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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邢行長秘書的電話,說是邢行長馬上就到,正準備從樓上下來。

掛掉電話,曹玉坤在前,楚天齊在後,迅出了包間。按着原路拐彎、直行,二人到了電梯井外,等着電梯到來,等着邢行長出現。

電梯上方數字顯示不時變化,表明電梯正在上行。

“37”,電梯上顯示這個數字後,停頓了一小段時間,然後數字又由大到小變化着。

“叮咚”聲先行傳來,緊跟着電梯上方數字變成“15”。

轎廂門緩緩開啟,一老一少出現在電梯里。

老少只是相對而言,其實是老也不老,少也不少。年長男子不到五十歲的樣子,黑色皮鞋,藏青色長褲,藏青色夾克,留着背頭,面色紅*潤,印堂亮。年輕男子有三十歲左右,留着毛寸頭,也是黑皮鞋和藏青長褲,只不過上身穿的是藏青色西服,西服裡邊是白色襯衫。

曹玉坤立即頷問候:“邢叔好!”

“玉坤,太客氣了,不用等着。”老年男子走出電梯,伸出右手去。

年輕男子緊跟着,從電梯里出來。

“叔,這就是我的好朋友楚天齊。”與對方握過,曹玉坤伸手示意着,“天齊,這位是邢行長。”

楚天齊趕忙上前問候:“邢行長好!”

“楚市長好!”邢行長把手伸向楚天齊,“聽玉坤說起過你,青年才俊,政壇新星。”

伸手與對方相握,楚天齊客氣着:“邢行長過獎了,我和玉坤都是後生晚輩。”

“太謙虛了,前途無量。”邢行長抽回右手,“走吧,去房間吧。”

“請!”楚天齊側身示意着。

曹玉坤搶前半步:“叔,這麼走。”

就這樣,邢行長行前半步,三名年輕男子左右相隨,到了那間“怡心居”餐包。

人已到齊,四人在桌旁落座。

服務員給每位客人沏上熱茶,通知後廚起菜。

喝着茶水,邢行長說了話:“玉坤講,在改委的時候,你們是同事,大家處的都非常好,在下鄉調研的時候,你還救過玉坤的命。”

楚天齊馬上道:“我後去的改委,玉坤他倆挺照顧我,在下鄉的時候,更是互相幫助,沒有誰救誰那麼一說,是他總掛在嘴上。”

“年紀輕輕就做出那麼多成績,還如此的謙虛低調,真是難得,難得呀。”邢行長感嘆着,又指向曹玉坤,“玉坤這孩子我知道,腦子靈,就是調皮,根本坐不住。可是那年再見他的時候,現他變成熟了好多,說是受你影響的結果,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大名了。”

被人當面這麼誇獎,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楚天齊也不禁有些難為情,嘴上回復道:“玉坤硬要給我臉上抹粉。”

正這時,服務員敲門進屋,送上了菜品。

盛涼菜器皿很精緻,可就是太精緻了。當然小涼菜也很精緻,配菜也很新鮮,還擺着造型。

涼菜上桌不久,熱菜也開始上桌。

由於是午餐,而且邢行長下午還要坐飛機,自是不能飲酒,午餐就在以茶代酒中開始,話題也就變成了對菜品的品評。

剛開始是幾道位菜,其中有兩道還是現場製作,一道是現烤秋田牛排,一道是雪洞蚌肉。還別說,牛排真是嫩,烤的也正正好,八成熟,口味純正。雪洞蚌肉造型美觀,圓型半缺口球體晶瑩剔透,裡面的蚌肉味道鮮美,很好的藝術養生菜品。

在雪洞蚌肉之後,又是兩道位菜,一道金米海參粥,一道銀蝦疊翠。再之後,才是大盤炒菜,這個“大盤”也是相對而言,只是比位菜器皿大了一點點,菜量更是多的有限。

對於這些菜品,楚天齊並不陌生,但也不很熟悉。這些年以來,他吃過,但吃的不多,既有個人口味的因素,更是因為價格不菲。尤其在別人請自己時,他更是對於這些高價菜很排斥。但今天自是不能按常規來論,必須要讓客人感受到尊重,玉坤幫着這麼安排是對的。

在品說菜品時,邢行長講的較多一些,曹玉坤在旁跟着幫腔,楚天齊只是偶爾搭茬、以聽為主,秘書則是一言不。

不過邢行長在品評菜品時,只是以桌上菜為引子,並沒過多講說這些高檔菜品,而是講了好多家常菜作法。聽得出,邢行長很會享受生活,也有那樣的心境。

講着講着,邢行長指着滿桌盤碟,說:“楚市長,太破費了。”

不明白對方是客氣,還是有其它意思,楚天齊一時不好回復。

曹玉坤立刻接了話:“天齊在路上堵車,專門委託我來安排菜品,特別囑咐,要讓您吃的舒服。叔,可口不?”

