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王沖聞言會心一笑，夫蒙靈察現在的處境相當的尷尬，本來最有希望幫他的人，而且最有分量的，就是齊王了。Ｘ２３ＵＳ．ＣＯＭ事實上，在事發之前，齊王還確確實實在朝堂上為他和其他的胡人大將說過話。

不過夫蒙靈察的那封信，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特別是宰相幾個字，更是使得夫蒙靈察成為眾矢之的。大唐帝國，上上下下，朝野內外，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宰相這個位置。安東大都護張守珪，號稱帝國第二號的大人物，十幾年前他就想坐上這個位置了，但是一直到現在，他還鎮守在幽州，和高句麗帝國作戰。

和夫蒙靈察最相似的就是前任的安南大都護，帝國之虎章仇兼瓊，但是，就連野心勃勃如章仇兼瓊，也只敢覬覦兵部尚書這個位置。更何況，王沖印象中現在那位大唐的宰相大人，深藏不露，更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可怕的多。

這也是整個帝國最被人低估，同時也最可怕的存在。

夫蒙靈察到現在為止恐怕都不知道他得罪了什麼樣的存在。

有這些人在，夫蒙靈察還敢覬覦宰相的位置，王沖只能說夫蒙靈察雖然很聰明，也足夠的老奸巨猾，但他畢竟是胡人，遠離朝堂。他在政治上的能力還遠遠沒有他在軍事上的能力那麼突出。

整件事情他都把它想的太簡單了。

政治不是那麼好趟的！

“嗯，既然夫蒙靈察還抱着希望，那就該給他致命一擊，差不多了，告訴宋王，達延芒波傑的頭顱可以交出去了。”

王沖淡淡道。

“明白！”

許科儀聞言笑了起來。夫蒙靈察現在還能有恃無恐，抱有希望，靠的就是過往的軍功，特別是不久之前三角缺口他才剛剛立了大功，不過等到達延芒波傑的頭顱拿出來，一切就完全不同。

“嘩啦啦！”

片刻之後，一隻信鴿衝天而起，迅速的劃破烏傷的天空，朝着京師而去。

……

幾天之後，當京師之中關於夫蒙靈察的審議還僵持不下的時候，真正最致命的一擊終於到達了。烏傷城主，大唐少年侯，天子門生王衝上奏彈劾夫蒙靈察，謊報軍情，搶奪自己軍功。

另有御史解原彈劾夫蒙靈察，五千磧西都護軍陣亡，將軍仆蘭赫被殺事件，襲擊磧西都護軍的烏斯藏白雄兵和達延芒波傑並非從烏斯藏高原上發動的襲擊，而是從大軍的後方掩殺而至，這才是磧西都護軍死傷慘重的原因。

而那些白雄兵和達延芒波傑，恰恰就是夫蒙靈察玩忽職守放入烏傷的。而這些人曾經還猛地進攻過鋼鐵之城，只不過被王沖率軍擋下。

不止如此，節度使事件，夫蒙靈察和王沖的恩怨天下皆知。磧西都護軍“一時大意”放白雄兵和達延芒波傑入關，看似是偶然，但真相到底如何，眾人一看就知。

這兩件事情一起，頓時在朝堂之上引起軒然大波！

解原也就罷了，王沖卻是陛下親封的少年侯，而且破例賜字，封邑烏傷，受到的恩寵可想而知。他的彈劾對於夫蒙靈察來說，完全是重量級的。特別是那顆達延芒波傑的人頭，更是極其致命的。

三角缺口一戰，烏斯藏一方有兩名主帥，一名就是天下皆知的高原之鷹都松莽布支，而另一名，恰恰就是殺了五千磧西都護軍的達延芒波傑。這些在夫蒙靈察的奏報中已經說的清清楚楚。

而且隨着後續的情報披露，達延芒波傑更多的信息被披露出來，這一位號稱高原的修羅戰神，而且僅次於身為帝國大將的都松莽布支，是烏斯藏地位尊貴的准將。他在烏斯藏的分量，要比眾人想象的高得多。

身為烏斯藏最高的兩位統帥之一，達延芒波傑沒有死在夫蒙靈察的手裡，卻死在王沖的手裡，這些已經足以說明問題。而最離譜的是，這麼大的功勞，夫蒙靈察居然在上報朝廷的戰功報表和奏摺里，隻字未提，完全抹去。

若說三角缺口一役沒有任何的貓膩，傻子都不相信。

如果說王沖的彈劾還只是一面之辭的話，那麼後續，當一個個世家大族站出來，出面佐證王沖所說的話，那麼一切就是真正的塵埃落定。王沖建設烏傷的鋼鐵之城，把大量的世家大族拉扯到了自己的戰車上。

而三角缺口一役，有相當多的世家大族的子弟就在後方的微型鋼鐵之城中，混在那些修建城池的工匠裡面。三角缺口一役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往常的時候，夫蒙靈察還是磧西的大都護，他們說出來的話無人會信，但是在這個時候卻要了夫蒙靈察的命。

“混賬！”

