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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計報告是出了,為楚天齊主持開區工作,做了一個客觀、公正的評判。但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工作的事卻沒有什麼着落。今天也過去了多半天,看來又沒戲了。

“叮呤呤”,手機響了。

楚天齊看到來電顯示,心中一喜,按下了接聽鍵:“武部長,您好。”

手機里傳來武進忠的聲音:“小楚,來我辦公室一趟,現在就來。”

“哦,好。”楚天齊掛了電話,鎖好房門,下樓而去。

正向開區外走着,身後傳來按喇叭的聲音,楚天齊向旁邊躲了躲。

“天齊,去哪?”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楚天齊停下腳步,回頭看去。開區的“現代”車已經停在身後,馮俊飛正從副駕駛位伸出胳膊招呼着。

楚天齊回答:“我去一趟組織部。”

“你這人,出去怎麼不用車?來來來,快上來。”馮俊飛繼續招呼着。

楚天齊遲疑了一下,向汽車走去。

剛才出來的時候,楚天齊第一反應是找厲劍出車,可轉念一想,才意識到不能這樣做了。主要是他近一段很少出去,偶爾出去也是雷鵬或二狗子接他,他忽略了這個事。現在馮俊飛是主任,自己什麼都不是,怎麼能用開區車呢?那樣也給厲劍添麻煩。於是,他準備到門口去打出租車。

剛坐到車上,馮俊飛又埋怨:“我跟你說過,別客氣,你怎麼還這麼見外?”然後他又對着厲劍道,“厲劍,我跟你說過好幾次,楚主任只要出去,你就開車去送。你忘啦?”

“主任,我沒忘,剛去廁所了。”厲劍趕忙答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專心開着汽車。

楚天齊接了馮俊飛剛才的話:“開區事那麼多,也總是用車。我一般沒什麼事,有事打車也方便。”

“別見外,你為開區做了那麼多,用用汽車也是合情合理的,以後就別客氣了。”說著,馮俊飛話題一轉,“去組織部,有什麼事?”

“武部長找我,他沒說什麼事。”楚天齊如實回答。

馮俊飛“哦”了一聲,便不再言聲。

把楚天齊放到縣委樓下,“現代”車就走了,馮俊飛要去別處辦事。馮俊飛臨走前還說“辦完事打電話”,但楚天齊卻沒有那樣的打算,他有自知之明。

楚天齊進到常務副部長辦公室,武進忠正在等着他,直接讓他坐到了對面椅子上。

武進忠一笑:“小楚,怎麼樣?”

“就那樣,成天待着,閑的沒事。”楚天齊道,“這樣也挺好,不幹活光拿工資。”

“小楚,怕是你想清閑也不成了。”武進忠笑咪咪的說,“溫部長早上找了我,讓找你聊聊,看你對下一步工作有什麼想法?”

楚天齊心中一喜:看來猜的不錯,要給自己安排職位了。但他卻沉着的說:“我沒有想法,服從組織安排。”

“小楚,跟我打什麼官腔?這裡就咱們倆,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怎麼想就怎麼說。”武進忠說著,把桌上煙盒向前一推,“抽一支。”說著,他自己先拿出一支,叼在嘴上。

楚天齊給對方點着火,自己也點上一支,抽了起來。然後說道:“我這人就是幹活的命,閑不住,就想干點實實在在的工作,光坐辦公室可坐不住。”

“你放心,就是你想去人大、政協那些單位,也輪不到你,有好多人都等着去混日子呢。”武進忠吐出一口煙圈,說,“你是想在縣局還是想到鄉鎮?”

楚天齊沒有馬上回答,他要想想,哪裡能揮自己的特長,哪裡能適應自己的性格。

見楚天齊半天不說話,武進忠又補充道:“要是離縣城遠點的話,肯定就是鄉黨委書記,肯定還是大鄉。要是在縣城的話,城關鎮鎮長或是局長都可以。”

“武部長,這好事我還是第一次碰上,能有這麼多選擇。估計這種事不多吧?”楚天齊一笑,“我想問問,這是為什麼?”

武進忠道:“小楚,也沒你想的那麼複雜,總得給你安排個合適的職務吧,你可是人才。”

“人才?”楚天齊“嗤笑”了一聲,“武部長,我知道您肯定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說吧,要怎麼安排我?”

“部長沒有給出具體的答案,也就是說了一個大概意思,要我先徵詢你的意見,我估計他可能也得向上面彙報。”武進忠思考了一下,又說,“另外,溫部長還說,賀東輝那天的事太過分了,縣裡不能不管,一定要嚴肅處理。需要你呢,把他如何記恨你,如何報復你的事具體寫下來。要是能把他以前對你做的壞事也寫下來,就更好不過了。”

楚天齊長噓一口氣,點點頭:“我明白了,我重新工作的前提是,必須揭賀東輝對我的迫害,對我的打擊。對不對?”

