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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遠處傳來一聲鳥啼,把站在窗前的王大田嚇了一跳,手裡拿着的匕首差點滑落,他先是小心翼翼的左右張望,確定除了自己沒有旁人後,方抬手用衣袖把滿頭的汗水擦了,又把手心裡的汗抹在衣襬,然後又開始撬窗大業。

原本他是想去撬門,後來又想到,那丫頭身邊,就只有一個佃戶家的女兒在侍候,那佃戶家的女兒年紀不大,一看就知道是沒學過怎麼侍候人的,這樣的丫頭做事就算想盡心也沒用,因為她不懂,自己有那裡做的不夠好。

想到蔡嬤嬤的交代,王大田頭皮有點麻,他家裡也有孩子,叫他對個小孩出手,他是下不了手,可是他可以把那丫頭先藏起來,等到他們要回府時,再悄悄的把那丫頭放出來便是。

如此既沒把差事辦砸,也沒傷天和。

王大田對自己的決定很滿意,只是,天不從人願,他在窗戶邊耗了半天,愣是沒把窗給撬開。

偽。護衛甲腳步輕盈的靠過來,把王大田手裡的匕首給嚇掉落地,“你,你從那兒冒出來的?”

“嘖!瞧你這膽子,小成這德性,能幹啥?我都去他們家的祠堂轉一圈出來了,怎麼你還在外頭,沒進去啊?”

原來晚飯後,蔡嬤嬤把兩人找了去,分別讓他們去辦事,一個去祠堂轉轉,順帶製造點事兒,另一個則把黎淺淺弄出去殺了,偽。護衛甲怕會露餡,便主動接了去祠堂的差事,辦完事之後,本想直接回去跟蔡嬤嬤交差,後來一想還是來找王大田一道兒吧!

沒想到王大田的差事,竟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怎麼辦?”王大田撓撓頭,“好不容易那個姓嚴的丫頭不在屋裡,只有三房的那個丫頭在,偏偏我撬了半天,這窗就是紋風不動啊!”

偽。護衛甲聽了他的話,上前查探一番,立時就發現這窗沒有栓,只是輕輕掩上,那為何王大田撬不開呢?因為他搞錯方向,怎麼撬得開?窗扇反而被他越弄越緊。

所以說,術業有專攻,王大田當護衛是不差,但叫他做賊?那就是個標準的笨賊。

偽。護衛甲想了下便道,“要不,咱們回吧?”

“這,成嗎?”王大田有點猶豫。

“怎麼不成?”偽。護衛甲諄諄誘導,“其實這事蔡嬤嬤有點急了,府里才傳了消息來,沒兩天三房的姑娘就出事,誰都不是傻子,猜不出來是誰動的手!再說,這裡就只有咱們和三房的兩個姑娘,蔡嬤嬤不防着那個顧奶娘使壞,把髒水潑到咱們大房來,還上趕着叫人下毒手?”

王大田心裡一咯噔,偽。護衛甲看他心思浮動,便又道,“哪,一會兒我給你動點手腳,回頭你就這麼跟蔡嬤嬤說……”他靠在王大田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王大田聽了直點頭。

“我知道了!兄弟,你放心,若有什麼不妥,我自己扛了。”王大田很有義氣的道,“絕不會拖你下水的。”

偽。護衛甲嘿笑了兩聲,“我知道,放心放心,回頭有機會,我就拉你一把,咱們一起把吳豐那傢伙給踩下去。”

吳豐就是護衛甲離開後,接手他職務的護衛乙,偽。護衛甲回來後,沒有急迫的把職務搶回去,他畢竟是假冒的,費力去爭權幹麼?還不如把精神省下來做事。

但吳豐卻很不安,不時找機會給他穿小鞋,要不然這種夜探人家祠堂的差使,怎麼會輪到偽。護衛甲去做,多的是不怕得罪人家祖先,又急切想要冒出頭的人想要做。

蔡嬤嬤一個內宅的管事媳婦,以往和護衛們沒什麼接觸,更甭說了解,想要人辦事,就是找領頭的人過來問,然後就照他說的,把人叫過來吩咐下去就是,護衛甲原本是此行的領頭人,可他那日自行進城的行為惹惱了兄弟們,護衛乙吳豐好不容易拿到權柄,自然要下狠力的踩他。

蔡嬤嬤一問,他便推舉了護衛甲,至於王大田,光看他連撬窗都不成功,就知道為什麼這種吃力不討好,事發還可能要擔禍的差事會落到他頭上。

王大田聽了偽。護衛甲的點撥,方才明白過來,這事不是好事兒,就算他真把黎淺淺偷出來藏在別處,有誰能保證她的安全肯定無虞?他要回來交差,不可能跟着保護她,此地除了山區,他偷了孩子還能把人藏那兒去?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這種天氣被棄置在山區,只有死路一條。

等到東窗事發,不說蔡嬤嬤會怎麼做,那吳豐肯定會第一時間把自己扔出頂禍。

得了指點後,王大田收起匕首,和偽。護衛甲慢步離開,走到一半時,他便故意腳滑跌了個狗吃屎,身上沾了泥灰,臉頰上也被地上碎石劃傷,偽。護衛甲扶起他,朝他豎起大姆指,他苦笑,“總得有個說頭。”

待兩人離去後,教主才悄悄開了窗,謹一倒勾在屋檐下道,“這小子能啊!”

