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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黨校學員要走,市、縣領導可着了急。

好不容易來了這麼多廳處級領導,來了這麼多黨的優秀後備幹部,新河市與安平縣都非常重視,都想着與這些可能的未來部級以上高官提前接觸。可是午餐的時候,帶隊楊教授以“下午還要考察”為由,要求大家滴酒不沾,接待部門只得做罷,把希望寄托在了晚宴上。

為了表示對這次考察的重視,安平縣自是幾乎所有常委都親自配同,新河市也派出主管副市長到場。並且市委書記還專門驅車趕來,要參加下午晚宴,用不了半小時就到了。

各種特色吃食已經準備就緒,市委書記也馬上到位,可首都來的客人卻要走了,怎不令縣領導焦急?即使不考慮與未來高官提前接觸,可市委書記交待的任務沒有完成,還放了市委書記的鴿子,這可如何交待?

安平縣領導急的抓耳撓腮,費起了嘴皮子,就差給楊教授跪下了。可楊教授根本就不開這個面兒,再次聲明給學員十五分鐘上廁所時間後,就把頭扭向一邊,給了縣領導一個後背。

楚天齊剛從廁所出來,手機響了。

看到上面的號碼,楚天齊就是一楞,便快速轉到一邊,按下了綠色接聽鍵:“衛華叔叔好,您找我……”

對方直接打斷了楚天齊:“你馬上回到首都。”

“您有什麼事?我得和楊教授去請假,不知他能否批准。”楚天齊有些遲疑。

“這你別管,你只需做好回首都的準備就好。”對方語氣不容置疑,“對了,千萬拿上那把長命鎖,你有這麼一把鎖呢吧。”

“我有,可是您怎麼知道我……”話到半截,楚天齊停了下來,因為對方早已掛斷了。

衛華叔叔讓回,那必須得回,可是楊教授能同意嗎?遲疑着,楚天齊走向楊教授。他發現楊教授正取出手機,放到了耳邊,於是他停了下來。

只見楊教授連連點頭,放下電話後,便衝著楚天齊招手。

楚天齊趕忙快步走了過去。

還沒聽楚天齊張口,楊教授便先說了話:“楚天齊,馬上回首都,先從這兒坐車到省城,再從省城坐飛機到*。我讓安平縣派車送你,到省城機場後,直接用身份證取票,在首都機場下飛機後,從A出口出去,那裡有專人等你。”

“好的。”楚天齊答的非常爽快。

“楊主任,讓我車去送。”安平縣長接了話。

“我不是什麼主任,就是一教書匠。”楊教授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縣長衝著楊教授齜了齜牙,拿出手機撥打起來。電話一通,他就說道:“馬上開車過來,送一位領導去省城。”

掛斷電話,縣長馬上又笑容滿面:“楊主任,車我已經安排好了。您看現在也到了飯點,大家還是吃點便飯再走吧,否則也顯得我們安平太失禮節了。”

“這個……”楊教授抬手看了看錶,“還不晚,才五點半,七點應該趕到了,到了地方再吃。”

“主任,反正到哪都得吃飯。再說了,正常時間是七點多,但現在高速上正是車流高峰,要是一堵車的話,沒準就得九、十點了。如果讓領導們餓了肚子,那就更是我們的罪過了。”縣長說到這裡,把頭轉向楚天齊,“楚市長,您說呢?”

本來正想着回首都的事,不想一隻“球”到了面前,楚天齊也只得接一下:“確實是,這個點兒正堵車,多走一、兩小時很正常,只有去省城的高速還好一些。”

楊教授沉吟了一下:“好吧。那我可說好,一切從簡,不能滿桌山珍海味、好酒好菜。否則,可別怪我當場離席,不給你們面子。”

“從簡,從簡,都是家常便飯、土菜、燒酒。”縣長臉上樂開了花。

“跟大家說一下,吃了飯再走,大家要……”楊教授走向中巴車前,向眾人講起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剎車聲響過,一輛黑色“帕薩特”汽車停了下來。

縣長馬上對着楚天齊說:“楚市長,讓我的車去送你。”

“謝謝縣長。”楚天齊趕忙表示謝意。

“楚市長,應該是我謝你才對,你可給我們幫大忙了。”說話間,縣長已經親自打開了右後側車門。

“不敢當,不敢當。”楚天齊連連拱手。然後又和楊教授等人道別,才又回到了“帕薩特”旁。

在這過程中,縣長就那樣一直扶着車門,樣子極盡恭卑。

楚天齊很不好意思,連連道謝。

縣長則一個勁感謝楚天齊,並督促他趕路要緊。

坐到車上,楚天齊又和眾人揮手告別。

在汽車啟動之際,縣長湊近車窗:“楚市長,給您帶了份土特產,就在汽車後備箱里。”

