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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還沒上飛機,就已經注意到了面前這個飛機。

中國民航鳥槍換炮,用上了波音。雖然都是波音,不過國內各家航空定製的需求不一樣,比如艙門,有的是六個,有的是四個,有的是兩個。

進飛機的時候,他還刻意看了一眼艙門,艙門的強度很低,類似三合板,一斧頭可以給報銷了。

自從美國之後,全世界都提升了艙門厚度,至少要扛得住衝鋒槍。

“這個客機寬敞,以前坐伊爾一,腿都撐不直溜,那真叫難受。”大家按照登機牌上顯示的座位坐下後,開始有老同志對這次之行表示了滿意。

聽着這口氣,也不是第一次去蘇聯了。

“你那算什麼,我們以前坐火車,那才遭罪,到莫斯科要六個晝夜。車輪轆轆地撞擊着鐵軌,狂風裹挾着雪花,雪花拍打着車窗,咚咚咚的那才叫難熬。”這位一聽口氣,資格更加的老。

“一個掃雷兵而已。”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冷哼,大概是相互不對付。

“喂,袁明,存心跟我不快活是吧,沒有老子在近海掃雷,你們的船下海都得喂王八!”被稱為掃雷兵的老頭很不忿。

“團結,團結,各位同志,眾所周知咱們張文郁老同志早期冒着生命危險排除了美帝國主義走狗在中國近海留下的水雷,這真是”這位出來打圓場的人想不到合適的詞了,“真是功勞甚高。”

“我這是以鬥爭求團結。”被稱作袁明的老頭嘻嘻笑着道,似乎把張文郁惹惱了他很高興。

“各位同志,此時正逢貝爾加湖解凍期,要是碰的上天氣好,咱們都可以瞧得清楚。大家想一想,清澈的湖水,漂亮的白樺林,廣闊的戈壁灘,一個字,美,兩個字,漂亮。”這位打圓場的同志繼續努力不懈,緩和飛機里的氣氛。

李和旁邊坐着的一位男同志,他也是不認識的,之間無它話。他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飛機起飛了,把地面攝氏二十度的氣溫帶到了雲層以上。

飛機過了中蒙邊境的時候,李和已經睡了一覺,朝窗外望了望,一望無際戈壁灘,單調,寂寥。

很快進入蘇聯境內,看到綠色總是感覺心曠神怡,大片的綠色像一位大師的素描稿,隨意而清晰,不經意之間,彷彿有一種生命在延伸。

飛機在貝爾加湖的上空掠過,大家立馬爭相從飛機的窗口往下看。

“這裡佔著世界上的淡水。”

“這裡可是蘇武牧羊的地方。”

似是感嘆。

貝加爾,遠東的一個湖子,被稱為上帝的眼淚,荒涼至極卻又風光秀美。

古中國稱之為北海,蘇武牧羊的地方。這裡低槽壓系統深厚,移速緩慢,常常攜帶大量的冷空氣,因此是引導冷空氣影響我國東部地區的重要天氣系統之一。

八小時後着陸在謝列敏契耶沃第二機場,許多人一下飛機又發出了一陣陣的感嘆聲。

對於他們這樣年齡的中國人,莫斯科是曾經唱在歌里,和中國緊緊聯繫在一起的一個明澈的字眼。

後來變得迢遙而又陌生了。到迢遙而又陌生的地方來,不可能是一件輕鬆的事。

從個人感情來說,蘇聯人曾經是他們最好的老師,他們無私的向中國幹部、技術人員和工人傳授知識和經驗。學習和推行蘇聯的規章制度和技術,大大的改善和加強了中國工業。

從航天、機械、油田到醫療、農業,基本上方方面面都是由着蘇聯式的影子。

但是國家利益來說,中國人又不能接受蘇聯人的肆意綁架勒索,在領土爭端和東北鐵路權益方面是寸步不讓,什麼都可以商量,主權問題怎麼可以商量呢?

