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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玄明排行第三,凌清婉排行第九,凌清溏雖說年紀比凌清婉要大,但畢竟是後來才加入的宗族,因此排行十一。

穆長寧說的其實都是事實,這兩兄妹欺負不了凌清溏,但又氣不過,這才來找穆長寧這個受氣包發泄怨氣。

可這些都是各自心裡的小九九,現在一經穆長寧說出來,就好像揭開了他們的遮羞布,凌玄明頓時惱羞成怒。

“混賬東西!”

凌玄明單手結印,狠狠甩了出去,穆長寧又一次跌回了水中,可他仍不解氣,又多加了幾重禁制不許她出來,要將她活活憋死在水裡。

望着平靜的水面,凌玄明剛剛氣惱的心情緩緩平復了下來,可一旁的凌清婉卻沒有這樣高的忍耐力。

“這個賤人!”

凌清婉氣狠了,掏了掏儲物袋,找出兩張上品爆炎符,二話不說就甩了出去。凌玄明一看不妙,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火球從天而降,落在冰面上,堅冰融化,一大堆的水汽升騰而起,彷彿一瞬起了霧。

凌清婉後知後覺,這動靜是鬧大了。

“哥……”她怯怯地看了凌玄明一眼,一時無措起來。

這麼大動靜,很快族裡就會來人的,家族中禁止內鬥,禁止自相殘殺,雖然凌清揚是個下人,但怎麼說血緣上也是他們的妹妹,他們恐怕是要受罰的。

凌玄明輕嘆了聲,這個妹妹還是副衝動性子,做事也不顧慮後果。

“好了,我們走吧,那賤婢是死是活,家族中都不會太在意的,即便事後受罰,想來也不會很重。”

這是準備肇事出逃。

凌清婉輕輕點了點頭,她一向都聽兄長的。

二人正欲離開時,卻被人擋住了去路。

凌玄明在看到前來的少女時,臉色驀地便陰沉下來。

所以說冤家路窄,這一身青碧色衣衫的少女,可不就是凌清溏?

風系靈根一向都以速度著稱,施展御風術得心應手,以凌清溏的速度,即便族中築基期的長輩,都不一定能比得過她,能夠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出現在這裡,並不稀奇。

凌清婉緊抿紅唇,恨恨盯着她看,又伸手拽了拽凌玄明的衣袖,大眼睛無聲詢問着該當如何。

凌玄明本就對凌清溏心懷怨憎,此時又被撞見行兇之事,心中更是不悅,卻也硬擠出了一個笑容應對:“十一怎麼過來了,我正在指導清婉術法,這丫頭沒個輕重,扔了兩張火符,沒什麼大事。”

霧氣一**地升起,湖水中的穆長寧全無聲息,凌玄明想她不死也得殘了,於是睜着眼說起瞎話。

凌清溏淡淡看二人一眼,凝神靜聽。

寂靜的壞境里驟然響起鳧水聲,動靜雖小,但修士耳聰目明,自然能夠聽到,與此同時的,還有十分微弱的呼救。

凌清溏勾唇笑起來,“照三哥的意思,那現在在水裡的,莫非是一條大魚?”

話中不加掩飾的諷刺讓凌玄明面色有點難看。

現在他們被凌清溏堵住了走不了,再過會兒來人了,就不好收拾了。

又一個黑衣少年奔了過來,凌玄明簇緊的眉更深幾分。

“五哥,清揚掉水裡了。”

凌清溏定定看着凌玄明二人,頭也不回就對黑衣少年說道。

黑衣少年名凌玄英,小輩中排行第五,五靈根的資質,是他們之中最差的,不過勤能補拙,十五歲的凌玄英如今也有了鍊氣五層的修為。

凌玄英聞言當即入了水。

因為凌清婉那兩張爆炎符,湖面融化了大半,穆長寧或許還得感謝凌玄明先前布下的幾重禁制,替她擋住了部分能量的衝擊,可即便如此,她也被震得胸口悶痛,腦中發疼。

口鼻中有溫熱的液體涌了出來,腥甜的很,凌玄英救她上岸的時候,她一身素白衣衫皆都染了血。

凌清溏瞧一眼便回過頭看向凌玄明兩兄妹,“三哥,清揚這個樣子,你可別說是她自己弄的!”

