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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的是師傅是個六十來歲的盱眙老頭,專做淮揚菜,想當年也是酒店花大價錢挖過來的。

一般情況下,為了避免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種事情發生,師傅總要留一手,但是這位老師傅卻是絲毫沒有,一方面是因為胖子確實是個好苗子。

胖子心無旁騖,學的認真,說什麼都能聽得進去,鹽放多少,鍋掂幾下,絕對不偷工減料,偷奸耍滑。

另一方面是因為胖子心思單純,絕無伎倆可耍,讓他打一個雞蛋,絕對不會打兩個雞蛋,讓他放三兩油,絕對不會多用一滴,師傅用着放心。

再說,老師傅眼見到退休年齡,教出來這麼一個徒弟,於日後的名聲也好聽。

所以,傻人自有傻福。

胖子對着一切很滿意。

但是,何舟不滿意,在他們這種小縣城,一個大廚拚死也就三四千塊工資,這麼點工資在平常家庭也就差不多了,可是對於胖子這種處於稀泥窩裡的家庭是遠遠不夠的。

他的計劃是等他混出眉目了就拉扯胖子一把,眼前是有心無力。

想着想着把煙頭往樹上一摁,扔進了垃圾桶里,看着五大三粗的胖子,等待他的答案。

胖子的反應總比正常人慢半拍,聽見何舟的話後,撓撓腦袋,然後道,“沒問題。”

褚東坡道,“走,咱們一起。”

帶頭走進網吧,胖子大大咧咧的跟在他後面,進門的時候,彎着腰,勾着頭,才避免沒被門框撞上。

四個孩子並排坐着,戴着耳麥,一手在鍵盤上噼里啪啦,一手在鼠標上不停的挪動,嘴裡大呼小叫。

褚東坡挨個拍了拍肩膀,朝他們勾勾手指,等他們回過頭的時候,看見的是胖子這座移動肉山。

他們本想大罵的,可是胖子那1米9以上的身高,300多斤的噸位,嚇得他們不敢說話了。

一個扎着耳釘的小孩子大着膽子道,“哥,有啥事沒有?”

褚東坡道,“出來,別廢話。”

四個孩子都沒搭理他,徑直的望向面無表情的胖子,胖子臉上的橫肉每抖動一下,都讓他們噤若寒蟬。

“出來。”胖子伸手指向了他們。

四個孩子互相望了望,然後慢慢的挪騰椅子,從裡面走出來,縮着肩膀,耷拉着腦袋,跟在胖子身後出了網吧,走進了一條偏僻的路口,越走越膽戰心驚,步子越慢。

將將拐進一個路口的時候,褚東坡不耐煩的從後面推了一個孩子一把,孩子正要回頭怒斥,卻被前面的一個孩子拉過來,等轉過頭,才發現前面的一個門洞邊上站着五六個人,對着他們虎視眈眈。

胖子得意非常的跑到何舟面前,好似要邀功似得,何舟想拍拍他肩膀,可惜夠不着,只能拍拍他的腋下,誇讚道,“搞的不醜。”

胖子的嘴巴咧到耳後根,歡喜異常。

王棟、褚東坡等人已經把四個孩子逼到牆角,何舟走過去,對着那個扎着耳釘的男孩子道,“你是老大是吧?”

褚東坡道,“上午吐口水的就是這崽子。”

“哥,哥...我們不知道...”形勢比人弱,扎着耳釘的男孩子自然要服軟,賠笑道,“我爸是黑孩,你看他面子上,別跟我計較。”

何舟沒聽過這個人,望向褚東坡,他倒不是害怕惹上惹不起的人,只是怕別又是什麼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親戚,搞的傷了臉面。

褚東坡道,“我當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在河邊運煤的,從哪裡來的底氣,讓你小子天天人五人六的。”

看到對方這不屑一顧的態度,扎耳釘的孩子就立馬把梗着的脖子放了下來,滿臉討好的笑容。

褚東坡轉過頭隨即對何舟低聲道,“不過,還真跟你們家沾點親。”

何舟露出不解的神色。

褚東坡道,“黑孩是你二姨夫舅舅家的,跟你二姨夫是親老表。”

何舟嘆氣道,“哎,從哪旮旯都能冒出來幾個親戚。”

縣城很小,小到大馬路上隨便拉上幾個人,互相攀扯下,總能派出點關係出來,比如什麼五大姑外甥的鄰居的小舅子,七大姨的同學的小叔子。

他早就不意外了。

褚東坡道,“咋辦?”

何舟對着幾個孩子道,“這樣,我不動手的打你們。”

幾個孩子喜出望外。

還沒等他們道謝,就聽見何舟繼續道,“你們互相扇一巴掌,排列組合學過吧,也就是每人臉上要挨三巴掌。明白沒有?”

四個孩子相互望了望,臉上的狡黠之色一閃而過,相互給了個‘你懂的’的眼神。

褚東坡道,“別愣着了,早動手早結束。”

扎着耳釘的男孩子轉過身,對旁邊的打着髮蠟的男孩子道,“撐住了,我動手了。”

為了顯示自己不是在糊弄人,他擺開架勢,蓄勢待發,可是最後巴掌落在對方臉上的時候,卻是清脆的很,無一絲悶音。

正要打第二個孩子,卻被褚東坡一把拉過來,褚東坡不滿的道,“這個不中,糊弄鬼呢,我告訴你們啊,要是不認真,就是打到明天早晨,都不算,全白挨,你們喜歡耗就陪着你們耗。”

耳釘男心裡有鬼,不敢辯駁,因此又重新朝着髮蠟男掄了一巴掌,聲音挺大,可是髮蠟男連脖子都沒有動一下。

“沒用力啊,留力氣幹嘛用的?”何舟指着旁邊的胖子道,“要不要讓他給你做個示範,你感受一下這個力度和火候?”

看着胳膊比自己腿還粗的胖子,耳釘男嚇的打了一個激靈,那一巴掌比自己臉還大,扇下來自己還能受得了?

因此,他心下明白,這次不認真那是不可能了,勢必要讓他們滿意的。

一咬牙,一跺腳,一聲不吭的一巴掌猝不及防的到了髮蠟男的臉上。

髮蠟男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上,捂着疼痛的臉頰,一臉的不可置信,說好的兄弟情呢?

敢情所謂的兄弟情是紙糊的啊!

滿臉的不忿!

耳釘男掄打完後,沒時間顧忌他的情緒,只是一個勁的朝着何舟和褚東坡等人望去,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

何舟道,“就這麼辦,繼續。”

得到肯定和鼓勵,耳釘男高興不已,依照剛才的力度,依次對着另外兩個人掄過去。

卻不知他的三個小兄弟,早就憤慨不已。

褚東坡對着髮蠟男道,“行了,你動手吧,警告你,不準徇私,要公平公正。”

髮蠟男早就迫不及待,對着耳釘男就是一巴掌,耳釘男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有心想罵,可看看何舟等人,又只得忍着。

髮蠟男依次又打了另外兩個男孩子各自一巴掌,不過力度相較於他施加於耳釘男和耳釘男施加於他們的都輕了許多。

何舟等人裝作沒看見。

這就給髮蠟男等人產生了錯覺,耳釘男分明是故意的,平時這小子就尖酸刻薄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