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距離苗笑婷不過一指的距離,但白宇玄清楚,此時若是露出怯狀,便會一直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再無反擊機會,於是便儘量裝出胸有成竹的表情笑道:“出劍速度奇快,攻擊專攻人的心臟,沒想到閣下便是名震江湖的中原三點紅,我說你的劍法造詣怎麼會如此高深,原來是真人不露相,只是誰都沒想到,鼎鼎大名的中原三點紅居然是個女子!”
那中原三點紅見對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便摘下遮蔽臉面的黑色紗巾,露出了後面那張清秀俊俏的面容。
見到對方的面孔,白宇玄露出輕浮的笑意:“沒想到還是個挺漂亮的女子!”
中原三點紅無視對方的誇讚,衝白宇玄伸出手:“大人,請講若將木匣交給我,我自然不會殺她!”
“我為什麼要信你,閣下武功深不可測,取我等性命如探囊取物,誰能保證我不是下一個張澤光?”
“因為你沒得選,你若不交出木匣,我便將這名女子殺死!大人這是你的心上人吧,你忍心看她那麼年輕就早逝麼?”中原三點紅目露兇相。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直接從我屍體上拿取木匣,那不就簡便多了麼?”白宇玄將雙手揹負到身後,語氣平靜地問道。
“我曾經向一個人保證過不會傷害你,所以希望大人能配合我!”手持利刃的中原三點紅那冰冷的目光掃視著身前的嘲風衛,警惕的目光裡漸漸顯露出一絲不耐煩。
“那人是誰,是誰讓你不得傷害我?”
“大人別問了,我數三聲,當我數到三的時候你若再不交出木匣,就別怪草民無禮了!”
“一!”
“你說那人是誰我便將木匣交給你!”
“二!”
“你和袁守義到底是什麼關係!?”
見對方眼中殺機已現,白宇玄急忙從懷中掏出那本無名冊子,衝中原三點紅大喊道:“木匣中的書冊在此!”
白宇玄深吸一口氣,將手中木匣扔給對方。
中原三點紅接過小冊子,並檢查裡面的內容後,望向白宇玄的眼珠頓時又變得冰涼起來:“抱歉了……”
只見鋒利的長劍在眼前一晃,帶著血腥之氣的長劍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連續三次猛戳白宇玄的胸膛。
“抱歉,在下雖然向那人承諾不傷害你,但是我還是得取你的性命,你若不死,那他的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中原三點紅遺憾地瞪了白宇玄一眼,手上繼續用力,只見深深扎進白宇玄胸膛的長劍緩緩轉了一個圈,絲絲血水開始沿著劍身流下。
白宇玄絕望地瞪著眼前的女子,見她一臉憂愁之色,眼神中滿是無奈與哀傷。
“你既然要殺我,為什麼剛才不直接動手,既能取我性命,又能拿走那本冊子”。
中原三點紅抬起眼,望向依然面掛笑容的嘲風衛:“剛才你站在船邊背靠運河,我又與你相距較遠,不能保證你會不會為了保命跳船逃生,便用那女子的性命來搏一搏,看你是否願意為她放棄手中的那份秘密”。
“看來你賭對了”。
“受死吧!”
中原三點紅手上使勁,插入白宇玄胸前的長劍緩緩轉動,更多的血液順著長劍流淌出來。
這時,在後方行駛的武崇光見情況不對,令船家加速追上前方的官船,見官船甲板上警戒的護衛紛紛倒地,而白宇玄則被一名黑衣劍客一劍扎進心口,心急如火的武崇光急令身邊金吾衛對船上的殺手射出密集的箭矢。
見情況不妙,而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中原三點紅抽回長劍,快速退回自己的小船上,加速離去。
見殺手已經撤退,白宇玄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並撕開衣衫,只見穿在裡面的金絲軟甲居然被中原三點紅的利刃戳出一個小口,一個深入半寸的血窟窿赫然出現。
好在有金絲軟甲護體,傷口雖深但只是皮肉傷,並未傷及心臟,白宇玄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笑道:“這個中原三點紅果然名不虛傳,一連三劍,每一劍都刺中同一個位置,不然如何穿透金絲軟甲,這分明是知道我有寶衣護身才刀刀致命!”
太初宮裡,武則天聽完白宇玄的彙報後憤怒地猛拍桌案:“豈有此理,餘杭郡的鹽商居然欺瞞朝廷以次充好,為防事情敗露居然勾結揚州漕幫鑿沉官船,實在可惡!”
