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打量着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在九霄的形容中，五百年前，對方也是一位老人。
這說明對方的壽命可能超過千年，甚至是更久。
“古神族是一個大族，一個大族在千萬年的時間，難以想像在沒有規矩下，會繁衍到什麼程度。”
“規矩是古神族生存的關鍵，而我和凌五所在的暗衛，是規矩執行者。”
聽着老人充滿傷感和感觸的話語，江辰無法感同身受。
他不客氣道：“你做的事情就是將那些不屬於古神族管的人封住，讓他們自生自滅，不去搶奪那些服從管的古神族人資源是嗎？”
“我知道你質疑這個做法，但如果當你以後有機會了解到古神族是怎麼誕生的，你會發現這是無奈之舉。”老人說道。
“那真是委屈你了，你的無奈之舉讓我痛苦整整十多年！”江辰怒道。
被發現天生絕脈，成為聖域第一公子，花了十年。
江辰當時沒有覺醒任何記憶，他在這十年中動搖過，自我懷疑過。
他不是鐵人，哪怕知道世界所有道理，也會被痛苦折磨。
聞言，老人臉上流露出愧疚，閉上眼睛。
江辰長呼一口氣，心想自己和一個老人計較幹什麼。
“隨便了，你所做的事情成就了我。”
江辰說道：“但不代表我會因為今天的成就感謝你帶來的傷害，從哪來，回哪去吧。”
“你不想要古神族的天賦嗎？”老人驚奇道。
“就我看來，這天賦不過是變出一些火來而已。”
江辰冷笑道：“他有天賦，我沒有天賦，我還不是殺他如殺雞？”
“不同的，凌五屬於暗衛，本來就是不擅長和人動手。”
老人說道：“如果你能獲得和你父親的天賦，你將會一飛衝天。”
“一飛衝天？”江辰琢磨着這四個字，又是上下打量對方，“你現在是怎麼了？良心發現嗎？”
“可以這樣說。”
老人說道：“我只是覺得你父親不應該落得那樣的下場。”
“那你告訴我，父親現在的處境，他被關押着？”江辰問道。
“關押？不，他們是不會那樣浪費你父親的戰鬥力。
”?
老人在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說。
“回答我！”
“你父親在打仗，以着奴隸的身份在戰場上。”
老人說這話的時候，面露不忍，尤其是說到奴隸身份這四個字。
江辰曾經想過更加凄慘的下場，所以在聽到這話後，沒有太過悲憤。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父親和他聯繫的時候，都是要偷偷摸摸，壓低着聲音。
如果是戰場那樣的地方，一切都很合理。
“我只能是告訴你，那個戰場叫煉獄。”老人很快注意到江辰的眼神，在他詢問之前，主動開口。
“煉獄。”
這個名字讓江辰皺起眉頭。
“那還遠不是你能踏足的。”老人又道。
江辰想到先前父親說過的話，起碼是達到神尊六階，否則一切免談。
“你要如何解開我的封印？一個人也可以？”江辰問道。
“是的，可以。”老人的回答很直接，只是眼裡有些異樣。
他不管江辰答不答應，也不需要江辰答應，開始替江辰解封。
和剛才企圖封印江辰孩子那樣，他依然依靠的是那枚戒指，凝練出一條金色小龍。
小龍和小蛇，看上去區別不大，可聲勢完全不同。
和小蛇一樣，小龍朝着天空而去。
“詛咒在天道法則中，必須要它進去才行。”
老人說道：“你當然會懷疑我是不是耍花招，但你不是有一雙可以看透別人的眼睛嗎？來吧。”
江辰沒有開啟，點了下頭後，金色小龍沒有被擊碎，沒入到天道法則中。
“你竟然能對天道法則操控到如此地步，難以相信是如何做到的。”老人驚嘆道。
其實，江辰什麼也沒做。
他只是聽到九霄的一句話，“這個小龍確實是解開你封印的。”
有個什麼都知道的天道意志，江辰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
“這樣就結束了嗎？”
江辰感受着自身，什麼變化都沒有。
“需要你進入……進入星空，咳咳咳。
”
老人說著說著，開始劇烈咳嗽，還能看見鮮血噴出來。
江辰一怔，嘆了口氣，還是上去將他扶住。
“一個人解開封印，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問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老了，一個人只能如此。”
老人抬起手，抓着江辰手臂，激動道：“這些年來，經過我手封印的古神族有七百三十一個，沒錯，每一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因為在暗衛中，代表着無上榮譽。”?
江辰忍不住動容，道：“你會因此感到心裡愧疚？”
“也沒有。”
老人的回答總是出乎預料，道：“我從未感到愧疚，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包括自己子女的遭遇，但唯獨你，不一樣……”
說到這裡，老人已經是有氣無力。
“因為我是那個人的兒子？”
“是的。”
老人用力點頭，道：“我不是出於我對自己任務的愧疚才解開你封印，我是出於對自己崇拜之人子孫所做的事情感到不安。”
“我本來，本來也活不長，這次執意要來，也是抱着打破我暗衛生涯的完美記錄。”
江辰還想說你一開始那個積極的樣子可不像是好人。
“凌五沒有騙你，如果你孩子沒有被封印，千萬不要讓他出星空。”
老人深吸口氣，臉色又紅潤起來，說話流暢許多。
但江辰和對方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你們兩個死在這裡，古神族早晚會知道的吧。”
“你父親，你父親答應古神族的條件就是你活着，如果你不殺凌五，那還說，現在的情況，複雜了。”
老人說道：“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在臨死之前，我會傳信回去，說帶着凌五在星空遇到機遇，應該能為你爭取到兩三年時間。”
“謝，謝謝。”江辰想了想，開口道。
“謝謝我這個給你帶來苦難的人嗎？”
“不知道前輩的名字？”
“凌安。”
噗！
說完，老人突然死去，彷彿是遭到什麼人的重擊。
太過突然，以至於江辰都是措手不及。
很快，他意識到這是對方解除自己封印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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