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成這個問題問得很委婉，他當然知道大小姐想要知道這些信息是一件很簡單，他要問的是趙家，或者說十大家族是不是也在為她效力。

江湖傳言，十大家族不涉江湖事，但楚天成是何許人也？先不說他對十大家族有些了解，就算不了解，他也不會相信這種傳言。

身在江湖，如何不涉江湖事？何況十大家族掌控着這個世界的中心之城？

大小姐是個聰明人，她當然聽得出楚天成想問什麼，她微微一笑，道：“十大家族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大小姐這話說得像是沒頭沒尾，但在楚天成看來，她表達得很清楚，十大家族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這就代表着十大家族確實在替大小姐辦事，但同時，大小姐並未掌控十大家族。這種關係算不得主僕關係，也許更貼近僱傭關係。

楚天成對此並沒有感到意外，他都知道十大家族有個墨家，墨家有個消息網，大小姐當然也知道這些，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大小姐是為了尋找宇魂之石才來到這個世界，她也知道墨家消息網，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早就在利用墨家消息網尋找宇魂之石了？

他重新回味了大小姐的那句話：“十大家族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大小姐對宇魂之石勢在不得，但她覺得十大家族不簡單，這意味着她對十大家族並不信任，大小姐有沒有可能想到利用不信任的人為她做這麼重要的事呢？

楚天成一時想不明白，便是沒有多想，將目光移到了封如萱身上，先前他所有的猜想與推測都是在他的腦海快速閃過，所以大小姐就是看到他微怔了下，便轉過了頭。

大小姐向楚天成繼續說道：“她很快就會醒了，但她沒有人性，看到了你，未必會喜歡你，你可別失望。”

楚天成道：“張寒那邊有消息了嗎？”

大小姐微怔，道：“沒有！”

她聽到楚天成問張寒時，最想說的是“你是不是被打傻了？這才幾天？”但她受到先前的那股感覺的影響，她的心情依然不是很好，便沒有心情開玩笑。

楚天成早就發現了大小姐有些不對勁，他可以感覺到大小姐似乎不太開心，但他想不出大小姐這是怎麼了。他心想着論起來生氣的不應該是他嗎？封如萱落到這個下場可都是拜大小姐所賜，大小姐這唱得是哪一出？

“嘿，你為何愁眉苦臉的？知道我要向你借錢嗎？”

楚天成心想，這大小姐終究懷了他的孩子，聽說孕婦的情緒對肚子里的孩子是有影響的，所以便主動向大小姐說起了話來，但說起來，他倒是也確實想向借錢。

“借錢？借什麼錢？”

大小姐忽視了楚天成的前邊的問話，在她看來，楚天成就是想找她借錢才開口的。楚天成吐了口氣，看着封如萱說道：“我這不把佑大娘得罪了嘛，天常府怕是住不下了，要不我們買下這座宅子吧，憑你跟十大家族的關係，這事應該談得妥吧！”

大小姐微微皺眉，道：“你不就是想多陪陪她嗎？但你有沒有想過她並不想你陪？”

楚天成想起在南門時封如萱差點將他砸成肉餅，但先不說封如萱是他的救命恩人，早在縹緲山時，他就將封如萱當成了家人，封如萱變成了死後，確實是大小姐造成的，但何嘗不是他保護不周？

大小姐似乎看出了楚天成的想法，道：“你天天陪着她，她也不會變得更好，不是嗎？”

楚天成微怔，大小姐這話看着帶刺，但他很清楚就算大小姐不開心，也沒有必要對他冷嘲熱諷，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想大小姐是有話想對他說。

果然，大小姐繼續說道：“你那麼想幫她，何不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她？”

一語驚醒夢中人！

楚天成一直覺得封如萱變成了死後太可憐了，所以得多陪陪她！但是，封如萱沒了人性，看到楚天成就像看到了美食，吃不着的美食！那這樣對封如萱的意義何在呢？

封如萱不是受傷生病，就算醒來，也是一個沒有人性的怪物，哪裡認得他？這種情況下的陪伴對於封如萱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刺激。

楚天成忽然意識到，他想陪封如萱更多是出於內疚，在他的心底里，他一直認為是他沒有守護好封如萱，他就像是在尋求一種心靈安慰。

打着陪伴的旗幟尋求心靈的安慰，這是何等的無恥？

大小姐先前說過，封如萱沒得治，當時他還反駁了，人活着，就有希望！

張寒前往南疆尋黑巫族是大小姐說的最後一絲希望！

但這是大小姐的看法，並不是客觀事實！

“謝謝！”

楚天成是一個聰明人，很快就想通了這一切，當下向大小姐道了聲謝，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大小姐見楚天成毅然地轉身走出了房間，神情微怔，她就是看楚天成關心封如萱所以心裡不爽，就冷嘲熱諷了幾句，怎麼就換來了句“謝謝”？莫非傻也可以傳染，又傻了一個？

她回想了下先前說的話，忽然發現有什麼不對，神情頓時多了幾分悔意！

“糟了，我為何說這些？看來是我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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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成從荒廢的宅院出來後，直接回到了天常府，他先向佑九“借”來了文房四寶，而後開始寫信，大小姐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知道楚天成要寫字，便幫着楚天成在一旁研墨。

楚天成先後給移花宮與小白馬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前邊都是一樣的，都是簡單說明了下封如萱的情況，後邊的內容稍有不同。

寫給移花宮的後半封信主要是交待無邪公子帶人前往書房的那個暗室尋找與黑巫族及死後有關的線索。寫給小白馬的則是問小白馬是否可以幫忙想想辦法。

移花宮在長安城有線人，楚天成是移花宮宮主，想要送信到移花宮，那是小事一樁。但小白馬人在洛陽，當初告別時也沒有留下住處，這信怎麼送呢？

楚天成將信裝封后看向了大小姐。

大小姐見楚天成獃獃地盯着她看，流露出了幾分愁意與疑惑，道：“沒好事？”

楚天成乾笑了笑，將寫給小白馬的信遞向了大小姐，道：“你那麼神通廣大，應該可以確保這封信送到小白馬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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