“是……”單膝跪在地的白宇玄心不在焉地開口道。
見身前的嘲風衛似乎有心事,武則天換上關切的目光,衝白宇玄開口道:“你怎麼了,我聽崇光說你在回來的路上被刺客襲擊了,傷得嚴重麼,一會朕讓太醫給你看看!”
白宇玄昂起頭,雙目呆呆地凝視眼前那頭髮花白的女皇,笑道:“沒事,只是……只是卑職近日查案有些疲累了”。
武則天長舒一口氣:“難為你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來回奔波,回去休息幾天吧,朕會跟袁守義說,讓他給你幾天假”。
坐在桌案前的女皇見四周沒有旁人,便放下天子的架子,攤開腿,衝身前的老熟人哀嘆一口氣,無奈道:“做皇帝難啊,坐上這個位置前,人人都覺得這是可以擁有天下的寶坐,可當你真的坐上之後才發現,坐如針氈啊!”
“陛下說的極是,想來從我離開國子監至今,陛下遇到的陰謀和暗殺可真是一直沒斷過!”
“朕代唐建周,得罪了多少人,這新朝不過數年光景,但要面對的難題卻是堆積如山!而朕的身邊,可以信賴的人不是被貶、就是站到了朕的對立面,可用之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陛下……”
白宇玄雙腿跪在地上,昂起頭,一臉真誠地衝身前的女皇說道:“我相信您,不管在什麼時候,我都會一直相信您,支持您的!”
武則天將目光轉向白宇玄,雖然她還不懂白宇玄為什麼突然說種話,但看到他臉上的堅毅之色,女皇額頭上的愁雲頓時淡去不少:“那真是多謝白先生對朕的信賴和支持了,說實話,如今能跟朕這麼放鬆閒聊的,也就只剩下你了”。
女皇目光挪開,憂慮之色又重回眉間:“如今河北的契丹部反叛跡象愈加明顯,如你所說,謀反只是時間問題,朕本想將江南的精鹽運往關中和河北換取軍費,不想最後鬧了這麼一出!”
“如今雖然案子已破,但錢糧的出處依然未果,陛下準備再從江南運來精鹽換取錢糧麼?”
武則天點點頭,然後雙眸閃過一抹兇厲之色:“鹽自然是繼續運送,朕還要將那個鹽商的家產全部抄沒,以充軍資,朕已經給刑部、大理寺和鳳閣打了招呼,從即日起,全國張貼宇文德等人的畫像,那個躲在暗地的烏衣社,朕一定要親手揪出來!”
“陛下,那烏衣社裡面居然有宇文德這樣的富商巨賈,而據楊應元所說,他們不但花重金將他推上刺史的寶座,還四處收買各地官府,如今其勢力之大,恐怕已經不亞於朝廷了,若是想全國通緝,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女皇冷笑一聲,抬起手將桌案上的紅色葡萄酒端起,滿是殺意的雙眸望著杯中如血的酒水:“烏衣社勢力再大,也大不過天吧,朕一定要讓天下人知道,朕,才是大周的天!”
返回冥捕司,白宇玄正準備走進苗笑婷的房間,卻被袁守義一把攔住了。
“那中原三點紅對你們出手了?東西是不是已經落到她的手中?”袁守義面露怒容地問道。
白宇玄背起手,衝身前的上司微微一笑:“大人與那中原三點紅到底是何關係?”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人別裝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當日在三柳鎮,救下那中原三點紅的不就是大人您麼?”
袁守義掃視周圍一眼,見四下無人,便在白宇玄耳邊低聲道:“那中原三點紅是我的師妹,我得知她來神都後曾與她見面,得知她居然收人錢財要奪取陸子藝所隱藏的秘密,便百般相勸,但無奈江湖規矩,收了錢財就得給人辦事,我只能逼迫她向我保證不得傷害你二人”。
“可惜她已經違背了對你的承諾”。
白宇玄衝身前的上司冷笑道:“我今日差點就真死在她的手中!”
“此事是我對不住你,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在那從陸家祖宅可有發現?”
“有,不過已經被你的師妹給搶走了!”
“那是什麼東西?”
“一個木匣,裡面是一本冊子,據說上面記載著老督事留下的一些舊事”。
“那冊子上寫的什麼?!”
“不知道,我沒敢看,大人若想知道,可以去找你的師妹問問啊”。
白宇玄衝袁守義態度冰冷地拱拱手,便推開苗笑婷的房門,走進屋去,關上兩扇大門,望著依然在床上昏迷的苗笑婷,白宇玄低下頭髮出一聲無奈的嘆息聲。
“看來袁守義很快就會知道那個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