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們沒有來得及靠近，洛煙袇便已經被玄武抱在懷中，施展輕功從人海中突圍，他背後的衣裳被鮮血染紅，那是御靖卓趁他分神救人之際，用長劍所刺。

“袇袇……”他心如刀割地看着此刻已然命懸一線的洛煙袇，“我沒用……”

腹部的劇痛，令她無法開口說出一個完整的字眼來，寧玄武當即便運功為她輸送真氣續命，完全無視正步步逼近的御靖卓。

“寧玄武，大敵當前之際，你竟然還為這個女人，不顧自己的生死？想不到你痴情到這地步！”已然抵達他身後的御靖卓高高揮起長劍，作勢就要將他的人頭砍去。

“長劍在喉，你說朕是讓人一刀刀將你剮得血肉模糊呢，還是……”御靖卓冷笑着，將劍指向煙袇，“還是讓這個女人先走在你前頭？”

皇帝的話語里，是掩飾不住的仇恨，失去理智的御靖卓，一劍砍在洛煙袇的肩胛骨上。

“袇袇！”正在運功的寧玄武沒料到御靖卓當真下了手，脫口喚她之際，分神導致走火入魔，立刻口涌鮮血，渾身上下頓時放入身處烈焰，劇痛難擋。

御靖卓從洛煙袇身上抽出長劍，作勢就要往洛煙袇的心口刺去，“寧玄武，當年你加諸在朕身上的一切痛苦，今天朕係數奉還！”

御靖卓的眼前，彷彿是那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的身影，那嬌小的人兒，那是他這輩子的唯一。

“卓哥哥，不要……”在這千鈞一之際，緩過氣來的洛煙袇，看着面色如紙的寧玄武，嘴裡吐出一句話來，“不要傷害他，不要……”

御靖卓的劍，停在披風上，他緩緩蹲下身子，神情一片恍惚，死死盯着洛煙袇，幽幽地問道，“方才，你喊朕什麼！”

離寧玄武脖頸不到半分之處，長劍戛然止住！沉穩淡定的御靖卓，目光已然充滿震驚。

“卓哥哥，不要……不要傷害他，不要……”氣若遊絲的洛煙袇，企圖用手去抓住御靖卓長劍的劍身。

“你也配？”回過神來的御靖卓，一劍將洛煙袇的手掌刺入地上，長劍刺骨，劇痛令她渾身抽搐，卻無法將自己被劍扎穿的手，從地上舉起，整個人頓時撲倒在寧玄武的懷裡，“這世上，只有一個女人可以如此喚朕，可她已經不在了。你一個低賤的歌姬，竟敢玷污唯獨她能用的稱呼！”

寧玄武在這時已經壓制住體內紊亂的氣息，趁御靖卓走神之際，一掌朝他的天靈蓋擊去，卻被躲開了。

防禦過後，御靖卓冷不防抽起長劍，鮮血飛濺，劇痛之下，洛煙袇終於體力不支，昏迷過去。

“袇袇！”寧玄武放棄繼續攻擊，他將洛煙袇抱在懷裡，心如刀絞。

三年來，他何曾讓她受過如此慘無人道的傷害，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放她離開侯爺府，讓她出現在御靖卓的面前，是他今生所犯下的最不可饒恕的過錯。

“寧玄武，你也知道心疼了？被刀子划過心頭，劇痛的滋味不錯吧！三年了

，朕日日夜夜都在品嘗着，現在終於到你了！”御靖卓衣袍一揮，使出十層功力，將洛煙袇從他的懷中奪了出來。

“放開她！”寧玄武突然意識到，皇帝的目的不是要自己死，他是要自己看着洛煙袇死。

五指帶着深深的仇恨陷入洛煙袇脖頸的肌膚，御靖卓冷笑地注視着寧玄武，“朕等了三年，等你愛上一個女人，然後殺了這個女人！朕要你這輩子跟朕一樣，永遠活在煎熬里，永遠永遠看不見解脫的日子。”

窒息的痛楚，瞬間便縈上煙袇。她彷彿深處一片無邊的黑海，海上正掀起滔天巨浪，黑色的巨大浪潮沖她迎面撲來，漩渦中的她無法呼吸，意識模糊。

迴光返照一般，她竟睜開了眼，現自己正被皇帝掐住喉嚨，高高懸空舉着。

玄武正口吐鮮血，癱在地上，意識清醒卻是動彈不得。

“御靖卓，有本事就解開我的穴道，是男人就跟我一絕生死！”玄武看着自己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的命，即將逝去，心中做着最大的鬥爭。

他若是說出隱藏在心中的秘密，煙袇可以不用死，而且今生會過得衣食無憂，可是他卻要永遠失去她。因為她會恨他，恨他至深，甚至今生都不可能原諒他。

可若是不說，她現在就要死，而且是死得非常痛苦。

玄武的心糾結在一起，彷彿有人正使勁用手將他的心擰結在一起，然後一點點將血擠出來。

“寧玄武，從你愛上這個女人起，你就已經不配跟朕較量了！”御靖卓加重手指的力道，他有一種報復的快感，這個女人的死，竟然帶給他這輩子最大的快感，“洛煙袇，你去死吧！”

是的，只要他再稍微那麼用一點點力，她的喉骨瞬間就會裂個粉碎。

“不要！”寧玄武嘶啞的吼聲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話音中透露出來的凄涼，令御靖卓都甚是驚訝，他不曾料到這鎮國侯竟然會如此在意這個女人，他下意識得鬆了鬆手勁。

是因為她那傾國傾城的容貌么？自古英雄愛美女，可寧玄武不是貪圖美色的男人！御靖卓的心中突然產生異樣的感覺，這女人對於寧玄武到底是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自己的生命？還是……

不管是什麼，她都必須死！

“御靖卓！”寧玄武靠着貼牆，突然出狂笑，“殺吧，殺了她！”

御靖卓沒有吭聲，他有些不明白這個男人，他到底是要她死還是要她活？

“好！朕成全你！”御靖卓最後看了一眼洛煙袇，舉起了長劍，“朕不會讓女人死得太慘，一劍穿心，直截了當！”

“對！你說得實在是太對了！就像那對你一往情深卻最終落得慘死的兗芳離，一針鑽心！”寧玄武絕望地看着洛煙袇，他終於知道，自己寧可被她恨一輩子，也不能看着她死去。

是的，他不能，他愛慘了這個女人，愛到了骨子裡，“御靖卓，世間所有人都能恨我寧玄武，只有你不配！當年，是你不要她，是你逼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