“怎麼說呢?菜品色、香、味都非常不錯,就是這餐標怕是也不低吧。楚市長的心意我心領了,玉坤的理解力要多少扣分的。”邢行長說話時面帶笑容。

曹玉坤“嘿嘿”一笑:“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叔能看到天齊的心意就好。至於我的點菜水平與理解力,可以慢慢提高,我還是個很愛學習的同志嘛。”

“哈哈,曹司長當下的理解力可不差。”笑過之後,邢行長轉向楚天齊,“楚市長,聽玉坤說,你有申請貸款的項目,可否說一說?”

還什麼否?當然是可了。

從見到邢行長的時候,楚天齊便時刻記着講說貸款的事,可是在這種場景下,又是初次見面,實在不知當不當講。剛才曹玉坤有兩次要講說的意思,但都被邢行長的“家常豆腐”、“私房土豆”給支開了。現在邢行長主動問起,那是再好不過,楚天齊豈肯放過機會?

於是楚天齊接上了話頭:“邢行長,這次我到*來,確實是為了項目貸款的事。定野市東南端,有一座定風山,嚴重阻礙了定野與沃原及晉北省的經濟往來。定野市政府經過研究,決定……”

在楚天齊講說項目情況時,邢行長聽的很認真,中途也未插話。只到對方停歇下來,才問:“從這條擬建路的位置來看,應該是跨省大通道,顯然是國省幹線了?”

“是的。”楚天齊點頭回應。

“立項報告帶了嗎?”邢行長又問。

略一遲疑,楚天齊回復:“正準備做。”

邢行長“哦”了一聲:“還沒有立項報告?那堅決不行。”

堅決不行?跑了一個多月,就混了這麼一個回復,這也太的說不過去了,沒法向市裡交待,也交待不了自己呀。楚天齊心中不由一沉。

“叔,立項報告可以跟着做,銀行能不能先審核一下其它手續?能不能先給一個大致回復?一旦貸款有指望,也利於立項工作。”曹玉坤替楚天齊做了提問。

邢行長一笑:“你們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想在銀行先要個話,做其它工作也才踏實。掌握到市裡的這種心理,現在有些省行就這麼做,他們擔心項目可能流失,便不負責任的先攬到手裡,不說行也不說不行,着實也耽誤了好多實誠人。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在沒有見到立項手續前,任何銀行都不會給出準確回復,除非對方在忽悠你。”

忽悠?我已經被忽悠二十多天了。這只是楚天齊心裡話,自是不能說出來。

邢行長繼續說:“你們可以想一想,無論大小貸款,都會有一個貸款項目主體,貸款既是貸給這個項目。做為公路項目,必須經有關部門批准,把項立起來,這個主體才存在。如果這個項立不起來,那麼款項要貸給誰?這個最基本的貸款要素都不存在,又何談貸款程序?只要未拿到相關批覆,能否立項就都是個未知數。

退一步講,即使審核了其它手續,即使說也許能貸款,那麼這個答覆也是極不負責任的,任何作用也不起,只會形成誤導。假如到時項目立不起來,這個答覆自然就是逗你一樂。假如項目立起來了,審核時也必須圍繞這個立項文件,進行存檔、審核,前面做的功課也是無用功,根本用不上。所以你們現在必須先立項,才能考慮貸款。”

“我明白了。”儘管心中不甘,但楚天齊也只得點點頭,對方說的確實在理。

“有玉坤這層關係,我和你說的都是最實在的話,否則我也可以模稜兩可,那樣你又該跑冤枉路了。”邢行長又補充了一句。

“邢行長,謝謝您,也謝謝玉坤,我以茶代酒敬您。”楚天齊說著,端起了茶杯。

邢行長“哈哈”一笑:“今天實在不湊巧,等以後有時間,咱們可以切磋一下酒文化,聽說你可是很厲害的。如果有可能的話,再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家常菜功力。”

對方能夠這麼說,很不容易,楚天齊有些感動,遂說道:“謝謝邢行長,求之不得!”

“來,一起干。”邢行長也舉起了茶杯。

“干。”幾隻茶碗碰在一起。

若是只聽這說話和碰杯聲,任誰都會以為餐包里正喝得面酣耳熱呢。但事實上,幾人卻都清醒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