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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我不懂你為我着想的心,大鬧了你的婚禮。要不是顧北辰,我根本不會知道,那天你之所以那樣說全是為了應付會長,還有你害怕我說出弟弟那件事因此一直在引導我說只關於你的感情,原來你也是在保護我最脆弱也是最後一根神經。”

“謝謝你了。”

脖頸上的鑽石,在變幻莫測的水晶吊燈的照耀下,閃爍着奇異且寒冷的光芒。

“這一次,算我們扯平了吧。你以希望的名義傷害了我一次,同時又以陌生人的身份保護了我比普通人還要脆弱的神經。謝謝你。”

顧北溟苦澀的扯動着唇角,抽搐的唇片微微輕啟,但話到喉嚨,他還是選擇將心底的悲鳴壓抑下來。他默默的點了點頭,繼續用逐漸冷凝沉鬱的眼神望着捏緊了的茶匙。

茶匙發出凄厲的折斷聲音時,他再次抬起頭,那雙憂鬱中不失王者氣息的眼睛裡再次迸發出凌厲而堅定的光芒。“泰熙,假如我也能和北辰一樣任性一回,你會不會也對我那麼溫柔,雖然我沒有見過北辰喜歡了好久的女孩。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有值得他用心疼愛的地方。”

顧北溟的口吻里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雖然表面看上去像是試探,但泰熙知道,那種感覺就像打破父親的偏見奪得顧氏的財產一樣,但凡是他顧北溟認定的路數,就是匍匐在腳下跪着行走,他也絕對不會退讓或迴旋半步。

泰熙怔怔的望着他,沉默了半晌,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我不是那個女孩,我感覺跟那個棉花糖一樣溫暖開朗的女孩比起來,我更像是帶刺的薔薇,或者說我就是一隻讓人憐惜不起來的刺蝟。雖然看着純真簡單,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倒刺有多傷人。”

顧北溟的笑容就像決堤後的新橋慢慢塌陷。

安靜的氣氛里,雜亂的雨絲混合在夕陽的暈紅隱隱透過斑駁的窗子散漫進來,顧北溟沉沉的吸了口氣,頰面的酒窩氣鼓鼓的膨脹着,那一刻體內劇烈的顫動讓他差點忘記了呼吸。

“你跟我一起走,我們也找個安適的地方,好好經營我們的小日子。”

泰熙想迴避這個問題,她看了看窗外愈發黑沉沉的天空,當一道刺眼的白光穿透墨色的積雲,剎那間,如被風驅散的蒲公英似的雲霧花朵間落下黏重如豆粒大小的雨滴。

“你不和顧北辰爭了嗎?還有你對得起用心栽培你的文夫人(顧北溟的親生母親)對你的囑託嗎?”

看着眼中泰熙的的態度依然冰冷決絕,顧北溟有些害怕,他多麼想堅持着把壓在心底多年的話一次性和盤托出。但當他注視着眼角噙着淚珠的泰熙時,他還是無奈的鬆了口氣,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在利益的驅使下終止這場無所畏懼的愛情。他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探着身子,向伸手就能觸碰到泰熙臉龐的空氣中漸漸逼近。

泰熙是聰明的女人,她很快便明白了顧北溟深刻眸光里隱藏着的多重含義。於是,她伸手摸了摸脖頸上的項鏈,繼而拿起隨身攜帶的包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北溟啊,你回去吧,就當你從未見過我那樣,可以嗎?你沒有見過我,自然也不會愛上我。我們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樣,喝了這杯茶,從此就不要再見面了吧。”

說著泰熙將漸漸蓋上一層霜氣的茶杯向顧北溟的眼前推了推。“茶涼了,我想我應該告辭了。”

“不。”顧北溟一個飛身,加大了腕力拉住準備起身的泰熙的手腕。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不是也好,是也好。隨你怎麼想吧。倘若這樣你還是不能忘記我,那我們乾脆都自私一點,就做彼此眼中的陌生人好了。就算在大街上、巷子里,或者是在商場雜貨店碰巧遇上,也不會停下腳步打招呼的那一種。”

“你不是說深情留給心愛的人,冷酷送給競爭對手嗎?要不然,我做你的競爭對手吧。你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那種。這樣在你的心裡我始終都是個不可一世的壞女人。”

“不,泰熙。”顧北溟發威了,他一把抓緊泰熙的手,將她重重的推回到座位上,泰熙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舛動了的座位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咣當!”茶杯從桌角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暗紅中帶着微褐色的液體如瀑布般迸流直下,然後四散攤開的水暈就像果凍一樣狼狽的凝固在兩個人的腳邊。

“泰熙,你一定要用這麼無情的話傷害我,傷害你自己嗎?為什麼你自私的矛頭一定是對準了我的呢?你知不知道我剛剛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對你說了那麼真實的話呀?”顧北溟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將她重新安放回座位上。泰熙哽咽起來,她固執的站着並保持着不讓自己的雙腿軟下去,她馬上側過頭,將視線對準了窗外,看着朦朧的霧瘴中勻速行駛的巴士,她將腥澀的口水吞回到肚子里。

“顧北溟求求你,我真的輸不起了。你不要總是這樣以愛之名的折磨我了,好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執着,現在的我有多麼絕望啊。你一次次的幫我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又在我滿心懷喜的走向你的時候,再潑我一頭冷水。“泰熙的唇片不停的顫抖,扭曲同樣爬上她點綴着熱淚的唇角。”真愛是你們上層人眼中最好的娛樂方式,可是我呢?被人當成小丑一樣拉到舞台上表演情深戲碼,然後再被人狠狠的從天堂踢下地獄裡。北溟啊,如果你是真的愛着我,就把選擇的權力交給我,讓我對你說分手。”

“這真的是你的心裡話嗎?你就不可以自私一回的告訴我,說你也很愛我嗎?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用自私的話語傷害那麼深愛着你的我啊。”

顧北溟緊張的抓緊她的手,將她擁向自己滾燙的胸口。他輕輕柔柔的環住了她。

窗外的風掀起紗簾,他囈語般的耳語很輕,但如此飄忽的輕聲卻還是讓心煩意亂的她恍然失神。

碩大的冰雹墨染般融進濃濃的夜色中,泰熙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她的眼睛獃滯而木然。就像提線的木偶般微微收緊僵硬的冰指,輕輕迴環在顧北溟上寬下窄的完美腰間。

凝固的空氣里,

他吻向她通紅的耳垂,親吻間,他的身上散發著清新的佛手柑的氣味。

斜斜的霞光,灰色顆粒正曼舞似的湧向那對投射到地面的交影上。

北溟鬆開泰熙,兩個人幽深對空洞的目光在旋舞的暗紅色顆粒間交匯。

風吹亂了泰熙金色的長髮,她慢慢抬起頭,微微顫抖着的發擋住了她神魂落魄的眼眸。她恨恨地咬住蒼白的嘴唇,眉心微微皺在一起。顧北溟的目光始終都投放在泰熙慘白的臉上,他輕輕撥弄着遮擋住泰熙視線的碎發,將髮絲夾在耳後,然後,他柔柔的捧起那張不知所措的臉,那一刻他的目光里也充斥着同樣的啞痛。

“對不起,泰熙。都怪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