇隨軍作戰。

流民叛軍聲勢再強,也不能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潼北一府十七縣都攻陷。

陳海決意要率部攻佔左津谷,很大的一個因素也是看重左津谷北面潼北府的潛力。

他們佔據左津谷,控制進出潼北府的要隘,在接收西園軍的殘兵潰卒後,還再進一步整合沒有失陷的府縣武備、鄉族民勇,短時間就有可能與叛軍形成對峙之勢,時間再拖延下去,形勢則必然往他們這邊傾斜。

而倘若他們被擋在潼北府之外,叛軍不僅能將西園軍五萬主力全部吃掉,而且在潼北府更攻克一縣,叛軍實力就會增強一分。

流民叛軍有百萬之眾,此時還是烏合之眾不假,但不斷經歷殘酷戰事的錘鍊,又能在潼北府獲得充足的補給進行休整,使更多的赤眉教精銳教徒更好的編入、融入叛軍之中,可能只需要三五個月,這支叛軍就會變得精銳,將成為大燕帝國腹心處難以拔除的心腹之患。

這時候衛於期率西園軍主力,已經穿過潼北府,進入北面的山嶺之中追擊叛軍主力,即便是如此,陳海所部與西園軍主力相距也就剩四百里了。

陳海在孫不悔、蠻奴鐵鯤等人的簇擁下,驅馬前行,馳上一道山嵴,就見左津谷的南端谷口不到千步寬,兩側山高千仞,都有高崖往谷口鎖來,彷彿一座天然的門戶峙守在潼北府的南端。

此時不僅有兩三萬的叛軍將卒堆積在狹窄的谷口,設置大量的障礙,兩側山嶺往谷口傾斜的高崖上也人影幢幢。

樊成率前鋒最早抵達左津谷外,曾試圖率部直接衝擊谷口的叛軍,但還沒有接近谷口,兩側險嶺高岸就不斷有落石擂木砸落下來,聲勢如雷,被迫退了回來,此時守在峽口外圍警戒敵情。

“陳都尉,這叛軍對我們似乎格外重視啊!”

樊成在數名扈衛的簇擁,馳上山嵴懷陳海匯合,指着數里外的峽口說道。

陳海沉默不語,照道理來說,叛軍應該放他們進“口袋”,這樣才能將更多的西園軍主力兵力一網打盡,而不是不惜暴露蹤跡,如此倉促調兵遣將的要將他們擋左津谷之外。

最大的可能,就是叛軍已經意識到他們這支兵馬的“不同尋常”。

這怎麼可能?

第七都萬餘將卒大半年來都封閉在伏蛟嶺操練,即便是同在西園操練的其他西園軍將卒,也絕不會認為第七都的戰力能強過他們,為何叛軍會格外重視他們?

見陳海陷入沉思,樊成又問道:“我們接下來要怎麼打?”

樊成看到陳海僅率第一、第二戰營兩千兵馬最先趕到峽口外,他心裡是希望能在谷口外相對平緩的坡地暫作休整,待九大戰營精銳都推進到谷口前,再對叛軍發動堅決的攻勢。

第七都急速往北推進,九大戰營在三十餘里長的峽道上拉成一條長龍,同時還要防備兩側的山嶺有箭石射來,隊形有些鬆散。

這時候陳海才率領兩營將卒在谷口結陣,都沒有緩過氣來,照道理來說,等第七都一萬悍卒都進入平緩坡地整頓陣形後,再考慮進攻更穩妥些,但飛入青空的靈禽,能看到兩翼的山嶺里,有大量頭裹黑巾的匪兵往左津谷口快速匯聚而來。

顯然叛軍也沒有想到他們的推進速度會如此之快,正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往左津谷聚集兵力——

“你此時就率部進攻西嶺。”

陳海等不到趙融、屠子驥從後面趕過來跟他匯合,現在哪怕是拖一個時辰,戰局變化都會有不同的演變,而且待叛軍從兩翼山嶺集結完整,他們就算能攻下左津谷,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到時候可能就失去佔據左津谷的意義了。

他不知道叛軍為何會格外重視他們,不知道叛軍如何知道第七都將卒的底細,但有一點他能夠肯定,就是叛軍此時在左津谷的應對也極倉促,他還有以快打快的機會。

陳海直接下令樊成率樊族精銳扈兵,從左側相對平緩的西嶺進攻。

那處山嶺有高崖直逼谷口,彷彿一頭張開吞天血口的巨虎,要將進入左津谷的人與獸都無情吞噬。

這時候有一兩千叛軍將卒擠在高崖上,投擲石木就能直接威脅到進攻谷口的兵馬,陳海要樊成率部將那千餘叛軍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