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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花落到水面上,未曾激起一點漣漪,便慢慢沉入水中,穆長寧卻能感受到,那些靈花像是被一張巨口吞噬了一樣,連一星半點都未留下。

“這潭水能吸收靈力,也消耗神識。”穆長寧淡淡宣布了這個結論。

這也就意味着,只要身處在深潭中,不僅所有的法術攻擊都會失效,連神識探測也做不到。

誰也不能保證潭中到底有些什麼東西,貿貿然下去,確實太危險了。

肖致和喬萱互相對視一眼,喬萱忽然問道:“若是能在水中結出一個單獨的域,是否便會不受影響?”

穆長寧輕輕挑眉,喬萱含笑道:“姜道友幫我師兄妹二人良多,如今也該輪到我們出一份力了。”

她翻手取出一隻西瓜大小的圓形燈籠,提在手中,燈籠上頭沒有花哨的裝飾,只在燈底部墜着幾縷流蘇,燈籠散發著幽幽藍光,仔細看過去,又隱隱透着碧色。

喬萱道:“這是碧幽燈。”

穆長寧微微點頭。

她手中確實沒有結域的法寶,雖說可以用神識結出靈域,但在這潭中也是枉然。

五人一道下了水,碧幽燈浮在半空中,散發著清幽光芒,在幾人周圍結出一個青碧色的結界,潭水被隔絕在外,就連那水中絲絲縷縷的陰寒之氣,也一併滲不進來。

水潭極深,到了底部,陽光已經完全透不進來了,暗無天日的水底只靠碧幽燈那一點光芒照明,幾人時刻保持着警惕,然而眾人意想中的危險卻始終不曾降臨,甚至潭中連游魚都不見一條。

潭底有一片連綿的水下山脈,他們發現了一條隧道,沿着隧道一路又走了半個月,等到豁然開朗之際,本以為終於到了出口,誰知盡頭處卻是一片光滑的石壁。

扶搖微微一愣,喃喃自語道:“那老樹應該不會騙我啊……”

幾人上前打量這塊石壁,肖致摸着下巴道:“莫不是要打穿它?”

穆長寧眸光微閃,凝出一道靈氣刃,打到石壁上,便見那道小小的靈氣刃瞬間壯大了幾倍,朝着她的方向反撲過來,穆長寧側了側身很快躲過。

“這……”肖致啞口無言。

真要是像他方才說的那樣打穿石壁,只怕還沒成功,他們自己就先遭殃了。

“姜道友可有什麼見解?”喬薇見穆長寧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石壁上,忍不住問道。

“見解算不上,勉強試試看。”

穆長寧單手結印,打向石壁的西北角,見石壁沒有反應,便又結出一道打入正中央,如此一道又一道靈印相繼打入,從剛開始的逐步試探,到後來動作越來越快,直看得其餘幾人眼花繚亂。

足足打了七十二道靈印後,原本樸實無華的石壁上忽然綻放出幽幽光華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光點相繼被點亮,組成了一副完整的星宿圖。

肖致看到這裡也算看明白了,這位姜道友精通陣道。

他雖看不出對方實際年齡,但也隱隱能夠感覺到此人絕不會超過兩百歲。這個年紀就是修到元嬰中期都已經很難得了,竟還有空暇鑽研陣道?

穆長寧皺着眉打量了一會兒,回頭道:“石壁之後應該就是靈境二重,但這是一個七十二地煞陣,後面必然會有凶煞存在,諸位請先做好準備。”

如此一說,幾人的神色便嚴肅起來,穆長寧交代好後,又結出幾道靈印朝石壁打了過去,便見那副星宿圖豁然動了,星子朝着中心方向聚攏,滑動過程中在石壁上留下一道道亮色的痕迹,當所有星子匯聚到了一起之後,穆長寧低喝一聲:“破!”

石壁中央爆發出璀璨靈光,那些亮色痕迹處也出現一道道裂紋,整片石壁剎那之間分崩離析,與之同時,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們一併吸入石壁後面。

失重感隨之而來,穆長寧感到有一隻寬大溫暖的手掌抓住了自己,她就是不看,也知道手掌的主人是誰,偏過頭的剎那果然撞進了一雙深邃的暗紅眼眸里。

幾人落在一片遼闊的草原上,腳下是柔軟的青草,空氣中彌散着清新的草木香氣,但沒有一個人神情放鬆。

吹拂而來的風裹挾着濃濃的陰煞之氣,幾乎凝為實質,道道風刃吹刮在結界之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喬萱又往碧幽燈中打入幾道靈決,全力撐開結界。

蛋生忽然全身緊繃了起來,喉間發出陣陣低唔,一雙手不由自主地蜷緊。

“怎麼了?”穆長寧傳音問道。

蛋生擰眉道:“有鳳族氣息。”

穆長寧極目遠眺,入眼的只有無垠草原,別說鳳族了,就是連棵樹都看不見,但蛋生既然這麼說,就絕不會有假,同族之間,對彼此的氣息總是很敏感的。

幾人站在原地未動,地面又微微震動起來,穆長寧心道來了,黑曜已是緊握於手中。

遠處的天際飛來一片紅雲,仔細看過去,這哪裡是紅雲,分明就是成群結隊的鳳族,鳳族數量不知凡幾,每一隻身上都燃燒着熊熊火焰,口中發出尖利的啼叫,更是滿身凶戾之氣,似乎是對他們這些肆意闖入自己領地的外來者尤為不滿。

蛋生看得目瞪口呆。

鳳族被稱作不死鳥,死後升起了涅槃之火便能重生,但與之相應的,鳳族的繁衍也極為困難,哪怕在七重天上的梧桐林,蛋生都沒見過這麼多鳳族!

但很快蛋生就發現,這些鳳族並沒有實體,或者說,它們只是鳳族殘魂在經過煞氣滋養過後生出的凶靈!

“主人。”蛋生微微有些不安。

穆長寧沉聲道:“保護好自己。”

漫天凶靈俯衝而下,穆長寧想也不想便握着黑曜沖了上去,另外四人也都各自使出看家本領,朝這些凶靈砍去。

穆長寧打開黑傘,手掌在傘柄處輕輕一拍,黑傘飛至半空自發旋轉起來。

凶靈口中噴吐出的鳳凰真火悉數被傘面隔絕在外,她朝傘中打去道道指訣,傘面靈光微閃,便有無數鵝毛細針飛射而出,無差別地攻擊着周圍的凶靈。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那些飛針穿透了凶靈的身體,凶靈尖嘯過後被打散成絲絲縷縷的煞氣,但不過片刻,這些煞氣又重新組合成另一隻凶靈。

被消滅的凶靈有多少,重新生成的就有多少,滅不掉、殺不絕,甚至比起之前還要更為凶絕。

穆長寧看了看其他人,他們的情況也相差無幾。

“扶搖,玉簫。”

扶搖聞言便將玉簫扔給了她,穆長寧當下吹起了御獸曲,試圖馴服這些凶靈,但見效甚微,她眯了眯眸子,如在梧桐林時一般,逼出了幾滴精血。

雖是凶靈,但也是由鳳族殘魂養出來的,某些刻在鳳族骨子裡的本能不會忘卻,神農血脈已經足夠對他們造成絕對性的壓制。

果然那些凶靈的動作為之一頓,滿身戾氣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