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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長假到了,楚天齊沒有徹底休假,也沒有一直堅守。五月一日在安平縣視察了春耕工作,重點到實地查看了經濟作物種植工作進展情況,於五月二日回到了家鄉玉赤縣青牛峪鄉柳林堡村。

在到縣城的時候,楚天齊特意去了弟弟家,看了大胖侄兒,給侄兒帶去了好幾套衣服,還給弟妹留下了慰問金。說到買衣服,還是劉拙給的建議,也是劉拙代辦的,專門買了大一些的,以免孩子長的太快而穿不上,也避免親友買的小衣服扎堆而穿不過來。幾套衣服大都是兩、三歲穿,只有一套是一歲左右的衣服。看到大伯哥考慮的這麼周到,弟妹楊眉只誇大哥細心,把楚天齊誇的很不好意思。

既然到了縣城,楊眉父母自是要看一下的。看到女婿大哥拿的大包小裹,老兩口激動的無以言表,全是淚光盈盈,男主人眼淚還直接流了出來。也不怪兩人激動,雖說對方是親戚,但畢竟不是直系,平時見面都少,最重要的對方還是大縣長。大縣長親自上門,叔長嬸短的叫着,還帶了這麼多東西,說話也和氣的很,不只老兩口激動,鄰居都跟着高興,也不無羨慕。

在縣城看完親戚,楚天齊才回了柳林堡,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吃晚飯時間了,這頓飯也是此次假期唯一在家裡吃的。

從五月三日開始,楚天齊是頓頓有請,一天三頓有酒,有時在村裡,有時在鄉里,有時又是在縣城。現在自己多了一撥親人,平時工作又很忙,老家父母照顧很少,本想趁着長假還沒取消,多和父母待幾天,結果卻每天喝的暈乎乎的,雖說不至於學了那位劉伶老兄,卻也不很清醒。

以楚天齊的酒量,在官場、酒場那是遊刃有餘。但這幾天的酒,全是老鄉親、老朋友、老同事相請,關係都近的很,自是不能用酒場那套,只能論交情。這些人都是好久不見,既懷念那段交情,也感慨楚天齊的成長,自是捨命陪君子。這種情形下,他焉能少喝?關鍵的是,每頓酒牌子都不一樣,輪番襲擊着他的胃,也轟着他的頭腦。

做為老朋友,做為仕途路上第一個知心老哥,劉文韜爭取了三次,才被排在了五月五日晚上。本來劉文韜要去外面飯館吃,楚天齊卻堅持要在家裡,他說這樣既隨便也自由,省得在外面碰到熟人還打擾喝酒。

於是,劉文韜夫婦上午出去採購,午飯後便一直準備晚餐,在下午五點多楚天齊到的時候,已經切、配菜完畢。

一進門,看着劉文韜縣城的新家,楚天齊說:“劉哥,房子是挺新,只怕等兒子結婚的時候,人家未必要吧。”

“愛要不要,反正我先住幾年,到時他要住就住,不住就出去租房,反正我是沒那麼多錢再買,我也不出這個屋。”劉文韜一邊說笑着,一邊接過了對方手中的東西,“來就來吧,還帶這麼多東西。”

楚天齊坐下來,笑着說:“你也就是吹吹,到時候兒媳婦開出條件,你敢不應?據說你們一把手都乖乖受兒媳婦指揮,你比他還能?”

“管他呢,趁現在說了還算,先吹吹。”劉文韜“呵呵”笑着,“要是硬碰上那不講理的,兒子又叛變的話,我也沒脾氣,該投降就投,繳槍不殺嘛!”

“哈哈哈,俊傑也。”楚天齊調侃着對方。

很快,女主人已經炒出兩個熱菜,男主人便招呼客人喝了起來。

給兩人倒滿酒,劉文韜端杯在手,頗為感慨:“小楚,時間過的真快,這馬上就十年了。你剛去那時候,雖說擔任着鄉長助理,其實就是一大男孩。轉眼間,你已不是毛頭小子,而是成了主政一方的父母官,治下百姓數十萬呢。不管時光如何變幻,你我的情誼不變。來,乾杯。”

楚天齊早已擒杯在手,聽聞此言,向前推杯相碰:“劉哥,干。”

“呯”,輕脆碰杯聲響起,兩人一飲而盡。

劉文韜再次倒滿酒杯,端了起來:“小楚,以前對老哥就沒少照顧,現在你又照顧劉拙,老哥……”

楚天齊打斷對方,舉着酒杯:“劉哥,可別這麼說,要說照顧的話,是你照顧我才對,現在劉拙也是給我幫忙。當初我到鄉里的時候,誰都不認識,好多人都看我是個小毛孩子,也不怎麼重視。只有你劉哥沒把我當外人,從第一天見面就非常熱心,給我分配辦公桌,帶我看宿舍。後來在我弟弟遇到麻煩的時候,你更是直接借給我五百塊錢。”

“這也不算事呀,一個屋辦公,我又在的早,領新人熟悉一下,那是人之常情。”劉文韜搶了話,“再說了,上來就給我遞煙,那麼有禮貌,我這老大哥也不能太那啥了。借個錢沒啥,誰沒有急用的時候?”