“回頭叫劉二好好的栽培。”

“是。”謹一朝屋裡張望,“小主子睡著了?”

教主很是不耐煩,“睡了!睡得跟死豬一樣。怎麼搖也搖不醒。”

“教主這小孩子重眠,要是沒睡好,回頭身子受了影響長不大,那可就不好,您可千萬別去吵她啊!”謹一提醒他。

他們家教主沒成過親,沒有孩子,又是家中獨根苗,唯一曾經親近的表姐只留下個這麼一個小丫頭,要是沒把人照顧好,教主是不會感到愧疚,但是會把火氣撒在他們身上。

因為黎經時父子久無音訊,被賣掉的黎三郎又一直找不到下落,所以謹一把黎淺淺當成長孫氏唯一的孩子來看。

教主沒好氣的點頭,順道丟了記白眼給他,“煩。”

謹一苦笑,他要是沒提醒教主,回頭有個什麼不妥,教主又要罵他不仔細了!

黎淺淺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教主當然已經不在屋裡,他留了封信給她,用最淺白的字句將情況說給她知道,大概是怕她識字不多?

教主最主要是要她放心,黎府的下人有他的人,昨晚想對她下手的人,是黎府的護衛,不過已經被勸退,讓她放心。

“小姐?可起了?不好意思啊!蔡嬤嬤,我家小姐年紀小膽子也小,可是心地好,看我已有數日不曾在父母面前盡孝,昨晚就放我回去,可憐她一個小小孩,昨晚上怕是睡不好吧!您可千萬別見怪啊!”

嚴侖月來了卻在外頭說了那麼一大通話,黎淺淺聽她提到蔡嬤嬤,想到教主信中所言,忍不住在心裡冷笑,手上沒閑着,動作飛快的把被褥和枕頭弄亂,還順手把墊被弄皺,看來就像她一晚上沒睡好的樣子。

抬手把腦後的髮絲揉得像雞窩,才抓起床邊的被子包裹住自己,拖着腳步去開門,邊開還邊帶哭腔的道,“月姐姐,往後你要歸家,就把我帶着一道兒去吧!嗚嗚嗚……我昨晚後園一直有怪聲音,一個人好害怕啊!”

蔡嬤嬤朝身邊的僕婦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即悄悄的離開,嚴侖月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蔡嬤嬤和她帶來的丫鬟給擠到旁邊去。

蔡嬤嬤柔聲道,“唉呀!淺淺姑娘可是給嚇着了?不怕,不怕,嬤嬤保護你!”邊說邊伸手要抱住黎淺淺。

“你是誰?”黎淺淺軟軟的聲音問,蔡嬤嬤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好姑娘,我是蔡嬤嬤,是你大伯娘身邊的管事媳婦。”

“哦!”黎淺淺漫應一聲後,忽地揚聲大叫,“月姐姐,快來,我要去凈房。”

童聲高亢,尤其黎淺淺又故意叫得很大聲,反正她是小孩子,又被黎府的人說是鄉下人,不表現得粗俗些,怎對得起她們這些天那麼努力的編派她呢?

雖然黎府的下人們很儘力想破壞她的名聲,不過礙於她們目前人手不足,所以那些話僅在黎府下人間流傳,來黎家小院的嶺南村村民們,根本就不理她們,她們想傳播這些不實的謠言,也沒有管道。

對於黎府下人這種作為,黎淺淺只想搖頭,她又不是已經及笄,準備要相看人家要結親的少女,她才六歲,而且她娘親剛過世,是要守孝三年的,有必要破壞她的名聲嗎?不過一個收徒大會的名額罷了!又沒保證出席就一定能被收為徒,有必要做到這樣嗎?

等她從凈房出來,蔡嬤嬤她們已經離開了,她略掃過屋內,就發現東西被動過的痕迹。

因為面對的是兩個小孩子,所以蔡嬤嬤她們並未掩飾她們翻東西的痕迹,嚴侖月天天收拾這間屋子,不用黎淺淺說,她也看出來了。

“真是太可惡了!這些人竟然就這樣搜屋,這是想幹麼?”

我也想知道,她們想幹麼?

蔡嬤嬤她們回到黎凈凈屋裡,黎凈凈正在梳妝,看到蔡嬤嬤她們一臉頹色,就知什麼收穫都沒有。“你以為我那三叔是什麼牌面上的人?不過一個庶子,分出府後,沒有黎府替他撐腰,他能有什麼作為?”

蔡嬤嬤訕笑着沒敢說,大太太叫她搜黎家小院的房地契,不是想貪,而是不想讓三太太得了去,蔣家能補貼小蔣氏一次,能補貼她一輩嗎?老太太手裡是有不少私房,可侄女再親,終究親不過嫡親的兒子。

對三太太而言,手握丈夫名下的財產是名正言順的事,可是,她別說把房產地契掌在手裡了,她連東西在哪兒都不知道,所以大太太想搶先找到,好拿來和三太太做交易,她把三房的房地契給她,她把她女兒的名額讓給黎凈凈。

如此就算沒能從黎淺淺那兒哄來名額,也能保證黎凈凈得以出席收徒大會。

可這話,蔡嬤嬤能跟黎凈凈直說嗎?當然不成,萬一讓黎凈凈誤會,她娘認定她無法從黎淺淺那裡得手,豈不是讓母女兩生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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