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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聽人稟報說神陵山學宮有人來訪,也是略一愣神。

雖然益天帝七十三年,他是學宮西北域闈選第一,但是結果甫一出來,也沒有在學宮潛修多久,就被陳玄真推薦、受文勃源、英王委託,擔任西園軍新編第七營都尉,調往伏蛟嶺練兵。

也是因此,他這才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仔細說來,他並沒有在學宮如何修行過,除了陳玄真極少數人外,他與學宮中人並沒有什麼舊情。

即便是陳玄真,想必此時也恨自己入骨,斷無可能找上門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學宮會有誰找上門來,所來又是所為何事?

陳海讓姚文瑾、齊寒江他們陪着一起趕去前廳,卻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時候跑過來見他。

陳海帶着疑惑走進會客的前廳,就看到一名中年人,身穿學宮祭酒特有的明黃色道袍,明竅境中期修為,此時正由周景元陪同着一起坐在那裡等候。

看到陳海進來,中年人連忙起身躬身施禮道:“神陵山畢烏宮祭酒寧致行拜見陳侯。”

竟然是此時還留在燕京、陪伴在太孫贏餘身邊的寧氏子弟跑過來見他,陳海愈的好奇起來。

當年有十數萬虎賁軍精銳,在寧氏閥主的率領,在黃麋原被天機鞏梁、樂毅等人殺得幾乎是全軍覆滅,這也直接導致太子贏丹當年被迫還政益天帝,親率虎賁軍殘部出燕京征討黑燕軍,而當時太子贏丹的嫡長子太孫贏餘,也因為參與黃糜原戰事,定罪罰入學宮思過三年。

名為面壁思過,但贏餘更多是被當成質子軟禁在燕京,嚴禁隨意出沒。

黑燕軍潰敗之後,太子燕丹與寧氏合流,率虎賁軍進入雁門郡,雖然沒有什麼明確的說法,但這幾年,除了太子燕丹完全沒有回京的意願,寧氏在燕京的子弟、財物,也都大舉北遷,也是打定主意要在雁門郡立足,不再牽涉到燕京城內的是是非非。

雖然文勃源當時為了壓制英王府一系,暗中與太子贏丹及寧氏媾和,當時也就解除了對太孫贏餘的軟禁,但太孫贏餘一直都留在神陵宮畢烏宮修行,沒有北上與太子贏丹團聚的意思。

陳海沒想到他到燕京數日,竟然是太孫贏餘第一個突然遣使人來找他,心裡暗想,莫非太子贏丹一系又有什麼想法?

太孫贏餘名義上一直是寧嬋兒的未婚夫婿,但因為寧嬋兒一心修行,到這時候都沒有成婚——前段時間,樂毅從堯山傳來信函,說寧嬋兒在堯山地宮裡已經煉成蘊道天丹,但煉成丹後,寧嬋兒就率領葯奴離開了堯山,不知去蹤。

陳海知道樂毅等人是擔心寧嬋兒言而無信,會昧下龍驤軍的絕品天丹,但寧嬋兒就是耍賴,也實在是沒有辦法拿她怎麼樣?

陳海心裡想,寧嬋兒與黑燕軍已經脫開關係,也已經修成道丹,會不會返回寧氏,好好的做她的太孫妃,又或許她此時就在燕京城,寧致行跑過來,就是寧嬋兒的授意?

陳海想想又沒有可能,以寧嬋兒的性格,是有可能昧下新煉成的蘊道天丹,但真想要見他,應該不會假手他人通風報信。

陳海打了個哈哈,跟寧致行說道:“原來是寧祭酒,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寧致行道:“陳侯以不滿三十之數修成道丹,堪稱燕州數千年來有數的天才。太孫贏餘聽聞陳侯進京受封,與大祭酒商議,想着邀請陳侯前去畢烏宮開場經筵,提攜後進。不知陳侯可有閑暇?”

學宮成立千年有餘,驚才絕艷的子弟不知出現多少,這些人修行有成,往往被分封往各地委以重任,但每每回京,學宮都會派人邀請回去開經筵,給學宮弟子傳道解惑。

這可以說是學宮出身的玄修的一種責任,也是一種榮耀。

陳海眉頭微微一蹙,當年他在學宮,勉強算是陳玄真任大祭酒的奎狼宮門下,與畢烏宮可沒有什麼關係。

再說即便寧氏的勢力已經大半撤出燕京,但寧氏在畢烏宮的根基還沒有完全被動搖,除了寧致行這樣的祭酒外,畢烏宮的大祭酒,也是寧氏的一位道丹境族老。

當年英王之所以能在最後力壓太子贏丹一頭,寧氏之所以在黃麋原敗得那麼慘,跟他多少有着或間接或直接的關係,陳海沒想到太子贏丹及寧氏,在燕京的殘餘勢力代表人物,此時卻來邀請自己,實在是有些耐人尋味。

陳海突然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太孫起了興趣,笑着說道:“本該如此,我初回燕京,也無所事事,要不明日我到畢烏宮造訪余公子,如何?”

寧致行道:“那是最好,陳侯多年之後重回學宮,禮儀方面不能怠慢了,我這就回去準備。”

寧致行回話的時候,陳海盯着他的臉看個不停,也沒有再他臉上看到什麼異樣的表情。二人就此說定之後,寧致行也沒有多做耽擱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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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氣就有些陰鬱,陳海另有事情要請蒼遺去辦,他便乘坐車攆,在百餘精銳護衛的簇擁下,穿過燕京城,往燕京城東面緊挨着的神陵山而去。

出東華門,遠遠就能看到神陵山腳下的梅渚湖,而奎狼、畢烏等七大學宮,錯落有致的建成環渚湖的神陵山半山腰上。

畢烏宮是梅渚湖東面半山腰間的一組玄黑色建築群,建得巍峨壯闊。

陳海御騎到神陵山下,便能看到畢烏宮的山門前掛着一幅巨大的對聯,上書“三十年磨礪,金丹圓轉如意;盡一夜辛勞,畢烏蓬蓽生輝”,而畢烏宮的大殿廣場上,正有人頭攢動,怕是數千人似乎都在專程等他過來。

這場面着實嚇陳海一跳,他本以為經筵,只是一個過場而已,最關鍵的是太孫贏餘要想私下跟他見面,眼前可哪裡有半點走過場的意思?

難道自己會錯了寧致行意思,或許致行及他背後的太孫贏餘,目的就是單純照老規矩,請他回來談經論道。

十數頭赤狻獸、三十餘頭黑狡馬皆披淬金重鎧,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時,大殿廣場前有不少身穿黃色道袍的畢烏宮學子歡呼了起來,但更多的人,畢烏宮之外的其他學宮弟子,對陳海的到來,更多是冷眼相對。

他們聚集過來,更主要的是想來看看陳海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

歡呼之中,還一陣酸溜溜的聲音傳了過來:“歡呼個什麼勁,不過四姓家奴而已。”

說話的那人一身青衣,看起來應該是奎狼宮的一名弟子。

此言一出,就有幾名身着黃色外袍的畢烏宮弟子都不樂意了起來,指着奎狼宮的人大罵:“吃不得葡萄說葡萄酸,有本事你們也請一個來給你們開經筵,莫要跑到我畢烏宮大殿偷聽經義。”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我們奎狼宮中道丹境大祭酒就有三人,隨時準備為我等弟子答疑解惑。哪像你們畢烏宮一樣,找回一個四姓家奴,就得意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