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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大春、韓文當等人,到現在都不清楚陳海、寧蟬兒到底是什麼來頭,雖然還是懷疑陳海的說辭,但也認得兩枚官印都作不得假,猜測陳海、寧蟬兒更可能是犯下什麼大罪,才被迫棄官奪印、逃入茫茫沙海里的大燕官員。

官印是不假,但陳海真要是官使,為何不與越城郡主他們同行前往西羌國?而作為使節,應該也不僅僅是用官印來證明身份吧?

而以陳海、寧蟬兒這麼高的修為,使團扈衛的戰力也不會差,哪路馬賊洗劫了他們,夜渠山不可能一點消息都聽不到。

然而陳海對戰俘如此說,樊大春心裡懷疑,卻不會當面戳破,又想到陳海、寧蟬兒此前諸多部署,包括將他們傾剿調出、以便河西兵馬能順利進佔夜渠山石城固守待援,實際上都是在暗助董氏出嫁之女逃過此次大劫,早就在猜想陳海、寧蟬兒與董氏有什麼瓜葛,諸多事很可能是想向河西董氏戴罪立功。

陳海讓其他人留下來甄別戰俘,他與寧蟬兒請樊大春到旁邊一棟小院里說話:

“樊當家,我知道你心裡還有諸多的疑問,我此時也不能解釋你心裡所有的疑問,但你真有心投靠河西,甚至直接投到越城郡主麾下為將,我都能幫你舉薦。不管最終能不能救得了越城郡主,夜渠山兵馬所做的種種事,我相信河西是能看得到的,樊當家不用擔心將來出路的問題”

“難道我就不能給他一個將軍噹噹,你非要幫董家妮子招攬大將?”寧蟬兒不爽的說道。

“樊當家要是願意率部去燕州,你自然能封他一個將軍,”陳海說道,“但要是樊當家還想留在金州大漠里逍遙自在,唯有河西日後能讓西羌國承認樊當家的地位。”

寧蟬兒想想也是,雖然董氏對陳海很多行為都極為不爽,但陳海真要舉薦樊大春給董氏,董氏當然不會在介意在鐵流嶺之外,有一支能聽他們招呼的勢力存在。

何況河西董氏除了需要給西羌國施加一點壓力,還不用付出其他的任何成本這種便宜,董氏怎麼可能不要?

而黑燕軍此時還是“流賊”,影響力完全滲透不到金州大漠來。

聽了陳海與寧蟬兒的話,樊大春心情實在是複雜到極點。

事實上在看出陳海、寧蟬兒暗助董氏之後,樊大春就動了一些心思。

樊大春早年是流竄金州的獨行大盜,意外踏入明竅境之後,才想着要聚攏勢力,繼而在夜渠山占寨為山。他看似在夜渠山逍遙自在,但夜渠山就那麼大一丁點的地盤,還要隨時擔心西羌軍及河西會派兵清剿,實際上過得也是寢食難安的苦哈哈的日子。

樊大春流竄金州時,得罪藏羌國的貴族,也不敢放心投附西羌國,有心投附河西,但沒有引薦之人,河西也絕不可能重用來歷不明的馬賊。

如果放在以前,有足夠分量的人舉薦他投附河西,他不會有太多的猶豫,但這時候他內心實在是掙扎得很。

他知道這時候要是答應陳海引薦之事,那接下來就不可能拿着黑山的財物就遠走高飛,就需要留下來牽制黑山聯軍,甚於需要最終助越城郡主逃脫大劫,才算是立下大功到時候他都不需要陳海的引薦,河西估計也不會吝嗇對他的封賞。

但是西羌國內部有權臣聯絡諸寇,欲破壞兩家的聯姻,這麼大的漩渦,豈是夜渠山這點兵馬能參與進去的?

“樊當家,你在猶豫什麼?”陳海盯着樊大春的眼瞳,問道,“你擔心黑山諸寇兵強馬壯,西羌國內部又有實權人物居心叵測,擔心夜渠山這邊兵馬難以成勢,但是黑山附近部族知道這事?”

“這”樊大春遲疑不語。

“我們三四百人就殺得黑山寇兩千兵馬屁滾尿流,輕易就奪下黑山城,我們此時向附近部族徵兵,共御孔賊,你說我們能徵集到多少兵馬?”陳海問道,“即便我們不從諸部族徵兵,僅僅是從黑山奴隸以及降俘中收編戰卒,又能增加多少兵力?”

