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皺着眉頭聽何之初解釋，可她的目光還是盯着那個無效IP出神。

何之初提出的做法，就目前來說，確實是最合適，也是最省時的。

因為她不能在這件事上花費太多時間，萬一她就是破解不了這個無效IP呢？難道就等着顧嫣然真的告上法庭？

但是這個無效IP對她又有莫大的吸引力，就像強迫症患者看見一本歪放着的書非要扶正，喜歡解數學題的學霸突然發現有一道解不開的題，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也要解開不可。

放棄的理智和解題的慾望在她心中掙扎良久，最後還是狠下心，緩緩點頭，說：“好吧，暫時先不管。”

不過她也暗暗發誓，等把顧嫣然的事情解決了，等她提前畢業了，就有大把時間來解題了……

何之初鬆了一口氣，微笑着揚了揚下頜，“那你要怎麼做？——IP已經被修改過了。”

顧念之神氣地抿嘴輕笑，狡黠地說：“我再給它修改回去……”

準確地說，她要製造一次人為的系統故障，逼得微博官方不得不恢復昨天的備份數據，這樣就能覆蓋被黑客篡改過的上傳IP地址，並且讓註銷的賬號重新變成active的賬號。

她就可以趁機加一個小app在那個微博賬號裡面，可以讓那個賬號自動顯示上一次登錄的IP和所在地。

然後她在微博公開頁面截圖，就可以發給顧嫣然打臉了。

何之初摸了摸她的頭，微笑着說：“你的鬼主意真不少。這種事做過不少吧？誰要跟你在網絡打狙擊戰，真是選錯了對象。”

顧念之得意地笑了一下，但很快拉下臉，不悅地說：“……也不能這麼說，弄出無效IP的這個人，我就比不上……”

何之初縮回手，在心裡暗道，但願你永遠不要再遇到他，也不要知道他是誰……

“你才19歲，以後大把的時間充實自己，再說電腦技術日新月異，說不定過一陣子你就能破解了。”何之初知道顧念之的習慣和執念，只好這樣安慰她。

顧念之閉了閉眼，緩緩點頭說：“何教授說得對，我會努力噠！”

“嗯，動手吧。”何之初說著，拿了一個IPAD平板，坐在書房的沙發里陪她，隨意瀏覽着新聞。

顧念之便動用自己的所有手段，開始對微博發起攻擊。

……

晚上十一點，華夏帝國最大的社交媒體網站微博突然出現技術故障。

分布在全藍星各個地方的服務器受到不同程度的攻擊，而且這攻擊的發起如臂使指，統一得像是用尺子量出來一樣。

無數習慣逛完微博才睡覺的人發現自己上不去了，在網上各個論壇鬼哭狼嚎，表示日子沒法過了……

微博的所有IT員工和外援都被迅速組織起來應對微博自從成立以來面對的第一次全球範圍的大規模技術故障。

全藍星的微博技術員工用視頻會議互相聯絡着，熱火朝天地討論最佳解決方法。

忙了兩個小時之後，他們發現如果再不採取果斷行動，整個系統就要被摧毀了，所有的歷史數據都會丟失。

“……覆盤吧。”微博全球技術總監咬了咬牙，在全球技術部視頻會議上最後做了決定，“昨天最近一次數據備份是什麼時候？就從那一次開始。”

“可是這樣的話，今天一天的數據就丟失了。”技術部的人員有些不甘心。

“這個時候就要抓大放小。要麼丟失今天一天的數據，要麼丟失所有數據，你選哪一個，還要用腦子想嗎？”技術總監噴了技術小哥一臉唾沫，“覆盤！”

半夜一點，微博系統發出通告，宣布數據庫覆盤到最近一次備份，今天的數據會全部丟失，在此向廣大微博用戶表示道歉，並且補償大家免費會員三個月。

這條通告一出，那些不刷微博就不能睡覺的強迫症患者們終於可以放心等待了。

全部系統重啟，恢復備份的數據，然後進行測試，看看威脅到整個系統的病毒消失了沒有。

這個過程又花了兩個小時。

等到微博技術部確信一切恢復正常，再次開放微博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微博的這次全球故障，也驚動國內外很多機構，其中就包括華夏帝國的特別行動司。

趙良澤和霍紹恆都在中央控制室里，他們幾乎全程圍觀了微博的這次故障，並且跟微博聯繫過，想問問他們需不需要技術支援。

不過微博官方以保護用戶隱私為由，拒絕了特別行動司的援手。

因此趙良澤和霍紹恆都不知道這件事，其實只是某個網絡少女的一時興起。

……

“太好了，上次登錄IP顯示了。”顧念之笑着把那個已經註銷了但又因為數據恢復而重現的微博賬號截圖，上面清清楚楚顯示了上傳視頻時候的IP地址，並且還有實地地址，就是柳樹胡同32號的首相府。