當王沖的奏摺上奏朝廷，聖皇終於勃然大怒，整座京師，以及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在聖皇的怒火聲中瑟瑟發抖，所有大臣都面無人色，夫蒙靈察跪在殿下，更是臉色煞白，汗如雨下，心中一片死灰。他怎麼也沒有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折。

“王沖……”

電光石火間，夫蒙靈察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他終於知道，自己徹底低估了那個遠在烏傷的少年。這一戰，他徹徹底底的輸了。勾結四皇子，參與皇子之爭；搶奪軍功，謊報軍情；公報私仇，引敵入內……，這三件事情加在一起，自己的仕途算是徹底毀了。

夫蒙靈察迅速的被捉拿下獄，身為帝國大將，一方的大都護，卻身陷囹圄，夫蒙靈察還是首開本朝先例。很顯然，夫蒙靈察做的事情徹底惹怒了聖皇，要不然以他的身份，是絕不可能關押進監獄的。

儘管關於夫蒙靈察的處罰還沒有下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夫蒙靈察是真的完了。

……

“這件事情總算結束了！”

王沖身在烏傷，是在幾天之後得到消息的。夫蒙靈察這種帝國大將，身份太高，地位太顯赫，挪動起來簡直難如登天。為了將他從磧西都護府移開，王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前前後後花了接近三個多月的時間。

不過儘管耗時耗力，但終歸塵埃落定，沒有了夫蒙靈察掣肘，王沖在西域的很多計劃就可以徹底的施展開來了。

“李嗣業，通知各大世家，烏斯藏高原北境的第二座鋼鐵之城可以開建了。”

王沖道。

“是，侯爺。”

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李嗣業穿着甲胄，很快離去。

……

當王沖還在烏斯藏北境忙着打開局面的時候，此時此刻，遙遠的京師之中卻完全是另外一翻局面。夫蒙靈察謊報軍情，勾結皇子，欺君罔上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夫蒙靈察也因此暫時關押下獄，等待着未來後續的處置。

不過，這並不是終結，反而引發出更大的問題。

國不可一日無君，邊軍不可一日無將，特別是磧西位於烏斯藏帝國與西突厥汗國之間，地理位置極其重要。這麼重要的地方，如果沒有大將鎮守，一旦烏斯藏再次卷土而來，或者西突厥汗國的軍馬揮師而下，磧西恐怕將會徹底失守。

這也是之前，有許多老臣強調希望對夫蒙靈察寬大處理，從輕發落，讓他繼續統領磧西，戴罪立功的原因。

當夫蒙靈察被關押下獄，反而引發了更大的一波問題。

“殿下！”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宋王府外，馬門推開，宋王從裡面走了出來。老管家一身青袍，連忙從裡面快步走出，迎了上去。

“嗯。”

宋王應了聲，低着頭，看起來皺眉不展。

“還是因為夫蒙靈察繼任人選的問題嗎？”

老管家心中一動，立即問道。

“是啊！”

宋王嘆息一聲，停下了腳步：

“現在朝野內外，雖然根本沒有人提起，但是私底下，卻是暗流洶湧，所有人都是蠢蠢欲動。都希望能夠坐上磧西大都護的位置。這個位置或許不如宰相那麼顯赫，但也是軍方舉足輕重的重要角色，更重要的是，這是實權的。另外，按照我從吏部那得到的消息，聖皇已經在深宮中召見過吏部尚書了，沒有意外，過不了多久，就要正式廷議磧西大都護的人選了。畢竟，邊隆大將的角色不同於朝廷，是不可能擱置太久的。”

“那殿下可想到合適的接替人選嗎？”

老管家躬身道。

“唉，如果想到了，我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心煩了。”

宋王嘆息道：

“磧西大都護非同小可，這是邊陲的封疆大吏，而且統帥數萬精兵，要西拒烏斯藏，東拒烏斯藏。這個人必須要在軍事上有極其豐富的作戰經驗，能夠獨擋一面。本來王嚴王耿直是可以的，他的作戰風格極其穩重、厚實，而且領軍十多年，經驗也十分豐富。西南之戰，要不是有他先期趕到，恐怕洱耳的獅子城早就被攻破了，幾萬安南都護軍也早就全軍覆沒。從這一方面來說，王嚴的指揮能力比鮮於仲通都還要出色得多。可以說，經過西南之戰，王嚴現在完全可堪一用。”

“那殿下還猶豫什麼呢？”百老管家皺眉道。

“唉，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帝國大都護按照朝廷的規矩，一般都默認需要聖武巔峰，大將級別的修為。王嚴在這一方面遠遠不夠。不過，他擅長巨靈天神大陣，這方面倒也還說得過去。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磧西都護府的軍隊幾乎全是騎兵！”

宋王嘆息道。

老管家怔了怔，頓時說不出話來了。磧西是騎兵，但是王嚴領的卻是兵軍。他的守正穩重，寓攻於守有守有攻，完全是建立在步兵的基礎上。事實上，仔細審視整個西南之戰，就會發現安南都護軍有騎兵，但騎兵卻絕對不多。

二十萬安南都護軍，包括王嚴領的軍隊在內，絕大部分都是步兵。

王嚴一個步兵將領卻去統帥騎兵……，這個提議其實在一開始就被罷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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