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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弱點,傀儡偶也不再是那麼無懈可擊。

霹靂雙手化作利爪,瘋狂亂抓,隨後十指並刀,毫不猶豫地朝着傀儡的心口刺進去,頃刻便毀了晶石,而般若也將一支鐵木魚錘捅進了傀儡的胸口。

島外風雲變幻,濤聲震天,潮水猶如兇狠的惡獸,張牙舞爪一波接着一波拍來,統統被攔截在了護島大陣的淡金色屏障之外,風聲鶴唳如百鬼夜鳴,哀哀啼哭響徹雲霄。

至此,對方也只剩了婦人一個,而己方除卻被定住的百里淳和已經昏睡過去的苒晴外,便只剩了穆長寧、凌玄英、般若以及霹靂四人。

婦人不屑勾唇,揚臂一揮,判官筆剎那變得巨大,烏金筆頭飛旋轉,宛若盛開綻放的金蓮,而伴隨着金蓮的綻放,卻是無數牛毛軟針傾瀉而下,細細密密鋪天蓋地,彷彿沐浴在一片金色靈光之下。

然而只有他們幾個知道,這片牛毛細雨里,究竟包含了怎麼的強大壓迫和凜凜殺機。

三人幾乎沒有絲毫停頓地祭出各類防禦法寶來抵擋,穆長寧揚出鮫綃帕,伸手一招將霹靂收回靈獸袋,而此刻婦人手中靈決翻飛,宛如穿花蝴蝶,碩大的判官筆又一次揮動了起來,在半空書寫着一個巨字。

這次她寫的,是“封”。

意在筆先,神余言外。

一字未成,便已有一股莫名的壓力迎面而來,沉甸甸地壓在心頭,穆長寧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靈力不受控制地緩慢下來,可想而知,當這“封”字徹底形成後,必將會封鎖他們全身靈力。

電光火石間,幾人當機立斷,做出了最快的反應。

般若丹手掐訣,寶相莊嚴,渾身佛光湧現,手心憑的開出一朵天青佛蓮,那佛蓮晶瑩剔透,盤旋頭頂,落下淡淡青光,帶來檀香裊裊。

花瓣之上倒映出在場每個人的形容,佛蓮青光所過之處,只讓人覺得腦中一清,那股莫名其妙的壓迫也剎那消散而去。

穆長寧與凌玄英自然不會多耽擱,當即使出看家本事。

“銀河落九天!”

凌玄英軟劍一抖,銀光乍現,那靈光聚集成道道銀練,既如飛舞的螣蛇,又如垂落的銀河,纏繞至那金字之上。

金字將成,卻猛地被銀練里外三層包裹,婦人美目微眯,眉尖狠辣一閃而過,咬破中指逼出三滴精血,隨後又是數道指訣打入,那銀練霎時便被金光擊得寸寸粉碎,此刻那大字也已徹底完成,光芒照亮了整個山頭。

而就在銀練破碎的那一刻,一頭雙目赤紅的乳白火鳳從天而降,帶着驚人的氣勢,重重擊在金字之上。

此事說來話長,卻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完成,強烈碰撞產生的衝擊波向外層層涌動,帶動頭頂烏雲陣陣翻騰不休。

飛沙走石間,天地黑沉沉一片,金丹大圓滿修士的全力一擊,也不是那麼好抵擋的,那個金燦燦的大字在停頓片刻之後,竟又朝着三人沖了過來,不同的是,此刻的金字光芒明顯黯淡了許多。

穆長寧腳尖猛地頓地,縱身躍起,手中結出繁雜的手印,全身綠光大盛,便聽得一聲清喝:“移花接木——”

金字晃晃悠悠地撞上了碧衣女子的身體,綠光與金光兩相交融。

穆長寧和婦人的身子幾乎同時飛了出去,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清揚!”

凌玄英連忙飛身接住她,穆長寧喘息了幾下才緩緩搖頭:“我沒事。”

以她如今金丹初期的修為,用移花接木對付金丹大圓滿修士的言靈,確實勉強,但在那言靈被削弱之後,此舉也不是不可行。

婦人不可思議地伸出自己的雙手,她現,體內的靈力竟被封印了大半!

這是她的言靈,可現在,她竟被自己的絕學擺了一道?

“你——”

婦人話頭才起,忽見山頂猛地閃現一道紅光,她霎時臉色大變,朝着山頂狂奔而去。

穆長寧眸光微亮,看來望穿也得手了。

“我們也快走。”

山頂之上,趙島主捂着受傷的左肩,怒目瞪向另一頭白衣颯颯、眸色清寒的望穿。

就是這個看上去只有孩童模樣的小子,方才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上了峰頂,一箭朝他射了過來。

若不是屬於元後修士特有的敏銳,此刻的他便是個躺在地上的屍體。

“你是誰!”趙島主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這個小子的深淺,哪怕他身為元後修士也依舊看不清,可若說他是化神大能,卻偏偏又不像……

“你沒必要知道。”望穿昂起頭顱,朝陣中看了過去。

方才那一箭射過去時,趙島主也不知做了什麼,陣中突現一抹詭異的紅光,而坐在陣中的梵珈,此刻正渾身痙攣,她裸露在外的皮膚,無論是臉上,抑或是手上,全都布滿了幽藍色的鱗片,就像個人形怪物。

“哈哈哈哈哈!”趙島主仰天狂笑,“來不及了。”

其他人衝上山頂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穆長寧微微一窒,而般若在見到梵珈如今的形容時,面色驀地一變:“師妹!”