“小楚,不要把話說的這麼直白。”武進忠拍拍楚天齊的胳膊,“縣裡這是要給你安排工作,也要給你做主。”

“武部長,那我要是只要職務,不讓縣裡這樣做主呢?”楚天齊反問。

武進忠也反問:“為什麼?”

“我以前根本就沒見過賀東輝那個人,能有什麼仇恨,他能怎麼對我迫害?”楚天齊很無奈,“這不是讓我做假證嗎?我不能做。理由就這麼簡單。”

“小楚,那你可以只寫那天他做的事呀,那可是大家都看着呢。”武進忠語重心長的說,“機會來的時候,該抓必須要抓,機會往往稍縱即逝。”

“那天的事,我到現在還糊塗呢。再說了,這應該是有關部門調查的事吧。”說著,楚天齊話題一轉,“武部長,要是讓您遇到我現在這種情況,會怎麼選呢?我想您也不會寫那個什麼證明的。”

“哎,小楚,你太固執了。本來那天賀東輝就對你做了那麼多事,你照實寫下來,不就得了?”武進忠繼續解勸着,“雖然溫部長沒有明說,但我估計最次也是個大局的一把手,說不準待遇還能高半格呢。我工作快三十年了,也才混了個正科,你這機會可是不多呀。”

“武部長,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一直以來也對我很照顧。只是今天這事,要讓您為難了。我寫不出和賀東輝有過接觸的事。”楚天齊說著,站起了身。

武進忠叫住了對方:“楚天齊。”然後長噓了口氣,語氣一緩,“小楚,那你讓我如何回復溫部長。”

“您就說,楚天齊只想工作,不想追究賀東輝的事。”楚天齊說完,看着對方。

“好吧。這幾天不要走太遠,都留在縣城吧,我估計應該還會有人找你。”說著,武進忠擺了擺手,“那你先走吧。”

“武部長,我走了。”說完,楚天齊退了出去。

看着關上的屋門,武進忠嘆了口氣:“哎,這叫什麼事?”

……

從縣委大院出來,楚天齊沒有叫開區“現代”車,也沒有打出租,而是選擇了步行。

現在剛剛進入小雪節氣,玉赤縣白天氣溫也得零下好幾度,關鍵是風還很大,吹的到處是塵土和白色垃圾。

“嗚嗚”的寒風吹在臉上,很冷,有時臉上還稍微有點疼。但楚天齊就想在風中感受那種清醒,清醒的想一些事情,順便也想一想接下來的事。

今天接到武進忠電話的時候,楚天齊就預料到應該是工作的事,他估計也是哪個單位的正科一把手。他當時很是期待,期待工作的機會,也期待結束這種閑的蛋疼的白丁生活。

當進到副部長辦公室,聽武進忠給自己那麼寬鬆的選擇時,他就多少有一些疑惑。隨即他又釋然了,他覺得肯定是柯興旺受到的壓力很大,而且確實做的也太過,想要以這種大度的做法緩和關係,也同時向上向下有個交待。

隨後武進忠提出了讓自己“揭”賀東輝的事,說這是領導的意思。楚天齊這才明白了,原來並不是對方純粹為了緩和關係,而是要讓自己痛打落水狗,他可不相信對方的好心。他明白,這是柯興旺丟車保帥的一招,目的就是把賀東輝這個替罪羊的罪名坐實,讓賀東輝擔起所有的責任,從而保他柯興旺平安。

從內心來說,楚天齊很痛恨賀東輝,痛恨賀東輝做那些事,盼着賀東輝受到應有的懲處。但他更恨柯興旺,是柯興旺策劃、導演、製片一肩擔,還出任了重要角色,導演了這出鬧劇、醜劇。如果賀東輝要被處理,那麼柯興旺就更應該受到懲處,應該罪加一等。

楚天齊已經看出,柯興旺想要一點都不承擔責任,把責任全推給賀東輝。而且還想巧使喚自己,讓自己做他這次推脫責任的幫凶,同時也變相的捏住自己做假證的把柄。同時,也不排除以自己寫的證明搪塞李衛民。就憑柯興旺的為人,肯定會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旦有機會就會瘋狂的報復自己,新帳舊帳一起算。楚天齊可不願再糊裡糊塗的中了柯興旺的圈套。

退一邁步講,即使柯興旺不秋後算帳的話,自己也不能寫那些東西。雖然賀東輝非常可惡,自己恨不得暴揍那傢伙一頓,但是自己卻不能無中生有,自己做不出那種事。所以,他寧願放棄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楚天齊還有一種預感,他覺得這件事的處理,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摻和的。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