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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訥言信手而立,閉目凝神,已渾然進入了忘我之境。那打出的每一套印訣,爐中傳來的每一聲嗡鳴,都是丹師與丹藥之間的交流共鳴,透着某種玄之又玄的奧妙韻律。

穆長寧用神識窺得,爐中藥液的翻滾旋轉,都用着同一種頻率弧度,分毫不亂。

整整二十天,丹藥終於成型,從凹凸不平到稜角全消圓潤光滑,陣陣丹香四溢,聞之便讓人腦中一清,通體舒泰。

蘇訥言緊閉的雙眼張開,一掌打在石爐上,爐鼎掀起,水汽蒸騰間,六枚瑩白如玉的丹藥滴溜溜地旋轉,被收進了玉瓶。

蘇訥言將玉瓶給了穆長寧,她探出神識一瞧,六顆九轉還魂丹,顆顆飽滿,其中三顆是上品,三顆是中品,對於滿爐九顆的九轉還魂丹而言,這種成丹率已經相當不錯了。

穆長寧注意到他方才的動作,說道:“師父,有件事我忘了跟您說,當初我們在玉蘭城收集的草木原液,有提高丹藥品質作用的。”

“你就是靠的這個在丹師考核賽上煉出了極品丹吧?”

蘇訥言睨她一眼,失笑道:“那草木原液是純正的草木精華,對於提純激發藥性確實有用,轉而就提升了丹藥品質,不過到了九品丹這個層次,它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了。”

“你別太依賴於這東西,草木原液總有用盡的一天,作為丹師,還是更注重本源,至於何為本源……自身內火、靈力、神識,這些可以隨時創造隨取隨用的,便是根本。”

穆長寧點點頭,領會在心,蘇訥言又開始煉製化神丹。

同為九品丹,化神丹比起九轉還魂丹更為複雜,等到一個月後,兩顆化神丹才算出爐。

穆長寧自覺感受頗深,蘇訥言收拾了一下將兩隻玉瓶塞給她,道:“去給那老東西送過去,讓他拿了東西趕緊滾。”

穆長寧一臉無奈:“師父不自己送去嗎?”

蘇訥言輕“嗤”一聲,“老子吃飽了撐的還特意跑這麼一趟?”

“……”你吃飽了撐的都已經煉了兩爐九品丹了!

穆長寧默暗暗翻個白眼,把玉瓶往桌上一放,“師父,看您煉丹實在太有感觸了,我得趁這個時候趕緊回去消化一下,弟子先行告退。”

她揮揮手頓時跑了沒影,蘇訥言嘴角一抽,哭笑不得地搖頭,到底是拿了玉瓶去見付景宸。

安臨峰頂,雲煙飄渺間,那二人並肩而立,神色凝重。

“即便加了聚靈陣,靈氣到底還是達不到從前的濃度了。”付景宸輕嘆道:“訥言,對於他人而言或許感觸不深,到了你我這個層次,難道還能毫無所察嗎?”

蘇訥言閉目感受一下,掐着手指數了數,點頭贊同:“那****化神,人人只看到九天玄女降臨示下,卻不知那本身就是一個預警。以這方天地的靈氣濃郁程度,至多再能承受一位化神修士。”

付景宸神色複雜,“如果不是我……”

“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蘇訥言看他一眼,“通天之門不開,此方修士,唯有隕落一途,往後數萬載,興許修真界將不復存在,而修士也只能泯滅為凡人。”

“……通天之門真的存在嗎?”付景宸喃喃自語,“那不過是在古籍中記載的,通往靈界的大門,可這天門該如何開啟,又有誰知道?任先輩追尋萬載,何嘗不是毫無頭緒?”

兩人盡都沉默,蘇訥言扯了扯嘴角,輕哼道:“我們不知道,卻總有人能窺探天機。”他指了指頭頂蒼穹,聲音既輕又緩:“占星術。”

付景宸渾身一震。

蘇訥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人都道你是放不下心結,你自己想想,你是為了什麼。我總有種預感,這方天地,在未來不久會發生巨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們再如何避世,到了時候,總該出山的……”

付景宸閉了閉眼,良久,這才緩緩睜開:“好了,回了大澤,我便開始閉關。”

穆長寧聽聞付景宸告辭的消息已是三天後,那時見他總覺得哪裡有點不一樣了,直到付景宸看向她輕輕一笑,穆長寧才恍然他身上的陰沉鬱結消散了不少。

“聚散終有時,訥言,不必相送了。”

蘇訥言抽了抽嘴角,“你哪隻眼睛看出老子是來送你的?老子是怕你把我徒弟拐了!”

穆長寧無奈扶額,上前一步道:“義父保重。”

付景宸點點頭,轉身便化作一道遁光遠去,穆長寧遠遠望了眼,本還想向付景宸詢問凌易平隕落之事,念頭剛興起,轉瞬便已放下。

一切有為法,萬般皆是命,她真沒必要將注意力放到那些人或事上。

蘇訥言在一旁哼道:“人都走遠了,還看?”

穆長寧回身展顏一笑,“師父,我最近遇上了瓶頸,想下山轉轉了。”

蘇訥言沒有反對,穆長寧閉關了五年,如今修為停留在築基五層,靜極思動,確實應該四處走走。

他順手塞給了她一粒九轉還魂丹,有了這東西,就相當於多了一條命,免得她一不小心還將小命交代在外面。

於是穆長寧收拾了一下東西,只往執事堂交代一聲,便安安靜靜出了山門。

望穿能隱隱感受到來自西部的召喚,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兩相吸引。

蒼桐派在中土的中西部,往西五萬里,便是魔域的地界,據說,那裡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巨**陣,自發地將靈氣隔絕在外,久而久之,在那個地方,只有魔氣,沒有靈氣,便逐漸演變成了魔修修鍊的天堂。

造化之神奇,實在難以用言語表達,穆長寧倒是有心想去魔域看看,不過以她如今的修為,當真孤軍深入,若惹出點什麼麻煩,大概只能是找死。

因而此次,她不過是隨處走走看看,再者,便是響應望穿感知到的那抹微乎其微的召喚,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一人獨行,確實比起與人作伴方便許多。

望穿如今每日都能從空間出來兩個時辰,相較於從前被困空間,這也算有了一定自由。

穆長寧駕着穿雲舟一路西行,掃了眼地圖道:“再往前便是幽州地界,那裡是由散修聯盟把持的,幽州有個永樂城相當繁華,說不定還能淘到什麼好東西。”

她看了眼在一旁揪蛋蛋羽毛的望穿,無奈道:“你聽到我說話沒?”

“聽着呢,你決定就好了。”他戳了戳蛋蛋的腦袋,蛋蛋就拿嘴去啄他,一人一鳥玩得不亦樂乎。

穆長寧翻個白眼,望穿稀奇道:“你說它怎麼長得這麼快?”

蛋蛋剛破殼的時候也不過成人手掌大小,短短几個月的功夫,就已經長得有半人高了,身上的羽毛烏黑髮亮,兩條腿壯實有力,脖子又細又長,偏偏翅膀短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若說一開始穆長寧只是懷疑這是只鴕鳥,現在就已經完全肯定了,現在在穿雲舟上也就算了,往日在空間,望穿一逗它,它就把腦袋埋草堆里雷打不動,連習性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