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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很難以置信,我們竟然會在這裡重逢。不過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的心裡還真是感慨萬千。還以為現在的您會在某所學校任職呢,可今日一見泰熙小姐真是越活越迴旋了啊。從教育者的位置退步成小型飯店的經營者,那麼多年的寒窗苦讀有何用處呢。有雙手雙腳應該就可以做到了,不是嗎?”

相比較繪英媽媽趾高氣揚的樣子,泰熙默默的低下了頭。

“我實在不明白您的意思,就我而言用自己的積蓄經營一個小店面並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不論是四處打工也好,還是成為小型僱主也好,總歸我都是依靠自己勤勞的雙手生活的人。單從這一點來看,我倒是覺得自己還是很驕傲的呢。”

“越是這種家庭,就越是盲目的把個人努力會改變一切的想法掛在嘴邊,就好像你迫切的想從攀比中奪得從未有過的快感與認同感似的。或許這就是底層人和上層人精神層面的本質不同吧,真正的貴族並非盲目風投,他們可是很會審時度勢的,他們在做出決定之初會把付出與回報在心裡列下一張清單,然後會設法在最少的時間中將利益做到最大化。說得通俗一些,在泰熙小姐眼中耗費一年兩年時間才能完成的財富原始積累,在那些真正的貴族心裡可能只需要一小時。這就是帕金森定律的原貌,但我想出身平庸的你不論苦讀多少書本,似乎還是領悟不到這麼透徹的境界呢,畢竟您的生活中並沒有那些貴族人與生俱來的實踐經驗。所以在我們這一層的人每時每刻都活躍在腦海中的想法對您而言就像是在聽一場聲情並茂的講座,在你的觀念里近乎瘋狂的努力還是是會使財富迅速膨脹起來的吧,但氣球劇烈膨脹的背後可是自我毀滅的最大風險值。如果從經濟角度您不明白這樣的道理,那麼從您素來喜歡的專業領域來闡述,您應該還是有些許領悟的吧。”不單單是繪英的父親,就連母親也是窮其一生都在搞專業領域研究的工作者。在這樣嚴謹得甚至有些呆板的家庭里,母親不論就何事說出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大道理,繪英都已經習以為常。可這一次遠遠聽到的母親熟悉的嘮叨聲。令繪英頓感詫異的是,母親不只是對自己,對自己的親朋好友,她居然對自己曾經的家教老師泰熙也發起了牢騷。剛剛從繪英工作室收工拖着疲累身體準備進門的繪英躲在一旁,側耳聽着母親與泰熙的對話。

”還有看在您曾經為繪英殫精竭慮的份上,我也是想給您一個善意的提醒。據我所知今年安城的整體經濟水平並不是很好呢。就連站在金字塔頂層的貴族都會在理想與現實中多了些搖擺不定的心裡因素,更何況是像你這種在社會最底層奮鬥多年的人,那就更不應該拿出所有的積蓄貿然嘗試着做投資了。經營得好,你手中的資金也不過就是我的幾件新衣服。要是搞不好的話,萬千心血眼看着就要毀於一夕,到那時你應該怎麼辦才好呢。而且你並不是一個人在生活,至少也要為泰熙小姐的弟弟考慮一下吧。這樣的損失可不是你們可以承受的。還有,資本初步積累的人不論做出怎樣超越旁人的努力,你也還是分不掉老牌店面的客流量。因為人脈也好,名牌也好比起一個兩手空空的人還是會很嚮往那些擁有背景的老傢伙們吧。”

“我以後會多注意的。”繪英的母親不帶一絲感情的上下打量着泰熙的衣着。

“說會注意的人,好像還並不知道自己最應該注意些什麼吧,上流社會中的人一件衣服多穿兩三次是簡樸低調,但是穿在泰熙這樣曾經身無分文的人身上,那可就是骯髒和寒酸了。你以為客源也好、投資流也好會對一個衣衫襤褸的人窮追不捨嗎?他們會覺得選擇這樣的人,自己的身價也會貶值呢。”

“對了劣質的香水和廉價的粉底液就不要再用了吧,雖然這些東西可以改變一個人原本的面貌,但是劣質的遮瑕還不如沒有,總不至於讓人分分鐘想到您並不值得驕傲的出身。”

“好的。”

像罪人一樣站在那裡的泰熙,淡淡地笑了笑回答道。

從前做家教的時候泰熙就要承受着僱主家的刁難與奚落,因為除了腦子中的丁點油墨外,泰熙拿不出任何可以用來反駁的理由,況且本就孤兒院成長的她有着一種平和與敏感往複交織着的雙重性格,在受到輕視的時候,雖然人前人後她可以擺出一副從容淡然的姿態,但是每每夜深人靜她都會對自己的不幸失聲痛哭。出於對千瘡百孔的心靈的保護,慢慢長大後的泰熙總是會在對方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值最小的時候,果斷結束對話。加上泰熙本就不苟言笑的表情,以及宛如希臘女神般清雋冷艷的高級臉孔,這使得身邊接觸到的所有人都在熟悉的過程中慢慢疏遠她。

繪英歪着頭站在牆角,他用手斷斷續續的敲着手機屏幕。在泰熙走到大門口的那一刻,看到滿面白光笑容邪魅的繪英,泰熙屬實嚇了一跳。

“什麼時候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什麼時候來的應該並不奇怪吧,這裡可是我家啊,倒是泰熙在來之前也沒有說一聲,否則也不會有剛剛如此尷尬的一幕了。”

繪英以為自己說了平語,泰熙老師會生氣,沒想到泰熙反而很坦然的接受了這樣的交流方式。

“你覺得這很尷尬嗎?在我看來並沒有什麼所謂啊。付錢的人也好,投資的人也好,他們的說法永遠都是正確的。即便與真理存在偏差,那也只能是真理還有待考量,而在我眼中只要能得到需要的支持,這就已經很好了。”泰熙不慌不忙的說道。

繪英繼續歪着頭,只是現在他的目光從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變成了笑容可掬的望着泰熙。泰熙緩緩站到繪英身邊,她臉上的淡然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分別。在聽到繪英這麼一說的同時,剛剛滿臉的愁容不翼而飛。

“這次又是有什麼必須要來的理由吧,記得泰熙在做家教的時候就並不是很喜歡來我家。”

“不喜歡,如果是從僱主的性格來看的話,差不多在幾年以前我就應該失業了。不過想想還需要用我的勞動供養着的弟弟,辭職的想法也只是在腦海中轉瞬即過。如果我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如果我也能和你一樣在富裕的家庭長大的話,或許我也會做大人們不讓做的事情,只要我喜歡,就這麼一個原因就足夠了。只要自己認定的事情,就要勇往向前。那麼自己不喜歡的,我一定不會沾染分毫。”

泰熙的話就像激起浪花的一記石子,繪英的腦海里頓時思緒萬千。

“認定的事情,或者是說還有泰熙認定的什麼人吧。我覺得像老師這樣淡雅如菊的人應該對生活中的多重誘惑提不起慾望對,那麼改變泰熙看法的應該只有感情這麼一件事情。比如您手機備註成溟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