樊大春這才明白陳海根本的目的還是要欺騙附近的部族出兵。

的確,附近的部族壓根就不清楚西峽走廊的形勢,註定會被眼前的奪寨大捷蒙蔽住眼睛,想着有機會效力擺脫黑山寇的控制,必定會積極的出兵助戰。

事實上,不是欺騙左右的部族,亦或鼓動奴隸拿起兵甲對抗黑山寇,只要能湊足三四千健勇,守黑山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孔鵬此時看似黑山聯軍的大統領,但上萬兵馬不可能都聽他的命令跑過來助他奪回黑山寨孔鵬想這時候奪回黑山寨,手裡實際也只有三千嫡系精騎可用。

真正的威脅,其實還是藏在西羌國內部操控此事的那個人頭上。

但這個威脅,至少要等到越城郡主在夜渠山被俘,甚至西羌國王族葉氏政權被顛覆之後,才會降臨到他們頭上這麼說來,他們在黑山寨其實還有觀望形勢的時間,並不需要立時逃入茫茫大漠深處。

“他的小命抓在我手裡,你問他什麼意見干甚?”寧蟬兒不悅的說道。

“樊當家是識大勢、有智勇之人,你不能用這種手段控制他聽從你的命令,”陳海跟寧蟬兒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將噬魂丹的解藥給樊當家吧,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每一步都極兇險,樊當家不能真心誠意的圖謀大事,強綁着他上,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風險。樊當家這時候要選擇遠走高飛,我們也不該再阻攔他。”

“你這是欠我第二個人情了。”寧蟬兒不情願的從儲物戒里掏出噬魂丹的解藥,又將服藥後拔除毒煞之法傳給樊大春。

“能否容我想一想?”樊大春說道。

陳海點點頭,也阻攔樊大春離開。

樊大春走後,寧蟬兒就嫣然笑道:“你真是好謀計啊,有降俘可選用,就做濫好人讓我將解藥給樊大春,你就不怕樊大春真就拍拍屁股走到,你就算能有幾百降俘能用,又能做成了什麼事情?”

“樊大春為什麼要走?他只是去驗證你給的解藥是真是假罷了。”陳海笑道,他並不覺得樊大春會走,而樊大春真要將夜渠山三百多精銳帶走了,也的確很頭痛。

“要是我給的解藥是假的呢?”寧蟬兒詭魅的笑問道。

“那練兵實錄第二卷,與黑燕軍就沒有任何關係了。”陳海說道。

“得,我也就隨口說說,你犯得着威脅我嗎?”寧蟬兒嬌怨的橫了陳海一眼,又問道,“我剛才如此配合你,這個人情你不能忘了?”

陳海頭大如麻,說道:“我修為不如你,謀算不如你,現在也落得大家皆不喜的尷尬境地,你要我欠你那麼多人情幹什麼?”

“你只要記住欠我的人情即可當然練兵實錄第二卷這種諸家都能得到的大陸貨,可不能算你還過人情。”寧蟬兒說道。

事實上,孔鵬留守黑山寨的兩千多兵馬,除了骨幹及馬賊頭目都是孔鵬的嫡系外,其他大多數人都是附近部族被迫從賊的健勇因為被迫從賊,所以這部分兵馬的士氣及戰力都相對一般,所以孔鵬將他們留下來,而率真正的嫡系精銳去謀大事也正因為這部分人作戰意志薄弱,陳海他們才能僅以百餘傷亡就輕易奪下黑山寨。

黑山寨附近十數綠洲,都是三四百里方圓之內,諸部族此前都隸屬於黑山城,部族之間都彼此熟悉,因而甄別工作也相對容易輕鬆。

天黑之前,千餘戰俘的甄別工作就完成了,其中有八百人,都是附近部族被強迫從賊的青壯,甚至有不少人都有通玄境的武修底子,這時候都願意拔亂歸正,投靠到陳海的麾下,伐賊立功。

陳海這三天來,站立城頭以無敵箭術射殺諸賊給眾人的印象太深刻了,戰俘都暗中稱他為黑山箭魔而寧蟬兒也表現出不凡的神通,都令諸部族降俘對孔鵬的畏懼之心大減。

夜渠山四百兵馬襲奪黑山寨大勝,這令他們滋生出抵擋甚至徹底消滅黑山寇的強大信心。

樊大春服下解藥後,確認將竅脈間的毒煞都拔除乾淨,已經是深夜了,再看到陳海已經收編了八百戰卒為己所用,他就更沒有什麼話好說。

“樊當家,你將這枚官印收好,這往後你就是大燕的宿衛將軍、夜渠山都尉了我們也都要尊稱樊當家您為樊大將軍了。”陳海直接將他那枚宿衛將軍印,塞以樊大春懷裡。

“這”樊大春有些猝不及防,拿着那枚掌心大小卻沉甸甸的宿衛將軍印站在那裡,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本使出行西羌諸國,身在朝堂之外,卻有便宜用事之權,樊當家只要認可我這枚司丞印有監督夜渠山軍之權,就不用擔心朝廷及河西事後會不認你手裡的那枚將印。”陳海還給自己單獨留下一枚將作監的司丞印,說道。

樊大春將信將疑,韓文當等頭目跟樊大春祝賀,又興高采烈的圍上來跟陳海討要一官半職。

陳海當下就封韓文當等人為夜渠山校尉,暫時都在樊大春帳前聽候調遣,還當場摧動真元,凝聚烈焰熔化精鍛鐵,為韓文當等鑄造夜渠山校尉等印。

樊大春自然不信陳海是什麼鬼撈子官使,但看韓文當等人興高采烈的樣子,也知道自己已經被陳海架到架子上爬不下來了,他這時候要說不幹,韓文當等人未必會再聽他的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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