“不一樣,不一樣。你可能認為很正常,但對於我一個新人來說,特別親切,可不是每個人都那樣對我的。”說著,楚天齊已經把杯前伸,碰了對方手裡的酒杯,“劉哥,這杯我敬你。”

“好,好,乾杯。”劉文韜響應對方呼應,幹了這杯。

“小楚,說實話,從你一來,我就看你不是一般人,將來必定有出息。”劉文韜邊倒酒,邊說。

恰逢女主人又端上來新出鍋的菜,便笑着搶白道:“馬後炮,還不是小楚現在有出息了,你才這麼說?你一直說自己文韜武略,到頭來不就是一個人大副主任?”

“副主任怎麼啦?那也是縣領導,好多人還羨慕的要死呢。”劉文韜並不氣惱。

“好,好,劉主任。別光顧喝酒,也讓客人吃點菜。”女主人說笑着,轉向楚天齊,“小楚,多吃菜,少喝酒,省得肚裡難受。不過來家裡也別客氣,該喝還得喝。”

“看見沒,你嫂子有進步吧?這話說的滴水不漏。這都是跟我進城後學的,也算與時俱進吧。”劉文韜調侃着妻子。

“去你的吧,你們人大上班的人成天不忙,就知道說怪話,調理人。”女主人搶白後,又去了廚房。

楚天齊看出來了,劉拙的母親話多了,和劉文韜也更和諧。從剛才的對話就可看出,兩人平時經常這麼逗,丈夫說話隨便,妻子也只是逗趣,全無奚落之意。當然也說明,夫妻二人沒拿自己當外人。

就這樣,兩人推杯換盞喝了起來。儘管屢有女主人提示“吃菜”,但兩人還是喝的多,吃的少,只不過喝酒速度慢了一些,主要是兩人的話更多了。

一**酒已經喝光,第二**酒也喝了一半,時間也已晚上九點多了。

楚天齊端起酒杯,語含感激:“劉哥,我代禮瑞,代我們全家感謝你。年前的事要不是你,禮瑞就危險了,很可能現在還躺着昏迷不醒。”

劉文韜一揮手,舌頭有些發硬:“小楚,這就說遠了,就是別人碰上也會管的。那天正好我就趕上了,也正好就看見了那個煙盒,關鍵是寧書記專門送過我這種煙,這都是緣分呀,緣分。”

“緣分呀,干。”緊跟着就是“呯”的碰杯聲,然後是喝乾杯中酒的聲音。

握着酒杯,劉文韜笑了:“喝酒還是得看年齡,不服老不行,你看昨天晚上,老要就喝的不行了。不過請客的心倒是挺誠的,最後連家門都不認識了,還能記得結帳。”

“你看他今天倒是不敢來了,還說是他親家來了,我看就是躲酒。”楚天齊也笑着說,“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年歲不饒人,他昨天也喝的太多了。”

“說起老要,我就想笑。”劉文韜“嘿嘿”個不停,“我記得你剛去的時候,他可牛了,成天擺老資格,當然也不只跟你擺,跟誰都是那樣,除了書記鄉長。那每天往黨政辦門口一站,別看個不高,那背頭梳的真像回事,他再裝模作樣一擺架勢,還真有那麼點意思。現在可後悔了,經常跟我說,那時候在楚縣長面前裝像,現在想想都臉紅,還好楚縣長不給他計較。”

楚天齊也“嘿嘿”兩聲:“還好他沒來,雷鵬和二狗子也正好有事,要不今天就是今天,還不知道誰醉呢。”

劉文韜舌頭已經打卷:“是呀,今個要是他倆來,咱們論歲數的話,肯定該我醉了,誰讓我歲數大呢。”

“別給自己抹粉了,沒那酒量就悠着點。”女主人在客廳接了話。

“什麼叫不行了?我……我就是年歲有點大,兒子都那麼大了,我能不老?”在跟女主人嚷過後,劉文韜又轉向楚天齊,“小楚,孩子跟着你,我們徹底放心,孩子就拜託你了,跟你學有出息。”

“劉拙人品好,悟性高,有大局觀,肯定錯不了。”楚天齊舌頭多少也有些不利索,“這次留單位值班,就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根本就沒有我暗示,真不錯。”

“子一輩父一輩,緣分哪!”劉文韜不無感慨。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看到上面來電顯示,楚天齊就是一驚,趕忙按下接聽鍵。

“縣長,出事了。”手機里傳來喬海濤的聲音。

楚天齊腦袋“嗡”了一下:“周教授又被打了?”

“不是,是……”喬海濤的聲音足夠低,低得只有電話兩端的人能聽清。

雖然聲音低,但楚天齊卻震驚無比,禁不住“啊”了一聲。下意識看了眼劉文韜,他趕忙說了聲“我馬上回去”,掛斷電話。

“小楚,你……”看着起身的楚天齊,劉文韜疑惑不已。

“小楚,不是我家劉拙有什麼事吧?”女主人迎了上來。

“不是。我得走了。”應答着,楚天齊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