她額心的靈線上黑氣堆積,還在洶湧地往她體內流去,相反的,趙離之那一頭的靈線越來越潔凈,雙眼越來越清澈通明。

“離之……”婦人喃喃望去,激動地隱含熱淚。

穆長寧望了眼地上的陣法符,一時間也找不到切入點下手。

冥思苦想之際,凌玄英沉聲道:“我來改陣。”

他縱身躍入陣中,趙島主與婦人又豈會容許他們破壞好事?望穿扭身擋道,二話不說便與趙島主打得不可開交,而婦人方才被言靈封印了大半靈力,此刻正欲為自己解咒,卻又被穆長寧般若二人纏得脫不開身。

凌玄英掐指計算陣點,嘗試着打入了一道指訣,便見靈絲之上黑氣的流動突然停滯下來,他唇角微勾,頓時有了主意。

起了一個好頭,接下來一切便順理成章得多。

趙島主見狀大吼:“不!”

梵珈似有所感,猛地睜開了眼。

一雙明眸不知何時變得通紅一片。

她面色痛苦而又猙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又伸手摸了摸臉上,鱗片陰冷光滑的觸感傳來,梵珈幾乎崩潰。

她用力拔去身上布滿的魚鱗,鮮血隨着鱗片的剝落肆意流淌,滴滴落在她的紅裙之上,可她全身上下都是鱗片,即便想拔也拔不幹凈。

“啊——!”

梵珈仰天利嘯。

“梵珈道友,你冷靜點!”凌玄英出聲勸道。

梵珈朝着他一掌拍去,凌玄英猝不及防中招,悶哼一聲連連後退,再抬眸時,只見梵珈面色上閃過一絲瘋狂。

祭台上燃燒的白燭“噗嗤”一聲全然熄滅,趙離之身上的黑氣俱都朝着她體內涌去,與之同時傳來的,還有他的生機,依稀可見他的面色愈漸灰敗,整個山頂的陰寒之氣,也俱都朝着梵珈身上涌去。

這一變故事突然,所有人都有點懵。

趙島主臉色一變,再這麼下去,雖說趙離之身上的咒怨能轉移到梵珈身上,可他的生機也要被她盡數剝奪了!

生機一滅,必死無疑,他們就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活着,才會做這麼多事,否則誰吃飽了撐的還把梵珈綁過來?

當機立斷,趙島主手中打出一道靈光,徑自將那靈絲切斷,靈絲一斷,這驅邪傳輸也隨之中斷,梵珈和趙離之同時吐出一口血。

趙離之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婦人顧不得其他人,忙奔過去接住他,而梵珈雙目赤紅,面色卻出奇的平靜,只是這一刻她周身涌動的陰寒之氣沒由來地讓人毛骨悚然。

“這是怎麼了……”穆長寧怔怔不解。

“更糟糕的情況。”凌玄英沉聲道:“她被怨念支配了。”

相傳半妖天生靈智,長得也比尋常妖獸或是人類迅得多,即便小半妖身死之時年紀尚小,也足夠記事怨憤了,否則也不至於凝聚起整個鮫人族群的怨念。

被半妖怨念控制的梵珈目光森然,望向倒地的趙離之,“你為什麼要殺我……”

婦人瞪大雙眼,趙島主沉沉嘆息:“冤孽……冤孽啊!”

般若深吸一口氣,手中凝出一朵青色佛蓮,朝着梵珈頭頂打去。

青光檀香環繞,梵珈的目光有一瞬清明:“師兄……”

片刻過後,她的神智再次被掌控,甚至比原先更加瘋狂。

落英島外的浪潮越來越高,耳邊儘是悲泣哀嚎,又好似有鮫人如夢似幻的歌聲緩緩響起……

琳琅說這隻小半妖天生能夠聚集怨念,而此刻的梵珈,顯然已經脫離了掌控。

她的身後,驀然浮現出一個長有八臂的黑色虛影,隨着虛影越來越凝實,望穿趙島主及凌玄英幾人的面色猝然變得一片慘白。

穆長寧心中一頓:“這是什麼?”

“八臂阿修羅……”望穿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凝重。

那可是掌管冥界之門的魔神!

就如修真界與白靈界已經隔絕許久一樣,冥界之門也早已關閉,只有死魂能夠單向進入冥界,卻沒有有惡鬼偷渡陽間之說。

冥界之門若是開啟,陰間的十萬惡鬼勢必傾巢而出。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