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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孟扶搖,穆長寧還是恍惚了一下。

最後的印象停留在魔焰窟,她從蘇訥言的飛毯上回望時的一眼。那人一身紅衣颯颯,眉目如畫,明明就是同一張臉,殊不知在別人眼裡,根本千差萬別。

“雪妖,你主人”

雪妖面色古怪,“你不是都知道嗎?”

它邁着小短腿跳回桌子上,抱起玉瓶將嘴對準了瓶口,吃力地舉高,等到冰魄丹咕嚕嚕地滾進它嘴裡,雪妖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咽下。

“我是不太清楚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這樣了,一開始倒真的是嚇了跳,不過慢慢也就習慣了。”

雪妖砸吧砸吧嘴,舔舔唇滿臉回味,“在其他人眼裡,我家主人大約就是個寄居在別人身體里的怪物,說不準哪天就會吞噬掉原本的靈魂,自己取而代之。”

這是大多數人的第一想法,在面對異端時,他們都會本能地用惡意去揣測,然後把不安分的因素扼殺。

“其實主人壓根就沒打算對那小子做什麼好嗎?反倒是那小子,從主人那裡得了不少好處。”

雪妖噘起嘴有些不滿,“那小子原本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傷,三魂七魄脆弱得不堪一擊,差一點就要掛了,是主人用自己的靈魂之力一點點給他修復好的,這麼多年共享身體,那小子的元神強度和修行速度不知比起同階妖修高了多少倍,說起來他能有今天,主人還佔大一半功勞呢!他原先需要仰仗主人的能力,凡事都好聲好氣的,可如今翅膀硬了,他就開始排斥主人了。”

雪妖插着腰既是憤懣又是不屑,“我就說嘛!白眼狼,養不熟的白眼狼!”

雪妖說的這些,穆長寧以前根本無從得知。

孟扶搖和孟扶桑之間的關係如何,也不是她能了解到的,她只是隱隱察覺到孟扶桑想要獨立的心思。

想必在魔焰窟地穴也是如此,孟扶桑就是趁亂尋到時機反制,拿到主動權的。

這其中是是非非外人無法評斷,若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彼此自然皆大歡喜,可人心易變,慾壑難填,矛盾衝突日積月累,總有爆發的時候。

“小師叔為什麼不離開呢?”

穆長寧喃喃道:“獨立在外,不用受人牽制,不是更好?”

“這事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雪妖攤手聳聳肩,“靈體一旦脫離肉身,難不成要做鬼修嗎?再說了,誰又知道主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它跳上穆長寧的肩頭,伸手揉開她皺起的眉心,“我雪妖雖然沒什麼骨氣,但既然認了主,這點忠心還是有的。”

說著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我雪妖的主人有且只有一個!”

穆長寧啞然失笑,伸手捏捏它的鼻子。

冰魄丹的效力強勁,雪妖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冰窟,渾身說不出的舒坦,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趴在她肩頭輕聲嘟囔:“不用擔心,那小子還為難不了主人,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的。”

它的聲音越來越淡:“小傢伙,我要休息一陣子,你什麼時候有空,把我帶回冰窟吧”

穆長寧緩緩點頭,耳邊冰涼的呼吸聲越來越均勻,再看過去,雪妖都已經趴她肩膀上睡著了。

穆長寧將雪妖放回寒冰煉蠱皿,目前只能先委屈它在這裡將就,等光明觀的拍賣會結束後,她再去走一趟冰窟。

想到雪妖方才說的話,穆長寧不由想起自己當年在極陰之地意外得來的那部鬼修功法。

這些年她在藏書閣看了不少書,對化神之外的境界有個粗淺的了解,相傳修士到了煉虛境,**對元神的束縛作用便不大了,修士完全可以元神出竅,甚至修出身外化身。

但在煉虛之下,這具皮囊還是很重要的,元神脫離肉身後,一旦找不到宿體,便會逐漸消散,除非有辦法轉為鬼修

穆長寧心想,下次再見到師叔的時候,一定要把陰珠和鬼修功法給他,無論他接不接受,總歸能多一個選擇。

將紛亂的思緒理清,穆長寧沉下心神查看了一番識海。

火靈確實很強大,以她元嬰期的神識強度,要將火靈收進空間畫卷,也是很吃力的事。溫養在識海中的養魂木明顯缺了一小塊,那部分已經溶解分散到了識海里,她甚至感覺到自己修鍊的紫元訣功法又有一小步的進益。

說起來若是沒有這截養魂木撐着,大概還沒等她收下火靈,就已經被反噬了。

蘇訥言給她餵了兩粒回神丹,在回程途中她恢復得還不錯,不過修養精神最好的辦法,還是睡覺。

等穆長寧一覺睡醒,已經是三天後,她頭一件事就是去問慕衍的狀況如何,然而慕衍房中卻是空空如也。

“廣寧。”陶遠出聲喚道:“來看慕衍師兄的嗎?”

穆長寧回身便見陶遠和一臉怨念的許玄度站在一塊,連忙上前問道:“師兄人在何處,可已恢復?”

陶遠笑着點頭,“慕衍師兄剛恢復不久,被訥言真尊喚去談話後,便去尋黎堂主了,似乎是有要事相談。”

穆長寧愣了一下,在知道慕衍沒事,她就放心了,左右望了眼,又問道:“那胡媚妖王呢?”

“鬼知道那隻臭狐狸跑哪去了。”許玄度冷着一張臉輕哼:“真可惜,沒能揍她一頓。”

穆長寧默默提醒,“你現在應該打不過她”

“”

許玄度的臉色更臭了。

陶遠不由失笑,清咳了聲道:“對了廣寧,訥言真尊讓你出關後去尋他。”

穆長寧心想確實有些事要跟師父交代,點點頭便先告辭。

還未扣門,蘇訥言的房門便自發從里打開,穆長寧見他正在沏茶,忙過去接過茶壺,乖巧地倒了一杯遞過去,嘿嘿笑道:“師父,師父辛苦了。”

蘇訥言似笑非笑瞥她眼,“無事獻殷勤。”

穆長寧臉色一正:“師父您怎麼能那麼想我?”

“哦。”蘇訥言不是很在意:“那你想說什麼。”

“我能想說什麼,不是師父您讓我來的”

聽她低聲嘟噥,蘇訥言不客氣地一個爆栗敲上去,穆長寧嗷一聲叫:“師父,您別跟師叔一樣動不動就敲我,真的會變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