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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以為自己是李泰洙會長的兒子就能到處撒野、無法無天了嗎?經理皺了皺眉。

“早上我看到你和服務員班長吳美京在地下室拍拖時,說自己得了重感冒怕傳染給人家,還真是體貼入微啊。”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總之不論你說了多少我都會原封不動的轉述給會長的。”

經理迅速掃了李俊熙一眼,看着李俊熙滿眼嘲諷、又精神充沛的樣子。他雙眼幽閉,睫毛淡淡的映在蒼白的面容上。

“你以為我會怕嗎?”極輕微的,李俊熙的低喊極其輕微。

“難不成我也會如您一般怕他,躲着他嗎?一個墨守陳規的人難道不覺得現在應該逢迎着我嗎?你就算今天敢跟我叫板,終歸有一天是要還的,何況您看着威風凜凜其實是個麵包一樣柔軟老實的人呢。依照魏格納系列的規矩,如果戀情被撞破,總得有一個人先離開。既然我剛剛說過會讓您看着我成為接班人,那麼走的就一定是她了。你難道不會為她考慮一下嗎?”

李俊熙望着靜然立在身旁的經理,他剋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在持續降溫的死寂中,他朝他綻放一個驚羨的笑容。他的眼睛明亮的讓人動容,就連那抹笑也是稚氣滿滿。

“捕風捉影。”經理的眼睛霍然瞪得大大的,目光從清醒慢慢變得渾蒙。

“得了重感冒連吃飯、說話、動腦筋都有些費勁了吧。難怪你的脾氣這麼臭。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你感冒的份上我可以將你對我的無禮忘得一乾二淨。畢竟作為未來的繼承者,我也得拿出大度和氣度才能服眾啊。”

“你,你都看到了什麼,我聽不懂你的話,雲里霧裡的,你不就是想找個理由壓制着我嗎?黃毛小子我還了解你的套路。”經理激動的揚起臉望着他,他的胸口一熱,心跳都快要迸出來,但當他準備咆哮的時候,他的喉嚨又似乎被一股熱浪堵住,除了那雙明亮至極的雙眼,就只剩一身愈發濃重的汗味充斥進他張大的嘴巴。

“難怪你做了十多年還只是原地踏步,領導兒子隨口一句話何必當真呢。就是領導的意思,我想您到現在都還是揣測不明白,難為你的工作都是怎樣達標的了。不過,要是酒店裡的人都如您這般讓領導操心,那可得費我多少腦細胞。什麼是不打自招,說的就是您這種心中有鬼的男人吧。”

“不就是想讓我對你的表現裝聾作啞嗎?還有什麼時候的什麼事情,我作為當事人怎麼不知道呢。我想也有可能是你看走眼了吧。” 經理的眼前渾蒙一片,心跳陡然停止了數秒過後再次如心臟病發作似的狂跳起來。

“你也就只有這點本事嗎?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是敢做不敢承認,這樣的手下我可是放不下心呢。以我對經理您的了解,您的妻子貌似月薪要比你多出一倍吧,她若是知道你在酒店的表現會如何呢。當然,作為未來的繼承人,我要計較的事情多了,自然不會和您多費唇舌。不過,就以您的履歷,想必交往圈子也僅限於此了吧。自己拍拖的對象貌似和您妻子都不能劃等號,您可真是活得迴旋了。看看您的處境再想想自己的憂心事,我突然覺得神清氣爽了呢。我想在您看來也應該是如此吧。我再不濟也是你的主子,就算如你們所願成了副手,也淪落不到和您平起平坐的位置上,您說呢。”

經理仰起臉緊緊的望着李俊熙,他的喉嚨里翻滾着滾燙的血液,就連耳膜也如充血般突突的跳個不停。

李俊熙伸出手,從經理身後的托盤上拿下暖壺,從中倒出一杯開水,然後又打開調味瓶從中取出白晶晶的鹽粒,等白色顆粒化開,李俊熙端起杯子遞到他的手裡。

“該說教的不該說的我都言以至此,剩下的就只能您自己去回味了。不過,我想勸您的是不要事事都急着出頭,總有幾次您會觸到霉頭。這犯在我手上和犯在爸爸手上是不一樣的,倘若您的醜事入了爸爸的耳朵,我想那可不是義務勞動或者拿幾張零花錢就能解決的了。”

在氣氛變得尷尬之時,有個職員焦急不安的跑進後廚,他凝視了初次謀面的李俊熙數秒後,附在經理耳邊說:“包間里來了那位檢察廳總長。”

“跟我彙報有什麼用,這位貴賓不是李經理接待的嗎?既然他在貴賓區有口皆碑,那就他行他上啊。就算替換也不應該是我,他不是凡事都替副總盡心儘力嗎,那就這主僕輪班打頭陣好了。”

“沒錯,起初是李經理接待的,但是當他提供服務的時候,即便是最普通的詢問,他都如鯁在喉實在是無法輕鬆對答。這讓那些領導看着非常不滿。我還聽說在那位旁邊更有法務部長、大法院長等同行七人也在着幾分鐘陸陸續續的準備入席落座了,這麼盛大的場面,別說是他,就連我只是在門口瞟了一眼也有種馬上要窒息的感覺。”

“你別告訴我副總今天又沒有請動吧。”

“他昨晚喝了很多酒,剛剛打電話來說是胃部不適,在家就吐了好幾回。身體虛脫現在正在醫院掛吊瓶,就算掛完也是不能來上班的。”

“那八成是跑路了,我想李經理的表現一定是太過差強人意了吧,那言歸正傳既然已經驚動了副總,我想下一個應該是總經理吧。怎麼… …“

總經理頭幾天不是歇了年假,現在正在威尼斯小鎮上謳歌人生呢,他剛剛接到電話後說是讓你去包間將李經理替換下來。”

“他怎麼說的我都不知道,我怎麼跟他交接。而且連個準備工作我都沒有做。”

經理的雙手在身側緊緊捏成了拳頭。他堅聲說話的語氣愈發肅冷。肅冷中帶着極淡的嚴厲。

無話可說的李俊熙吸了吸鼻子,他看着大口大口的喝着溫開水,緊緊黏在後背上的白襯衣再次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珠。那一刻就連憋着的笑也激動得有些不耐煩。

“是胃病嗎?是心悸症突發吧。而且這心病傳染的頻率也真是太快了,現在就焦慮成這樣,我想那幾位主顧對咱們酒店的服務一定是最差評啊。”

李俊熙說話客客氣氣的,但單是氣勢,感覺當場就能把幾個人的脖子咬斷。

“看來將功折罪的機會到了,爸爸安排我今天來酒店學習接班人儀式,也應該是在等着我待會兒的表現吧。的確和洗碗相比我也覺得禮賓更有挑戰性。”

李俊熙咧嘴一笑,隨即把系在腰間的圍裙解了下來,看着經理那上下兩片如失血花瓣一樣的乾涸嘴唇,他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並從經理的背後為他繫上了圍裙。

“既然您的優點是心細如髮,我想您可以在洗碗刷盤子上多下下功夫,我看好你的發展前景。”

坐在如此令人神經壓抑的席位上,朴星河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法務部長、大法院長、檢察官,清逸的校長文素利,而自己的父親正圍在餐桌旁拍照片拍個不停,朴星河雖然全程都跟隨着父親面帶微笑的招呼着,但索然無味的飯局,還有沉悶的對話,多少次他都忍住了溢上眼底的潮濕。正當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的倚在牆邊手握成拳,掩住正要打哈欠的嘴巴時,他的父親用手肘輕輕推了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