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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七月加入校樂團伊始,學校便又新晉了一位風雲人物,一時間無數雙眼睛都死死的盯在這兩人身上。“鄭沐軒為暗戀女友鋪明路”、“夏七月和鄭沐軒短跑加速度或將不日官宣”,“夏七月迷戀校草有備而來,正所謂機會都是留給萬事俱備心機女的”,“顧北辰如何從曖昧圍城裡脫身而出做一隻傲嬌單身狗”這樣的無稽妄言實在是多到離譜。而那些讓人看不清輪廓的熱門頭條更是繁複得如同是鋪路的砂礫。

沐軒粉絲曾多次窺探到這兩人踏着遍地閃閃盈盈的遊星,並一同用婆娑的指撥開深夜重重霧障,穿過濃重凄迷的夜色,而後便雙雙消失在那條罕為人知的校園密林,等再次回歸進人們的視線,便是七月所在的29號宿舍樓牌前那戀戀不捨的動人一幕,這一幕單是聽同學們說便逼真的像極了舞蹈演員的終場留頭。從稍有些泛着慵懶的明媚秋陽,一直到夕陽燼落,就連露天咖啡館都饒有心機的為密談中的兩人特別做了清場處理。

不知是誰手腳那麼麻利竟將偷偷拍到的照片、視頻發到校園網絡上。那張被放大得幾乎要糊掉的巨型照片中,兩人手挽着手出現在黎明浮錦般艷麗的霞光下清新秀雅的校花園。隔着鶯燕繽紛的含珠花朵兩個人都默契的穿着一身白衣。單看七月凝眸時的含羞面龐。就很難讓人不憤懣。這一張照片就是徹底坐實兩人相戀的最佳證明。

不由分說,夏七月搖身一變大大方方的戴上了“清逸最招人記恨十大女生”榜單上榜一的桂冠。至於這曠世的奇戀尚在大家多方窺測中時,無論她夏七月走到哪裡,嚼舌根的人都總是拿這些閑言碎語當飯後磨牙棒,就連未到飯點都要拿來當做甜點佔佔肚子,於是各種居心叵測的謬論漸漸在全校範圍不脛而走。等這件戀情發酵到人盡皆知的地步,聽校內秘傳說七月的跟班級閨蜜曾被喪心病狂的a

ti粉堵進廁所,若不是校領導帶人參觀校園時察覺到異樣即刻遣散了大家,怕是涼夏要在那冷風口下度過不安穩的餘生了。

倘若沒有人去揭這層輕紗,那抹如夢似幻的浮沫就永遠不會成真。

再過一個月便是期末考試,據說清逸的考核難度是很大的,比起書本上的知識點羅列,人家更注重學生的發散思維。這不,每個人都抱着一打厚厚的題海坐在班級里刷題,就連走廊的過道都被前來學習的同學圍得水泄不通。緊張的備考狀態從入夜一直延續到深夜。悶熱的浮風裡不知是誰的汗腳讓周圍的同學忍無可忍,激憤難鳴。

陰涼的風夾雜着傾斜的落雨狠狠的拍打在落地窗上,就連窗槽里的細灰都在流動的空氣里時不時翻滾一番。不覺間,窗口幽幽地飄進泥土粘稠的腥味,那股腥味和教室的腳臭味混合在一起直叫人胃裡翻攪,喉嚨作嘔。

酸臭的氣味隨着窗口陰涼的風不住的往屋深處蔓延, 窗口的同學紛紛掏出紙巾擦拭着辣紅了的眼瞼。即便是窗前的雨越下越密。但前排的同學還是在數十次的反覆嘀咕後,不約而同的站起身將椅子推進桌膛。

低弱的呼吸聲、細碎的腳步聲漸漸變輕快些。到了最後僅剩下LED屏幕上還在不停的播放着課程回顧,“滅絕師太”稱號的老師還在屏幕中的黑板前侃侃而談。

涼夏雙手死死捏着書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緩緩眯成一條線,可能是眼皮太沉的緣故,涼夏停留在第43頁碼的眼迷離的對不上焦距。