“帕薩特”汽車沖了出去,很快便脫離了眾人的視線。

……

因為女兒的“無理取鬧”,李衛民不再回答問題,而是甩開女兒胳膊,氣呼呼的坐到了一旁。寧俊琦則哭喊着,不停質問父親“怎麼就不吉利”,漸漸的變成了嗚咽和抽泣。兩人的對戰狀態,由熱戰變成了冷戰。

冷戰也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寧俊琦蜷伏在沙發上,就像散架了一下,身體還在隨着哭泣而聳動着。

看着女兒可憐的樣子,李衛民感覺心上像扎了刀子一樣,可他卻還得盡量硬着心腸。但他臉上的痛苦神情,表明內心正在經歷着煎熬。

長長的深呼吸了幾下,臉上表情也調整的盡量平靜一些,李衛民坐到了女兒身邊:“琦琦,爸爸餓了,一天都沒吃飯了。”

寧俊琦嗚咽聲只稍微停頓一下,又繼續放出了悲聲。

往日屢試不爽的“苦肉計”,今天也失了效,李衛民只好又換了一個策略:“琦琦,你也餓了吧?爸爸去給你熬粥,你最愛吃爸爸熬的粥了。”說著話,他意欲站起身來。

“不吃,不餓,我要絕食,餓死算了,我去找媽媽,媽媽……”寧俊琦不停的搖頭,由小聲哭泣變成了號啕大哭,“媽,你怎麼就不管女兒了,女兒活的苦呀,女兒……”

李衛民輕嘆一聲,又蹲下*身來:“琦琦,你還要絕食,要學那些革命前輩,要……”

“對,我就要學革命前輩。”寧俊琦仰起梨花帶雨的臉龐,“要同一切反動行為作鬥爭,要討伐可惡的法西斯,討伐桎梏國人幾千年的封建家長制。”

李衛民苦笑道:“你這一通大帽子扣的,簡直把我描繪成了反動勢力的總後台。”

“打倒反動派。”寧俊琦猛的站起來,舉着拳頭喊起來,“打倒封建家長制。”

“琦琦,別這麼鬧了,要是讓別人聽到,多丟面子。”李衛民下意識的看了看窗外。

寧俊琦抹了把眼淚:“我不怕,我只知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反正我現在也被整得沒有了幸福可言,活着也沒太大意思。打倒法西斯,打倒……”

“琦琦,你怎麼能……”喊喝到中途,李衛民口氣一軟,“你坐下來,聽我說,行不行?”

“打倒……好啊。”寧俊琦停止呼喊,坐到了沙發上,“你說吧,我聽着呢。”

“你先聽我說,別著急搶話好不好?”在得到對方點頭應允後,李衛民接著說,“你*媽媽走的早,咱倆一直相依為命。在爸的心裡,你是最重的,比我自己的生命都重要。我知道,和同齡的孩子比,你缺少了一份母性的關愛,所以我……”

寧俊琦插了話:“現在我不聽這些,只想讓你給我個準確答案,我和他在一起為什麼就不吉利?”

“真的不吉利,這是千真萬確的,爸爸絕對不會害你。”李衛民說的信誓旦旦,“如果有辦法的話,我情願拿出心來讓你看。”

寧俊琦緊緊盯着父親:“怎麼就不吉利了?這裡有了緣的現場錄音,我倆那是火天大有,是大吉大利。你讓我倆四年多沒有來往,按說這個波折也夠大了;我倆到現在一直還等着對方,這個努力也不小吧?”

“什麼火天大有,大吉大利?那就是迷信,是騙人的。”李衛民的話很生硬。

“迷信?騙人?我真是開眼了,堂堂正廳級書記說話竟然出爾反爾。如果沒有以前的事情,我倒可以把你這當做純粹的唯物主義,可四年前你親口說出我倆姓氏不合,還夥同老住持炮製出了所謂的‘水底撈月’。同樣的事物,怎麼一會兒是你進攻的法寶,一會兒就變成糟粕了呢?”寧俊琦冷冷的道,“李書記,我現在對你的人品深表質疑。”

“你……你們在一起那就是亂……要亂套。”李衛民點指女兒,手指在微微顫抖。

“叮呤呤”,一陣鈴聲響了起來。

寧俊琦先看看父親,然後從挎包里拿出了手機。遲楞一下,接通了電話,盡量語氣平靜的說:“二姨……啊……好……馬上回首都。”說話間,她站起身來,抄起衣服和挎包向門口奔去。

這是怎麼了?要去首都?

李衛民正在納悶時,就見女兒又從門外返了回來。

寧俊琦一邊快速上樓,一邊對着手機道:“我知道……拿上……馬上回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