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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裊裊,雲蒸霧繞。從這座挺拔的山巒之巔望去,霧海如同滾滾的波濤一般,從山尖下的淌過。

此時此刻,兩名全身甲胄、腰挎長刀的軍官正站立在山巔上,俯瞰着這一幕。兩人裸露的手臂、臉孔上突顯的高原紅,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這是兩名烏斯藏的軍人。

早晨,正是最冷的時候,輕風卷過,連樹葉也透出了一股淡白。但兩人站立在山巔,卻絲毫不覺。

“……這是第二十七天了吧?”

其中一名眉毛濃密,目光鷹視狼顧的烏斯藏軍官道,目光望着山下,頭也不轉。

“嗯。看來大唐實在是不行了。”

回答的是另一名軍官,只聽聲音就能感覺到一股充滿侵略性的味道烏斯藏人身材短小,身高普遍比漢人要低,但是儘管如此,烏斯藏人卻是極其的兇悍。

大唐和烏斯藏征戰多年,一直征服不了烏斯藏並不是沒有原因的。烏斯藏的高海拔故然是一個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烏斯藏人兇猛、悍勇實在是出了名的。

“……我們一路過來,基本沒有碰到什麼像樣的抵擋。能夠威脅到我們的,更是一個都沒有。大將軍讓我們侵入神洲內陸,試探大唐的虛實。現在看來,除了哥舒翰的大斗軍,大唐的內陸恐怕沒有多少能夠威脅到我們的兵力了。”

第二名烏斯藏軍官說著,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不屑。

這麼多年來,烏斯藏一直將大唐視為生平的大敵,最大的威脅,卻沒想到,當烏斯藏一直在卧薪嘗膽,積蓄實力的時候,大唐內部卻早已歌舞昇平,腐化墮落,不復往昔了。

區區三百人的軍隊就能打到這裡來,這讓他們如何能這曾經的敵人升起一絲敬佩?

烏斯藏是敬佩真正的敵人的。但是大唐,卻正在慢慢失去他們的尊重。

“嗯。這次試探的大唐,大相總共派出了兩支隊伍。一支是我們,還有一隻是大王子和都松莽布支大人。我們是窺探大唐的內陸,大王子他們是窺探大唐的京師。這次,我們的任務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回去了。就是不知道大王子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第一名眉毛濃密,鷹視狼顧的烏斯藏軍官道。

“嘿,有都松莽布支大人在,你覺得還會出什麼問題?”

第二名烏斯藏軍官道。

“那是!”

第一名眉毛濃密的烏斯藏軍官也笑了起來。都松莽布支大人那可是高原上的雄鷹,帝國的大將,雖然還比不上大將軍王悉諾邏恭祿大人,但也是帝國的肱股。

有他在,自然沒什麼問題。

“探子來報,山下的那個大唐官驛似乎又召集了一批軍隊。等他們召集完畢,我們再殺完這撥就開始起程啊!”

後者嗯了一聲,兩個人望着山下,眼中都露出殘忍和因即將到來的殺戮而興奮的光芒。

呼!

風聲吹過,兩人身後,樹林抖動,那青綠色的茂密樹林里,立即隱隱綽綽,顯露出一雙雙兇悍、殘忍的目光和一匹匹青稞馬的脊背。

風聲一過,所有的這一切又隨即隱沒不見。

就連那兩名烏斯藏人的軍官也跟着消失不見了。

一切的痕迹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除了少數人之外,又有多少人能夠想像,就在這片大唐內陸的深山之中,居然隱藏了一個烏斯藏人的軍團。

……

“怎麼樣?打聽清楚了嗎?”

官驛內,王沖開口問道。

在官驛內的這段時間,王沖都是異常的低調,所有的情報都是由其他人去代為打聽。

“打聽清楚了,這個官驛里,有二十多個學生。那位大斗軍的都尉又調集了四百的正規軍,另外,我還查到,軍需官那裡又調來了一大批重盾。都是高度達到七八尺的塔盾。我找個機會,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箱子,在那些塔盾外的面,找到了北斗七星的標誌。”

“這應該是大斗軍專用的東西。是那位都尉指揮官從大斗軍那裡專門調來對付這些烏斯藏騎兵的。”

趙雅彤認真道。

她來的很早,對這裡熟悉,不會惹人注意,因此打探情報的任務倒是有大半落在她的肩上。

“四百塔盾,用來對付烏斯藏鐵騎,這是大斗軍對付烏斯藏人的常用辦法和陣形。這個大斗軍的都尉能想到這一招,倒不算是太差。至少,比上一個陣亡的指揮官強。不過,塔盾雖然是對付烏斯藏人的好方法,但可惜,他卻不是哥舒翰!”