疏落的人影漸行漸遠,冷熱交替的浮風裡,涼夏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沾濕的額發輕輕點在攤平了的43頁上,伴隨着急促的一聲噴嚏,一滴淚珠滾也似的溢出眼眶。“綁!”涼夏的頭使勁砸向面前的桌子。“喂,涼夏,別睡,都快考試了怎麼還能睡。”夏七月噗呲笑出了聲,接着她伸手輕輕搖了搖涼夏的肩,涼夏抬手掩住正忙着打哈欠的嘴巴,當她渦旋着的視線慢慢歸於平行,涼夏揉揉懨懨欲睡的眼,抬起頭看了看刺眼的白屏,沒好氣的說道:“唉,這麼多科目我煩都要煩死了,你說我們畢業了這些東西還不是要留在這裡,整天除了死記硬背就是翻來覆去的將硬背的東西踩踩實,你說就這些都有什麼用啊?”

“那是你這釘子戶學渣才會覺得沒有用吧,其實知識和知識間看似分科明確,但學科之間不見得沒有任何關聯。我頭幾天看微博、熱門頭條那上頭說是某位世界頂尖設計師將中國風刺繡搬到米蘭的T台上呢,單是刷出來的現場圖奢華得別提有多震撼,據說那幾個展示區的服裝從款式到刺繡工藝還不是同一歷史朝代的產物呢。這就說明藝術和史學是通着的。”七月側着頭,微笑着看着一旁的涼夏。“頭兩天你不是還嚷嚷着說等我訂婚的時候一定要聯絡設計師做一套高定嗎?”

“好吧,暫且撇去高定不談,就算這門功課有用可也是對你有用,要不是因為爸爸還有你父親大人吩咐我務必要無時不刻陪在你身邊,我才不想在這麼無聊的科目上耗費時間呢,感覺整個青春都荒廢了。”涼夏雙手死死握住書的兩側,表情冷冰冰的對身旁的七月說。

“再說你這不也從課本里看到與大家不同的風景了嗎?”說話間涼夏將攤開的書使勁合好,用清冷得近乎是生無可戀的表情瞥了眼七月。

“喂,七月等你畢業了打算做什麼?還是要做設計師嗎?我可聽你念叨了十多年了呢?還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我不喜歡媽媽給買的白紗裙,吵着鬧着非要從身上脫下來,媽媽是使出渾身解數都拿我沒轍。最後還是下幼稚園的你聽見我斷斷續續的哭聲一路小跑着拉起我的手進了你的卧室,我看着你捏着根鉛筆像模像樣的在裙子四周不停來來回回不停勾畫,然後就只是簡單的東裁西補,充其量也就五分鐘的工夫一件工藝品似的小禮服就誕生了。”

涼夏的瞳仁黑如寶石般純凈,那顆鴿子蛋大小的寶石恰到好處的鑲嵌在清晨游雲般鬆軟的眸灣,即便唇畔未挑,眼中的笑意也如焦糖般明媚爛漫。

“即使我愛犯二,但我就是知道設計師這個身份你夏七月比任何人都適合,我永遠忘不了你捧着我的新衣興奮地在屋子裡轉圈的樣子,爸爸說你開心起來眼睛裡全是閃爍的小星星,可那一刻的我分明在你暗墨做底的瞳孔里看到了整片星海。”涼夏眉眼含笑,就連上揚的唇角都像摸了蜜一般清甜。

濃霧彌散的教室,夏七月眼中究竟流淌着怎樣的情愫涼夏即便坐的再近也還是看不清楚,隱約之間,涼夏只聽見七月長長嘆着口氣,她微微抬起頭,很認真的回想着涼夏的話。七月靜默的看着遙遠的落地窗外,凜冽的雨珠肆意拍打着窗子,雨的印記如一道道清淺吻痕定格在晶亮得反光的窗上。寒冷的北風穿梭在走廊的每一角落,隔着身旁的七月涼夏窺探似的看向門與牆間那道狹長縫隙,除了被拍打得就快失去生命的梧桐,充斥在她視野中的便是大朵大朵冰冷的雪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