凌玄明臉都黑了,凌清婉心裡發虛,乾脆躲在了兄長背後。

沉默了一瞬,凌玄明便解釋起來,“清揚是清婉的婢子,她做錯了事,作為主子,當然有資格教訓一下。”

“那我倒想要問問,清揚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要你們置她於死地?”

凌玄明大約是沒想到一向淡然的凌清溏居然會不依不饒。

按說這賤婢和十一沒什麼交情,死丫頭究竟哪裡來的面子,讓凌清溏為她說話?

凌清婉雖然憎惡凌清溏,卻不可否認有些怕她。

但輸人不輸陣,她大叫道:“她偷我的東西!中品聚氣丹,她偷了一瓶自己吃了,這可是哥哥給我的!”

下人偷竊主子的東西,那本就是大罪,一瓶聚氣丹,足夠凌清婉修鍊小半年了!這罪責絕不是穆長寧能承擔得起的。

凌清溏回首,穆長寧緊握着拳頭一言不發。

不是她不想辯解,而是此時事實如何,全非是她能夠說了算的。

一直沉默的凌玄英突然抬了頭:“既然清揚偷了東西,那人證物證呢?清揚是個凡人,聚氣丹里含有的暴動靈力對她的身體是一種衝擊,於她而言有害無益,她究竟是瘋了還是傻了,來偷吃你的丹藥?”

凌清婉一時語塞,轉了轉眼珠子又訥訥解釋:“也許她是賣了或是藏起來了呢……反正她就是偷了!”

這話說得連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穆長寧嘲諷一笑,不由側過頭看了看凌玄英,恰好他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少年的面龐十分普通,全沒有遺傳到凌家的優良基因,唯一出彩的地方,大約只有他那雙眼睛,深邃而堅毅。

凌玄英本是凌家的旁支,家中幾代都沒有出過有靈根的人了,凌玄英是個異數。

從底層爬出來的人,十分懂得為人處世之道,凌玄英有遠超這個年齡的成熟穩重,與同輩中人相處融洽,連素來不與人深交的凌清溏都與他關係匪淺。

在原主的記憶里,這位五少爺,有時還會私底下關照她一番,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足夠凌清揚牢牢記住。

就像現在,在她凍得全身僵硬的時候,他還會給她披上外衣,用靈力幫她療傷烘乾衣物。

穆長寧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麼冷了。

凌清婉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圓謊,將目光投向了兄長,凌玄明可算看明白了,十一今天要為那個廢物出頭。

他不由譏笑了下,“說實在的,凡人對於我們而言不過便是螻蟻,修仙這條長生道上,林林總總的實在太多了,十一你註定是要得道的,何必在一個凡人身上浪費時間?”

凌玄明瞥了眼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穆長寧,瘦瘦乾乾的小丫頭,模樣也不出色,一點看頭都沒有,又是個不能修鍊的凡人,凌玄明實在打心裡瞧不起她。

更遑論,凌清揚的母親蒲氏,還是自己母親的眼中釘肉中刺。

凌玄明轉過頭便對凌清溏道:“十一,大家都是兄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賣哥哥一個面子,此事就睜隻眼閉隻眼揭過吧,別影響了我們之間的手足情。”

他拱手致意,對於向來高傲的凌玄明來說,這樣的姿態已是十分難得了。

然而凌清溏並不買賬,淡淡笑道:“三哥說得好,大家都是手足,清揚算起來,還和三哥更親近呢,連親妹妹都能下得去手,三哥這些年學的道義,也不知是去了哪。”

凌清溏蹲下身子,餵了穆長寧一粒藥丸,同樣伸出手給穆長寧輸入靈力驅寒,穆長寧原本火燒火燎的胸口總算舒適了些。

凌玄明當即沉下臉。

他都這麼說了,十一竟還不知好歹!

“十一,你這話就有些言重了。”

“言不言重三哥心裡清楚,清溏只會就事論事。”

凌清溏迎面而上,“冤有頭債有主,清揚到底是無辜的……十一說的什麼意思,三哥不會不懂吧?”

凌玄明心裡咯噔了一下,好像自己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一瞬間全部大白於天下,有種被看破心事層層剖析之後的羞恥感。

他一時大怒,狠狠瞪着凌清溏,雙方僵持不下。

穆長寧看不出名堂,凌清婉和凌玄英卻知道,他們二人已經鬥起了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