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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南對身邊的細微變化沒有上心,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星圖變化之上。何閱音一刀斬殺鬼雷的瞬間,也是斬開了鬼雷身外那層迷濛不清的星雲塵埃。

鬼雷臨死之前,他的“星座”終於是清晰顯現。即使很快黯淡消失,但內部的結構法理,對於羅南解析其他出自同一教團“祭騎士”,還是有很好的參照作用。

轉眼間,羅南的星圖就又清晰很多,相應的,對那個隱晦不明,卻又是橫空施加進來的外力,也就越地隱藏不住。

羅南從星圖上看到,那股力量本是與四名祭騎士的突擊陣型暗相作用,可前端的“鬼雷”被一刀斬殺,原本還在調配的力量,整個地就亂了秩序,在幾番掙扎之後,終不免流散。

“哎,糟糕!”

羅南反倒替那邊着急起來,那股力量其實相當可觀,只是傾向於精神層面,要高效作用在物質層面,必須尋找更合適的干涉切入點,所以一直沒能真正下移,只在流轉盤旋,積蓄力量,以備雷霆一擊。論起裡面的判斷意識、蓄力技巧,比現在已經被塞到牆角的黃秉振專業千百倍。

可是那邊顯然時運不濟,好不容易有了干涉的契機,通過四位祭騎士施展妙用,卻被何閱音神鬼辟易的一刀斬在七寸上,此時恐怕已經受了反噬,才使得積蓄的力量堵窒崩盤,四面流散。

這份可觀的力量流散不打緊,卻是對霜河實境全局都形成了干擾。此時羅南周圍的幾名特警,明明是披掛了有恆溫控制的外骨骼裝甲,卻是連打寒顫,正是受了這份流散力量的侵蝕影響。

不過很快,所有人胸口,已經殘缺幾近熄滅的“格式塔”重新亮起,修補完善,將這份莫名而來的寒意驅逐乾淨。

“這回反應挺快。”白心妍在頻道里輕贊一聲,順勢問起,“身體沒問題吧?真理之盾的加持時間,有沒有數?”

“應該沒問題。”羅南漫應一聲,絕大部分心神仍放在星圖之上。

及時補上的“格式塔”加持,可不是他反應迅,而是他為了維持住好不容易繪製出的星圖而做出的努力。

羅南為什麼替敵人着急?還不是力量流散的影響太討厭!接下來這幾秒鐘時間,霜河實境之中一片混亂,黑暗中本就恐懼不安的受困市民,被這充溢着負面靈波的力量掃過,什麼心防都要崩潰。

一時間,a區這邊慘叫哭號之聲並起,就是當初槍手肆虐殺戮的時候,都比不過當下凄慘。

人心不穩,生命草圖也受影響。羅南本來還琢磨着,是不是要給感應範圍內的所有人,都做些加持,可終究是晚了。在肆虐的負面靈波中,同時為近百人鎮魂定魄,梳理氣息,也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星圖終究是免不了激烈震蕩。感覺中,所有的星辰都在顫動,多有位移現象,之前已經呈現的結構,都在變形,這至少打掉了羅南近半數的努力。

“該死!”羅南忍不住低罵出聲。

“那邊在幹什麼啊!”薛雷視線往何閱音處瞥了兩三回,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相詢。此時充耳儘是慘叫哭喊之聲,他受不了這個氛圍,寧願跳出幾個強敵,拚命打一架。

可這時候,受何閱音那鬼神般的刀術所懾,也因為背後加持力量的崩潰,幾名祭騎士也是躊躇不前,隊伍行進倒是順利無比。

羅南搖搖頭,暫時揮去心中的煩亂,在加密頻道信息,既安慰薛雷,也是通報他的觀測情況:“暫時沒什麼,就是有人想使壞,被何秘書一刀斬到反噬,力量失控了,造不成什麼實質傷害。”

能真正聽懂羅南這句話的,整個團隊,里外里都不過三個人。不過,連續的高光表現之後,已經沒有人再去置疑羅南的說法,倒是受他思路影響,猜估琢磨的居多。

也在此時,貓眼報告:“我的感知範圍受到影響,目前半徑4o……38米。”

“羅先生?”何閱音立刻找羅南確認。

羅南大略感應一下,雖然星圖震蕩未消,感應範圍倒是影響不大,各個祭騎士的位置,也都在他掌控之中,當下便道:“我這邊還好。”

章瑩瑩跳出一句:“還好是多少?”

“8o米。”羅南報出的還是以前的數字,事實上,僅就生命層面的感應半徑,已經突破了12o米,而且還在不緊不慢地擴張。

唔,等等,我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羅南思路突然偏出去,而章瑩瑩則還在感慨:“邪門啊!現在越看越覺得你的全域感應不正常。為什麼你總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是摻進了通靈者能力的原因嗎?”

“層次很高,視角不同。”身邊,貓眼罕見地給了羅南一個極其正面的評價,而這也正是她一直以來觀察的結果。

“應用方向不一樣。”白心妍也加入討論,“小貓的距感應是與體術緊密配合的,而羅南同學似乎更專註於單純的觀測,當然也更容易脫節哦……”

“是的,方向不同。”羅南突然響應,“貓眼需要對感知範圍內所有的變化都做出及時反應,每個細節都要明確。而我不需要考慮其他問題,只需要根據觀測要求,在精度、範圍以及層次之間做取捨就好了。”

“……”

這討論沒法做了!

章瑩瑩仰天翻個白眼:這才最邪門好不好!原來你們家的精神感應,可以隨便調頻啊?你讓那些辛辛苦苦修行,小心翼翼琢磨,好不容易找到最適合的“靈魂頻率”,也就此固定了精神強化方向的萬千能力者們情何以堪?

加密頻道里的討論戛然而止。

羅南卻不知自己瞬間終結了一個話題,此時可謂是滿心的輕鬆喜悅。果然,交流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若非如此,他現在還在錯誤的方向上大步狂奔呢!

“太細了,太窄了!”

他繪製“生命草圖”的時候,着眼方向出了問題:正如繪畫之時,最忌摳動細節,突出局部,他現在也不能將有限的心神,投射到那些難以窮盡的深層構形里去。

看啊,就算是星圖錯亂,動蕩不休,所有的祭騎士,所有的受困市民,也沒有哪個脫出他的觀照那個隱晦不明的力量,最終也被他觀測鎖定。

這不是因為他把草圖摳得多麼細緻,而是他掌握了感應區域的整體構圖,觀其大略,知其流向,足矣!

不摳細部,從全局着眼,去觀照所能觸及的精神與物質層面交互干涉領域的全部,去觀照生命層面的全部。

其實,遠比想象中簡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