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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氛不對啊!

羅南開始有些後悔打這個電話……不不不,實在是打對了。他心裡有着貓抓般的好奇,不過最終,何閱音與白心妍也沒有多說什麼,後者用很正常的語氣回復:

“既然是那個薛雷,你試試也好。他應該是傳統武館出身,在這上面也算是學有專精,不過要注意,你只適合吐納、導引、太極、瑜珈這樣柔和舒緩的運動,相關的鍛煉計劃,如果館方不介意的話,我們需要留檔研究。滿足了這些條件,我就可以給你開條.子。”

羅南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他這個通話算是恰到好處,姑母大人目前正好到了門外,羅南當即掛斷通訊,幾乎在同時,敲門聲響起。

兩位氣度非凡的女士,再次對視一眼,白心妍環視房間虛無之處,若有若無冷哼一聲,讓羅南心裡暗暗叫糟,他卡時間卡得太准,想來是被懷疑了。

但接下來事關他未來一段時間的生活模式,就算是厚着臉皮,也要看完的。反正,以他精神感應的方式,那兩位也抓不到實際的把柄不是嗎?

進門的羅淑晴女士,見到何閱音這位“調查官”也在,一時間就有些意外,更生出警惕之心。

在這個階段,她是絕不願意自家侄子過多進入警方視線的。就算明知問題不大,也不願意冒任何風險。

何閱音很清楚其中的情況,也就不再多言,再向羅淑晴招呼一聲,與她擦肩而過,推門出去。

接下來,就是白心妍的發揮時間。

或許是監工起了作用,白心妍辦事非常乾脆。憑藉過硬的專業知識,以及三寸不爛之舌,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她就暫時打消了羅淑睛女士的疑慮,而且給出了一個積極的暗示:

合理適度的運動,對於你侄子身體的恢復是有好處的。

至於接下來該怎麼做,一直在“窺探”的羅南自然是心領神會。至此,他也長吁口氣,顧及薛雷還在外面等着,就沒有繼續“窺探”,收回了精神感應。

白心妍送走了羅南姑媽,今天的工作也等於是結束了。她可不想一直呆在這個病痛不絕的壓抑建築里,當即簡單收拾一下,習慣性套了件風衣,下班離開。

乘電梯到停車場,正琢磨着要不要與章瑩瑩聯繫,晚上一塊兒去泡夜店,她忽有所感,倏然止步,扭頭去看。

迎面就是冷澈眸光的盯視,森森然如朔風拂面,便是四季常溫的樓體內部,溫度也彷彿降至冰點。

何閱音……就知道這位沒那麼容易放過她!

白心妍立刻舉手投降:“不要再瞪我了,親愛的,我沒有窺探你隱私的意思。”

“你的情報源。”

“喂,這是公開的秘密好嗎?”

“公開的?有關於羅南、羅家、格式論的全部?”

白心妍一時啞然,這位老朋友明顯是故意搭錯線,而且對自家“私事”貌似真的不關心,直指更為敏感的區域,一點兒也不掩飾。

何閱音咄咄逼人:“你導師的實驗室,相當程度上是為量子公司工作。涉及神經系統改造、進化的理論,又與‘原型格式’同一淵源。羅家的‘格式論’,本應該是你們竭力獲取的目標,可為什麼這些年來,你們一直沒有動念頭……又或者,你們原本覬覦,卻發現了某種難以克服的缺陷,就像羅先生現在表現出來的這樣?”

“你是在炫耀推理能力嗎?”

白心妍抖了抖風衣,掩上衣領,想要屏蔽掉撲面而來的寒氣,又免不了嘆口氣:“還是說,你覺得咱們在這兒,讓那個‘偷窺癖’預備役的小傢伙,把一切都翻個底掉,對他來說,對現在的夏城局面來說,會比較好?”

何閱音盯住白心妍,片刻之後,她面無表情地走向白心妍日前剛剛購置的跑車,直接開門坐進去。

白心妍聳聳肩,上車啟動,隨即在狹小空間內一個漂亮的甩尾,向著出口疾沖,很快匯入城市涌涌車流中。

離開仁愛醫院數公里後,何閱音再度開口:“給我相關的資料,所有的。”

“沒有。”

白心妍回答得乾脆利落:“有關‘格式論’的研究很快結束,上面得出的結論,是沒有繼續研究價值——理由可以告訴你,經過上千次重複實驗,確定沒有人可以承載急劇膨脹的靈魂力量。”

“急劇膨脹?”

“看來你對‘格式論’也只是一知半解。那我可以再介紹一下……需要嗎?”

何閱音眼帘微垂,不言不語。

“那就別嫌我話多了。”

白心妍將跑車設置到自動駕駛模式,雙手抱住後腦,擺出一個懶散姿勢:“你所說的‘格式論’,根據量子公司的研究追溯,確認這是一種完全失控的‘靈魂力量’增長方式。其源頭,是當年的羅遠道,也就是你老闆的祖父在荒野中獲得的一種‘啟示’,就像各類秘密教團的‘神明’那樣,雖然奇妙,可在那個時代,也不算獨一無二。

“然而和那些神神叨叨的所謂‘神明’不同的是,接下來幾十年時間,那個老頭兒一直想用他自己的方式,重新闡釋這種力量,而且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其中主要涉及兩條道路:一個是更接近於‘啟示’本身,強調個體差異,獨我不二的‘格式論’;另一個就是原教旨道路越走越窄之後,做出妥協,摻入當代科技能力,減少個人特質,尋找最大公約數,重新梳理出來的‘原型格式’理論……”

何閱音安靜地聽着,默默不語。

“結果你就很清楚了。格式論與原型格式,哪個逼格更高且不去說,在實際的應用中,格式論毫無疑問是一敗塗地。但凡是接受這種理論的踐行者、實驗品,絕大部分都死掉了,都是死於靈魂力量毫無節制地增長。活得稍微長一點兒的,他的祖父羅遠道,現在是個瘋子;他的父親羅中衡,哦,現在也死了。

“這個人曾與嚴宏合作過一段時間,據嚴宏講,那位簡直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掉的火藥桶——不是形容,是現實意義上的那種,所以後來屍骨無存。”

白心妍仍撐着後腦,眸子卻偏向何閱音那裡,看她的反應。

何閱音也看過來:“結論呢?”

“不就是這樣嗎?”白心妍明媚的眼眸眨啊眨的,無辜之至。

何閱音唇角微微勾起,這是二人相對時,她首度露出笑容,然而裡面儘是冷意:“就算是不具備普遍應用價值,死亡率接近100%,可以量子公司的一貫風格,竟然對這種靈魂力量極大增長的模式毫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