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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承認了?”凌清溏眯了眯眼,粉面含霜,聲音更冷:“清揚,我真沒料到,你還真是好算計。pbtxt”

當時那麼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凌清溏根本沒放眼裡,可如今居然成長到了這個地步,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穆長寧看她一眼,微有些好奇道:“那你倒是說說,我如何算計了?”

她還真想聽聽凌清溏要怎麼說。

凌清溏下巴微揚,神色自矜而篤定:“從凌家出來,改頭換面隱姓埋名,混進蒼桐派,使了計策拜訥言真尊為師,丹師考核賽之時,故意引誘凌玄明犯錯,害他被宗門處罰,後來你又被付六長老認作義女,便索性請他出面對付凌家……你幼年常受欺凌,而如今凌家人丁凋零,可不正好稱了你的意?”

若不是這一番品論中的主角是她,穆長寧真想喝一聲彩。

她難道看上去真這麼閑?

閑得去管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甚至連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以之為目標的?

修仙的世界很大的,眼界總也不能放得太低,把自己的世界縮小到一個小圈子裡,到底只能坐井觀天,這點她深有體會。

穆長寧懶得解釋:“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你這是默認了。”

她還是頭一回發現,凌清溏居然也有這麼咄咄逼人不講理的時候,可是這份氣勢凌人,又摻雜了多少私慾?

穆長寧看了眼站在凌清溏身後的凌三。

他始終默然垂首,對凌清溏的詰責不置一詞,既不應和,也不否認,甚至還隱隱有了退縮之意。

穆長寧嘆息一聲:“第一,你所謂的改頭換面,只是我師父的變形訣,至於他為何收我為徒,你盡可找他說理去,第二,我本來就叫穆長寧,無所謂隱姓埋名之說,至於為何,你大可以問問你的三叔,第三,凌玄明所作所為全是他自己活該,我沒興趣也懶得去做這個主導引誘,第四,付六長老為何要對付凌家,這個你也可以回頭問清楚,或是直接去找付六長老質問明白。”

“最後,我對你們,沒有半點興趣。”

她一字一頓說完,隨手打了個響指,周圍的隔音結界應聲而碎。

穆長寧搖了搖頭提步就走,凌清溏秀眉微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穆長寧回頭冷笑了一下,“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急着跑來詰問,圖的是什麼呢?”

凌清溏身子微僵,美目微睜,回頭望向凌三。

自從知道穆長寧就是凌清揚,她當然腦補了一出又一出大戲,自認把所有線索都接起來了,三叔也從沒跟她具體說過還有什麼隱情。

一直充當背景路人的凌三終於抬了頭,啞聲道:“我想跟你談談。”

穆長寧和凌三去了另一處,凌清溏頓了頓也想跟上,卻被斜刺里走過來的一個人攔住了腳步。

“五哥。”凌清溏沉了臉,“你幹什麼呢!”

“到此為止。”

凌玄英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剩下的與你無關,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pbtxt”

凌清溏驀地一愣。

她自小與凌玄英一同長大,別人雖察覺不到,她卻敏銳地感到了不同之處,當下神色莫名起來,“五哥,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

凌玄英未答,凌清溏微微吸口氣,“你為何從來都不說?”

“有這個必要嗎?”凌玄英扯了扯嘴角,“她是誰,長什麼樣,是什麼身份、什麼名字,這些都不影響她本身,也並不妨礙別人和她來往……”

凌清溏打斷道:“你又怎知她安沒安好心!”

凌玄英看她一眼,“十一,以誠對誠,以真換真,你似乎還不懂。”他微微搖頭,低聲輕喃道:“十一,一葉障目,別讓你的自傲自持被別的東西蒙蔽了,時間一長,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凌清溏愕然張了張嘴。

穆長寧和凌三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她照常布了個隔音結界,看向面前的凌三。

她從沒這麼近距離單獨跟他說過什麼話。

凌三築基中期,身量不算很高,面色頹唐,更多了幾分蒼老之態。

“清婉七年前死在了天溪澗。”凌三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穆長寧微微一愣。

七年前天溪澗的火龍捲出現地猝不及防,就算原先已經撤離了的修士,也可能運氣不好被火龍捲奪去性命,而凌清婉剛剛好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獸潮持續這麼多年,人修妖獸雙方死傷都已經相當可觀了,就如孟扶搖所說的優勝劣汰,獸潮就是為了修真界的可持續發展而生的,不合適的修士,只能被剔除在外,這就是修真界的法則。

雖殘忍,但現實。

穆長寧沉默未語,凌三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著他的話:“曾經有個人跟我說,我命里無子亦無女,我原先不信,但我現在不得不信了……”

他有兩個孩子,兒子被毀根基,身子每況愈下,沒幾年就去了,女兒又死在獸潮里,如今就真的是無子無女。

穆長寧心思一動,“這話是我娘說的?”

有關蒲宴的事,她大多一知半解,就好比她當年為何非要進凌家做凌三的妾室,這事她不清楚,但凌三多少能知道些。

凌三點頭,“是你娘說的,就是你娘去世,而你又失蹤的那一天……”

也就是她離開凌家的那一天了。

“你在她去世後,為她風光大葬,還為她選了一處風水寶地,難不成還是怕她所說成真,所以略做補償?”穆長寧摩挲了一下手指,“哦,也未必,在那之後,你們還搭上了成規真人這艘大船,是不是她給你們指的明路?”

凌三驀地抬頭。

面前的少女容色清麗,唇畔含笑,氣度出眾,如何也不能跟幾十年前那個瘦瘦乾乾毫不起眼的孩子相提並論了。

福兮,禍兮。

福兮!禍兮!

凌三閉了閉眼,“你不想知道當年的來去因果嗎?”

穆長寧聽他緩聲道來。

那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蒲宴抱着一個襁褓中的女嬰到了麗陽城。

那時候的凌家,還是麗陽城的一個小修仙家族,蒲宴在凌府前站了許久,站到門口的家丁都忍不住想趕人了,而凌三正好從府中出來。

凌易平的幾個兒子里,凌三最不受器重,正是在父親那裡受了一肚子氣出府的,蒲宴就抱着孩子遠遠跟着他。

彼時的蒲宴奪舍之後只是一個凡人,而凌三那時雖未築基,好歹也是個修士,可偏偏甩不掉她,後來在一間茶樓里,蒲宴端坐到他面前,只對他說了一句話:“你想要什麼,我能幫你。”

“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我當時只想這是哪裡來的瘋子,可她隨口說了幾句話,後來竟真的幫到了我的忙,隨後我但凡遇上麻煩或是有難題就會去找她,可後來她卻不肯再說了,反是向我提了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