下了飛機,在休息大廳等了一會兒,一行四五十人又登上了去捷克的飛機。轉機的票價是單獨莫斯科到布拉克的兩倍,許多人自然氣憤不已,可是有時候國際機票的價格沒有道理可講。

下火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不要說有些老同志吃不消,李和都有點吃不消了。

大使館的車子已經候在了機場門口,齊功勛招呼李和上車,李和道,“讓老同志們上第一輛車,等一會沒事的。”

齊功勛低聲道,“咱們從這裡跟考察團分開了,他們有他們的參訪地,咱們走就行了。”

李和依言上了車,車上的人上齊了,也才十五六個人,以老同志居多。

他坐在了胡援朝和吳教授的旁邊,笑着道,“感覺怎麼樣?”

吳教授道,“年齡大了,肯定不如你們了。”

“我是五六年來過一趟捷克,電力工業部水力發電建設總局組織的水電技術代表團,待了一個月零幾天,乖乖,你們不知道,這裡的冬季才叫漂亮。”掃雷兵張文郁在旁邊插了一句話。

捷克和斯洛伐克沒有分家之前,大家談到捷克,通常指代的就是捷克斯洛伐克。

吳教授笑問,“你的身體還不錯。”

“不錯,不錯,比你強多了。”張文郁笑着回應。

兩個老頭子聊天了,李和講不進去話,他拉着老悶男胡援朝在旁邊聊天。

胡援朝問,“你說咱們有機會見着米蘭昆德拉嗎?”

“沒機會。”李和不禁翻了一個白眼,想不到這麼一個聰明人,問了一個傻問題,“好像移居法國了。”

“恰佩克呢?”

“不認識。”李和實誠的回答道,“我只認識馬赫。”

飛行器的飛行速度常用馬赫數表示,馬赫是奧地利的物理學家,為了紀念他在超音速彈丸研究作出的貢獻,把飛行器的飛行速度v與當地音速a之比值稱為馬赫數。

胡援朝一拍腦袋,“對的,把馬赫忘記了,他是在捷克斯洛伐克出生的。恰佩克是捷克斯洛伐克最著名的作家。”

捷克和捷克斯洛伐克

“還有多普勒,第谷,開普勒,還有普雷洛格,雖然不是捷克人,可都在捷克的大學教過書。還有一個人你想不到的。”

“布拉格查理大學?”胡援朝疑惑的問道,“誰?”

“是叫查理大學。愛因斯坦。”

胡援朝想了半天道,“我記得是叫日耳曼大學。”

作為對愛因斯坦的崇拜,愛因斯坦的傳記肯定是讀的。

李和解釋道,“二戰以後,日耳曼大學和捷克大學合并了,就叫查理大學,一所大學用德語和捷克語的雙語教學,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不得了,這都知道。”旁邊的張文郁聽了李和的的話,也插話道,“查理大學是不得了,這次要是行程不緊張,大家可以去參觀一下。”

“謝謝了,張團長。”胡援朝高興地朝張文郁道謝。

張團長?

李和沒鬧明白。

剛想張口問,大巴車卻停下來了,目的地已經到了,這是大使館的招待所。

李和跟着下車了,他學着一些人沒有先上去,跟着一起後面抽了一根煙。

他悄悄的拉着胡援朝問,“你剛才喊他張團長?”

“是啊,你還不知道?他是這次帶團的團長。”胡援朝笑着道。

“什麼。”李和懵逼,一個帶隊的團長居然在飛機上被人給頂着干,這個邏輯他有點鬧不明白。

胡援朝道,“這裡只有咱倆還有那位華清的老師資格最淺。我以前跟團出訪過,我曉得這裡面的事情,反正你不要亂說話就對了。而且帶團屬於辛苦活,還要擔責任,明白沒有?”

“明白了。”李和是真明白了,胡援朝的意思很明確,這次考察團里的老同志們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而張文郁可能是級別最低的了。

級別低的自然要為領導服務。

別人可以不買張文郁的帳,但他跟胡援朝是必須老老實實地聽這位張文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