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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吸水的巨大吸力扯着穆長寧和凌玄英二人往漩渦的中心捲去,一時間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切割撕扯着全身。

精疲力盡之後,除了渾身的疼痛,便是越來越混沌不清的意識,穆長寧也只記得似乎是被誰緊緊護在了懷裡,再往後,眼前一黑,好像若有似無地聽到了誰的一聲嘆息。

不知道飄飄搖搖浮浮沉沉了許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穆長寧也只感到全身酸軟,頭疼欲裂。

微微緩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是處在一間木質的房間里,不遠處一個雪衣墨發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男孩正盤膝而坐。

察覺了動靜,男孩長睫微顫,睜開的雙眼璀璨如星,斜斜睨了過來。

“望穿?”穆長寧微一怔,突然反應過來,“你醒了!”

“廢話!”望穿白她一眼,藕節般的胳膊環胸冷哼,無奈道:“為什麼只要不看着你,你就有本事把自己玩死呢?”

穆長寧嘴角微抽,揉了揉劇痛的腦袋,想起昏迷前的事,猛地一驚:“五哥……付文軒!”她看向望穿,“他們倆人呢?”

望穿癟癟嘴,“我醒過來的時候,你跟姓凌的剛好在龍吸水裡……我說,那玩意兒你是怎麼弄出來的?要不是我實力又增進幾分,你們兩個就要被絞碎了!”

他慢悠悠道:“姓凌的沒死,在隔壁躺着呢,至於付文軒……沒看到他人啊。”

黃金蛟發狂的時候,凌玄英用移形換影術把他們和那兩個偷蛋賊的位置調換了,破滅之光剛剛好落在偷蛋賊跟付文軒的方位上,她事後只看到滿目瘡痍,而付文軒不知所蹤。

那種情形下,雖然知曉他凶多吉少,可終究還是抱着一絲希望。

那個人那麼聰明,難道真的沒有給自己留好退路?

穆長寧總是不信的。

她忽然想起來在進入尋龍淵之前付文軒給她的鈴蘭,翻着儲物袋把它找了出來。

鈴蘭白玉無瑕,輕晃之後發出叮鈴鈴的脆響,然而卻沒有收到任何迴音。

“他沒事……”

鈴蘭中澆築着應聲蟲,這樣一對應聲蟲都是相依相生,才能彼此相連,若其中一個碎了,另外一個自然也會跟着碎裂,如今她手裡的這朵鈴蘭還完好無損,那至少付文軒還活着的可能性是極大的,只是他如今的位置已經超過了應聲蟲的感應範圍。

穆長寧微微鬆口氣,只要還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總能找到他的。

她詢問道:“我這是在哪?”

“船上。”望穿神情慵懶。

船?

穆長寧微愣,仔細一看這裡還確實像是個船艙。

望穿解釋道:“龍吸水卷着你們一路狂奔,直到了東部大洋,最開始的時候龍吸水太過強烈,我也只能護着你們不被它絞碎,到後來威力減弱下來了,才帶着你們躍出,找了個海島落腳,再然後,遇到一艘過路的船隻,就順帶把你們捎上了。”

穆長寧其實都已經昏迷小半年了,尋龍淵核心域的那片大湖連接着東海,他們也已經在海上行駛三個多月了,真論起來,如今已是神洲地界。

神洲分有大大小小無數個海域,算上茫茫大海,地域不知比之中土大陸大了多少倍,金丹修士從一個海域穿到另一個海域,不間斷地飛行上兩三年的時間,那都是常有的事,也是因此,明知道付景宸和溫嵐來了神洲,穆長寧也沒有追過來。

想要在神洲找人,着實如同大海撈針,是件萬般困難的事。

可如今陰差陽錯,她居然也到了神洲。

穆長寧一向隨遇而安,來都來了,她也不想太多,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態,雖然虛弱,但好在傷勢並不算重,再自行療養月余也就好了。

“這船的主人是誰,我需要好好感謝人家,還有五哥的傷勢怎麼樣了,可已醒了?”

望穿嘿嘿直笑:“這船主是個姑娘,模樣很是漂亮……”

穆長寧嘴唇一抖,無奈扶額,舒展了一下筋骨打開船艙門,望穿也一道跟了上來。

濕潤的海風吹拂在臉上,帶着海水特有的咸腥,遙遙望去只看到一片碧海藍天,煙波浩渺,而靈船則在這海面上快速行駛。

放開神識掃了圈,觸到有神識追隨而來,穆長寧趕緊收了回去,看向樓梯口的一間船艙。

一個紅衣女修打開船艙門走出來,巧笑嫣然,望穿道:“吶,這個就是船主了。”

穆長寧不由一愣,“是你!”

這女修她也遇到過兩次了,一次是在太陰仙城的坊市匆匆別過,一次則是在尋龍淵的內圍龍息之地,見她跟另一個男子為幾隻妖獸超度。

穆長寧之所以對她印象深刻,是因為這女修是少見的佛修。

望穿有些驚訝穆長寧原來認識她,那女修揚唇輕笑:“姑娘還記得我。”

穆長寧拱手道:“多謝姑娘相救,還讓我們搭船,載我們一程。”

女修的目光淡淡瞥過她的左袖,那袖下是當初詠梅真人所贈的菩提佛珠。女修修佛,對佛器自然較為敏感,更何況,經過迦業寺大師加持過的,品質如何能差?

“舉手之勞。”女修移開視線,看瞭望穿一眼,微笑起來,“實在是姑娘的酒醇香襲人,隔着老遠便將人引了過來。”

穆長寧不解,望穿道:“守着你們太無聊了,我就順手開了兩罈子酒。”

呃……“姑娘能喝酒?”

女修歪頭而笑:“為什麼不行?”

穆長寧默了默,“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女修微微一愣,旋即開心地大笑起來,“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穆長寧不是太懂她的意思,想到凌玄英之前說過,佛修也有許多種,便也釋然,再次拱手道:“在下姓穆,道號廣寧,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梵珈。”女修盈盈說道:“姑娘可以稱呼我法號梵珈。”

與梵珈交談了幾句,穆長寧便去尋了凌玄英,他安靜躺着,臉色蒼白,仍舊昏迷尚未醒來。

穆長寧探入一絲靈力,發現他的傷比她重了許多,但已經基本穩定,顯然是經過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