同樣的，曾經被微博系統刪除過的小視頻也因為備份數據的恢復而再次出現了。

顧念之立刻用偽裝了IP的小號轉發，並且@了幾個大V和首相府的官方賬號。

她寫道：“……一次微博技術故障，讓多少邪惡浮出水面。你以為註銷賬戶就不用為你的違法行為負責了嗎？請譚首相出來解釋一下，這個上傳不雅視頻的IP為什麼是你們首相府的IP？顯示的地點為什麼是你們首相府的地點？上傳了為什麼又要註銷賬號？你們到底要掩蓋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凌晨出現的這條轉發立刻讓等了大半夜睡不着的微博er們興奮異常。

他們紛紛跑去昨天剛剛註銷今天又恢復的微博下圍觀，截圖賬號裡面顯示的IP地址和實際地點讓他們瘋狂，還有沒來得及下載視頻的人更是瘋了一樣趕緊下載。

熱熱鬧鬧的微博這時簡直像一場饕餮盛宴，很快將這條轉發推到熱搜第一的顯著位置。

值班的新聞媒體跟着聞風而動，將這條來自首相府的不雅視頻微博發到熱點新聞上。

從凌晨三點十分開始，首相府的熱線電話就沒有停過。

……

顧念之滿意地敲下最後一個字母，將IP打臉的截圖轉發給顧嫣然，她站起來喜笑顏開地拍了拍手：“大功告成！今天的任務圓滿結束！”

何之初一直微笑着看着她，見她終於完事了，站起來說：“太晚了，就在這裡休息吧？”

顧念之搖搖頭，忙推辭：“不了，我回宿舍。就在學校裡面，沒關係的。”

“那我送你。”何之初現在不會讓再顧念之一個人走夜路了。

他拿了大衣穿上，和顧念之一起走出教授樓。

凌晨的B大校園裡，夜幕低垂，月朗星稀，寒冷的夜風吹得遍體生涼。

顧念之卻是激動得燥熱，她雪白的小臉上紅粉菲菲，雙眸閃亮如星，完全沒有半點熬夜的不適和疲憊。

何之初慢慢跟她走着，聽着她脆嫩軟糯的嗓音嘰嘰喳喳說著話，就跟很多年前一樣，好像那樣的時光又回來了。

清冽冷漠的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瀲灧的桃花眼專註地看着顧念之，只看得見她一個人的身影。

真希望這條路能一直走下去，沒有盡頭。

但也只是希望而已，事實上，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顧念之的宿舍樓下。

何之初給顧念之整了整圍巾，“去睡吧。明天周一，上午的課我給你放假。”

周一上午是何之初的課，顧念之卻搖了搖頭，“我睡幾個小時就好，不用逃課。”

“那好。”何之初也沒有多說，“晚安。”

顧念之點點頭，朝他揮揮手，“何教授晚安。”

她轉身走進電梯，看着電梯門緩緩闔上，何之初站在那裡看着她，瀲灧的桃花眼裡帶着深深的憐憫和悲傷。

顧念之怔了怔，等她再探頭看去，何之初卻已經轉身出去了。

古古怪怪……

顧念之在心裡嘀咕着，聳了聳肩，不去想何之初的異樣。——反正他的異樣太多了，顧念之都當沒看見。

回到宿舍，顧念之輕手輕腳地走進自己房間，生怕吵醒馬琦琦。

已經是半夜三點半，她要吵醒別人就太不道德了……

顧念之輕手輕腳去了浴室洗漱，出來的時候，看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檢索愛馬仕官方網站登錄IP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她覺得很累，本想明天再去看結果，但走過書桌的時候無意中瞥了一眼，卻只這一眼，她就走不動了。

電腦屏幕上出現的IP不是別的IP，正是她今天在何之初那邊找到的對微博賬號動手腳的那個無效IP！

……

何之初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教授樓里，坐在書房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

顧念之查到的那個無效IP不斷在他腦海里迴旋，他努力了很久，也無法擺脫那個可怕的想法。

最後終於忍不住了，他撥通了老家的電話，叫醒自己的表哥秦致遠，“大表哥，幫我查一個IP地址。”說著，他把那個無效IP發給了秦致遠。

半夜被吵醒的秦致遠滿腹牢騷，不敢沒有拒絕何之初。

他打開電腦，迅速進行了一番檢索，然後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瞪着電腦上顯示出來的信息，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何之初心裡一沉，“怎麼樣？查到什麼沒有？”

“……這個無效IP，這個……IP，怎麼還會有人用？那人不是……不是……7年前就死了嗎？！”秦致遠喃喃地說，手指在鍵盤上發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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