王沖喃喃自語,搖了搖頭。

在隴西,所有的大斗軍士兵都深深的受以哥舒翰的影響。“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在隴西傳得沸沸揚揚,連他在京師都有所耳聞。

而傳唱這首民謠的,不是大斗軍的人,卻是隴西的百姓。可想而知,哥舒翰在隴西的民間聲望到底有多高。

這也是王沖選擇低調的原因。

官驛內的那個大斗軍都尉毫無疑問深受哥舒翰的影響。用塔盾豎止在坡道底端,借用重盾的力量來阻止騎兵,這是哥舒翰早期對付烏斯藏騎兵坡道衝鋒的辦法。

那是在烏斯藏高原邊緣,地勢陡降的坡道地帶遇上烏斯藏人,沒有辦法必須要戰鬥,萬般不得已的情況,哥舒翰才會使用辦法。

但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像現在,哥舒翰都是盡量避過在這些地段和烏斯藏人交戰。

這個大斗軍的都尉顯然深受哥舒翰的影響,但是卻只得到了他的皮毛。

這讓王衝心中不由深深一嘆。

“那怎麼辦?”

趙雅彤一直盯着王沖,看到他的神情不對,心中一緊,立即變了臉色。

堂堂烈焰紅槍,在京師里也是巾幗不讓鬚眉,驕傲自信的女豪傑,就算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也入不是她的法眼。

不過,這一次,這位巾幗女英雄真的是被王沖打擊到了,完全失去了往昔驕傲。至少在王沖面前是這樣子。

在烏斯藏這件事情上,現在趙雅彤對王沖是言聽計從,十分信服。這並不是她毫無自己的主見,而是王沖展現出來的能力確實在她之上!

“這個倒不急。錯也有錯招。雖然憑藉這些塔盾並不見得擋得住那些烏斯藏鐵騎,但是少了他們恐怕我的計劃還難以實行。到時候,我自有辦法。——我問你,我讓你幫我找的那些人找到了嗎?”

王沖問道。

白思菱、徐乾、黃永圖、趙雅彤再加上他自己,總共也就是一百個鐵騎,僅靠這些力量對付三百多個烏斯藏還是不夠。王沖還需要更多的人手來實現自己的計劃。

人手越多,最後戰鬥結束的時候,人才會死的越少!

烏斯藏的鐵騎可不是鐵衣馬賊,這些外番的正規軍比鐵衣馬賊要強大的多。騎兵衝鋒的威力要比鐵衣馬賊強大的多。

第二階段的任務,王沖以四十人的兵力衝擊十倍兵力的鐵衣馬賊,那完全是無奈之舉。

如今官驛明明有數倍於敵軍的正規軍,這麼明顯的優勢不去利用,還要去以少勝多,對王衝來說是極其愚蠢的。

至少,不是他的風格。

“這個徵集點我倒是認識不少人,可以從他們那裡調集兵力過來。不過,這次的指揮官和以往不同,他是大斗軍的人。而且,行動之前他已經有言在先,所有人都必須聽從調令。行動之中如有人不聽調譴,到時候軍法處置。”

“大斗軍令行禁止,軍紀嚴明,不是開玩笑的。他們都心有顧忌。”

趙雅彤道。

憑藉烈焰紅槍的面子,她還是能召到不少人。但是隴西可是一位帝國大將軍的地盤,在這裡違背軍紀軍法,後果是很嚴重的。

“呵呵,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真要是那位都尉大人追究下來,由我一力承擔就可以了。”

王沖淡然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但是……”

趙雅彤蹙着秀眉,還想說什麼。但是下一刻,她的瞳孔一縮,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王沖從腰上取了一面金晃晃、沉甸甸,極有份量的令牌。

“你居然有這種東西!!”

趙雅彤望着王沖,睜大了眼睛:

“即然你有這種東西的話,那一切都不是問題。就算那名都尉大人,恐怕都無話可說。我放心會勸服他們,只要他們知道你有這種東西,絕對不會再推遲。”

“呵呵,去吧。”

王沖笑了笑,重新把令牌收了回去。

大唐宋王殿下的令牌別說是一個小小大斗軍都尉,就算大斗軍的將軍,上將軍,也一樣命令得動。

畢竟,宋王可不止是大唐的親王那麼簡單。

他還同樣是大唐兵部的主事!

這些年大唐的不知道多少命令,都是他簽發的,多少大的行動,都是他一力促成的。

這位殿下可是典型的主戰派!

在軍界聲望很高。

就算是高仙芝那裡,都不知道有多少糧草是宋王一力促成,送到安西都護府的。至少在後勤、軍械這一塊,各區域的都護、大都護、將軍、大將軍們,從來都不用操心這些。

王衝要不是怕過早驚動哥舒翰,引起這位帝國大將軍的注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早就搶過指揮權,按照自己的布署去圍剿那座山上的烏斯藏軍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