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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仙梯上雲霧飄裊,還有陸陸續續的考核弟子在往山上來,遠遠望去只能看到一個個奮力往上爬着的黑點,然而他們卻並不知,等到那些黑點沒入山腰雲霧中後,又會是另一番光景。

穆長寧、陶恆、韓楷、季敏……這些爬上了尋仙梯的人,此時都或坐或卧,姿態萬千地止步於石階盡頭的平台上,彷彿陷入了沉睡。

但只要看他們面上的並不平靜的表情,便可知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平台中央壘了一處高高的石台,石台上正閃着燦金色光芒,似是一個法陣,有符文若隱若現,一道道金光溢出打到那些闖入迷霧的人身上,而那些被金光打中了的,幾乎剎那便軟了身子倒下來。

石台一旁立着幾個穿着蒼桐派服飾的鍊氣弟子,他們沒去注意躺倒在平台上的人,反而一個個聚精會神注視着石台上陣法符文的流動運轉。

“聽說今年的陣法加固了,是千葉真人親自動的手。”其中一個長相敦實的鍊氣男修出聲說道。

另一個身形矮小的男修聞言點了點頭,“確實,不僅是陣峰千葉真人出馬加固了陣法,陶師叔也在裡頭加了一個小萬象陣,據說會衍生萬千變化,錯綜複雜。”

長相敦實的男修不由微微皺了眉,“陶師叔也太較真了吧,他的陣法造詣,連新覺真君都要讚賞幾分,來上這麼一出,能闖過小萬象陣的人豈不少之又少?今年咱還能招收到新弟子?”

他瞟了眼平台上橫七豎八躺倒的人,無奈搖頭。

“陶師叔還能不知道分寸?”

那矮小男修笑了起來,“這小萬象陣,更類似於一個幻陣,能根據入陣者所思所想陷入幻境,難度也是因人而異,只要身處其中之人能產生一絲懷疑的念頭,就能破陣而出了……這一關考驗的其實也是心性,要知道我們道修最注重的還是修心。”

何況,若這個小萬象陣沒有實際價值,門派中的長老哪裡會讓它作為招收弟子的一道考核關卡呢?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不由恍然,紛紛感慨萬千。

“陶師叔果然驚才絕艷,不愧為蒼桐四傑之一。”

“最難得的還是陶師叔的陣法天賦,想當初新覺真君還特地上御獸峰請永逸真君割愛,永逸真君都險些翻臉。”

“新覺真君一上門就來討要人家入室弟子,永逸真君能不翻臉嗎?”

眾人七七八八笑了一陣,那矮小修士低聲嘆道:“說起來陶師叔在御獸峰着實是屈才了,別的不說,光論這一個小萬象陣,陣峰能做出來的就屈指可數,論牢靠,更是一等一的好!”

他豎起了大拇指,大家還沒來得及點頭應是,就聽到“咔擦”一聲脆響。

眾人循聲望去,驚訝地發現原本金光閃閃的石台上突然裂開了一條縫,金色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這……這是怎麼回事?”

沒人說得出個所以然,就只聽得“咔擦”“咔擦”“咔擦”的脆響不斷,石台上的裂痕越來越多,流轉的符文停滯下來,隨後破碎消失,原本瀰漫的雲霧倏然退散,露出那些躺倒的試煉弟子。

眾人:“……”說好一等一牢靠的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石台上,沒人注意到原本石階上坐着的穆長寧突然睜開了雙眼,眸中氤氳着濃郁的紫光。

然而這紫光只持續了瞬息,她重又閉上雙眼,身子軟軟地倒下……

穆長寧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前一刻的她心有所感,霎時就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也許過了很久,又也許只是一瞬,她覺得自己腦中神識在不斷震蕩,翻滾得她頭暈目眩,又好像有一隻重錘,一記一記越來越兇猛地砸下,大腦的劇痛險些令她喪失意識。

直到九記捶打完成,劇痛褪去,她終於挽回一點清明。

穆長寧睜眼,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得不輕。

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空間,天空是灰白色,一團閃着橘紅色的光團漂浮在半空,靜止不動,佔據着這整片空間區域的,是一個很大的湖泊,水藍色湖面清澈如鏡,而此時的穆長寧正懸浮在湖面上方,能清晰地看清自己在水中的剪影。

這裡是哪兒?

她還沒從幻境中出來嗎?

穆長寧警惕地環顧四周,下意識地調用起神識。此刻就再沒了先前的阻隔滯漲,反而變得十分流暢,應用自如。

可她發現當自己用起神識來時,天上那團橘紅色的光團也動了,從小小的一團變成薄薄的一張大網,網羅住了這個空間。

穆長寧心中一動,將神識收回來,隨後又發現那薄薄的一張橘紅色大網又重新縮成了一團光暈。不信邪地反覆試了幾次,結果無論她想要將神識變換成什麼樣,那團橘紅色光團就會變成什麼樣。

難道這團光團,是她的神識?

穆長寧緊緊盯着它看,一個脆脆的聲音突然從她背後響起:“這裡是你的識海。”

穆長寧一驚,回頭就瞧見望穿飄然落到湖面上,白衣蹁躚,衣袂無風自擺。

她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縮水了?”

以前目測望穿是個六七歲男孩的模樣,身長怎麼著也快一米,可現在……矮了一個頭不說,本就稚氣的面龐更顯得稚嫩,五官都好似沒長開似的,小小的一團,她一隻手就能把他拎起來。

難道還逆生長了?

望穿臉一紅,“怎麼縮水了,分明還高了!”說著就飄起來,飄得比她還高。

穆長寧:“……”當她是瞎的嗎?

她輕嘆口氣:“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剛剛叫你的時候,你怎麼都不理我?”

穆長寧雖然已經意識到方才的經歷只是幻象,可認清這件事,還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在這個過程里,她拚命地想和望穿取得聯繫,但這人就跟不存在一樣!

她險些都以為自己真在做夢呢!

望穿沉默了一下,皺皺眉,身子下降和她齊平着:“穆長寧,你難道都沒有點自己的主見?”

他直直看着她,輕聲嘆息:“不要把我想得太萬能,我不能夠事事都幫到你的,我也不是你的保命符,可以由着你隨意揮霍冒險,到最後還能保住你。不要等着我說什麼,你再去做什麼,你又如何知曉我所說所做都是對的?我可以給你建議,卻沒法替你做決定!”

望穿劈頭蓋臉說了一通,穆長寧不由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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