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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瑤教四長老大手筆的興建貨棧的消息早就傳開了,而且教主還特意前去關心,得知消息的三長老很是不悅,尤其聽說,教主那個小徒兒時刻跟在教主身邊後,更是讓她窩火。

“小姐,喝茶。”侍女南煙神色淡淡,端了杯涼茶給她。

三長老接過茶,抬頭望出軒窗,窗外似錦繁花,嶙峋奇石與老松相映成趣。

顏家在梅州興昌縣頌城的詠香園,是她父親從祖父手中接過長老一職後,特意請了高人設計興建的,房舍非常精緻秀麗,而此宅最大的特點,不在房舍,而是在造景。

曾有人說,頌城的詠香園堪稱南楚園林翹楚。

那是她爹顏紀慧特地為她娘張友香建造的,她娘生了她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當時葯堂堂主藍志便建議她爹,帶她娘南遷,來到梅州時,被興昌縣頌城的梅所吸引,因而便在頌城購地建屋。

三長老有時會想,若當年她沒有隨父母搬到頌城來,是不是就不會和教主產生隔閡,不過想也知道,她爹娘是不可能將她留在蓮城,自己搬到頌城來,畢竟他們就只有她一個孩子。

原本大家都以為,她娘會先走,不想,在她及笄的前一晚,她爹意外身亡,她娘知道消息承受不住打擊,跟着走了。

如果當年,藍老堂主沒有建議他們南遷,是不是她爹那日就不會意外身亡?或許現在她早就嫁給黎漱了?

搖搖頭,不願再深想下去。

三長老輕抿口茶,茶水苦澀,微着眉頭放下茶盞,“許分舵主夫人母女回京去了?”

“沒有,還死賴在鎮江城裡,聽說她們一直想住到教主的宅子里去,不過被宅子的管事給擋了,說那是教主的私宅,沒有教主相請,外人不得入內。”

哼!自取其辱。

卻不敢去想,若是自己親去,是會如許家母女一樣,被堵在門外不得其門而內?還是會被門子笑吟吟的迎進去呢?

南煙靜立一旁,連頭也沒抬,由着三長老想着自個兒的心事。

外頭響起輕盈的腳步聲,外間的丫鬟們此起彼落的問候着,還有一管清脆如鶯啼的回應聲。

不一會兒,門上的竹簾被人撩起,進來一個俏麗的大姑娘,姑娘燦笑如花的捧着一個插着黃色臘梅的白玉花瓶,“小姐,小姐,這是小表小姐插的,特意讓奴婢捧回來送您的。”

三長老看了一眼,白色的花瓶里插着帶綠葉的黃色臘梅,確實是很好看。“擱着吧!”她指了北窗旁的高几。

“是。”南荃笑吟吟的應下,輕盈的走到高几前,把花瓶放下後,還不時的調整方向,嘴裡還哼着小曲兒,看來心情很好。

南荃好不容易弄好,笑着轉頭想對三長老說什麼,卻見三長老正和南煙低聲說話,也不知在說什麼,南荃豎起耳朵,卻半點都聽不見,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暗惱自己學藝不精,更暗恨三長老為何老是要和南煙咬耳朵,她們能有什麼事需要瞞着自己?

絞着手裡的絲帕,南荃等了好一會兒,才湊上前去,“小姐,您和南煙在說什麼啊?”南荃嬌嬌的問,

三長老這才轉頭看她,“你今天又出去了?”

“是,奴婢給小表少爺和小表小姐送夏裳過去,還有怯蟲的荷包。”南荃心道,小姐不是要怪罪自己,沒說一聲就擅自出府吧?

三長老看着她良久,才道,“有舅母在,難道還會少了他們兄妹兩穿用嗎?”

南荃卻道,“話不是這麼說的啊!舅夫人上了年紀,表少奶奶又去世多年,府里沒有個執掌中饋的主母,那些下人會盡心侍候兩位小主子?”

那也用不着你一個丫鬟去獻殷勤!三長老心說,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朝南荃擺手示意她退下,南荃心知今兒自己惹惱小姐了,沒再開口老實的退下。

等她走遠了,南煙才勸三長老,“小姐,南荃姐姐年紀不小了!”

“我曉得。”三長老有些疲倦的道。

當年陪着她走過父母喪期的幾個丫鬟,早就已經嫁人為妻,其中有一個因難產過世,一個回府來當管事媽媽,一個嫁給自小訂親的表哥,夫妻兩幫她管着她娘的陪嫁莊子,一個高嫁,隨夫家去了京城。

那幾個丫鬟嫁人後,再招進來的大丫鬟也都出閣了,南煙和南荃是又再進府侍候的,原本是四個人的,但南茗因病過世,南蔚則是因替她擋災而亡。

所以她便沒再補缺,身邊就只有南煙和南荃兩個侍候,南荃比南煙大,今年十九歲了,在顏家侍候的丫鬟,滿十八歲就會被放出去婚配,早幾年她就和南荃、南煙說過,若她們有中意的對象,來跟她說,她會將她們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南煙直言自己還小,南荃則是說她想要陪着小姐,小姐的終身還沒有着落,她就陪着小姐不嫁人。

話說的很好聽,很貼心,但三長老總覺得有些彆扭,可又說不上那裡不對,問南煙,南煙只搖頭道不知。

南煙是四個南字輩丫鬟里最小的,卻是看得最清楚的一個,三長老心裡只有一個男人,去年自總壇回來後,三長老曾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最近才稍稍回復,只是還是和以前不同了!

而南荃,南煙暗嘆口氣,她就像去年去總壇前的三長老,藏不住心事,要不是三長老去年受了打擊,心情不好,否則早就發現南荃的不對勁了。

南煙不好跟主子明說,只能旁敲側擊的提醒一二,看三長老的臉色,似乎已有所察覺,她便不再提,轉而說起鋪子的事情來。

說著說著,忽然三長老道,“你說,咱們若同四長老一樣,建起貨棧來,教主他……”會不會也會前來關切?

所有人只知,四長老突然心血來潮,一口氣連蓋六座貨棧,其中就有兩處座落在教主暫住的鎮江城及鎮江碼頭,外人只是覺得奇怪,四長老好端端的為何要蓋那麼多貨棧?

其他人卻道,四長老太可惡了,竟然用這種方式來巴結教主,要不然他大可把貨棧蓋在其他地方,而不是蓋在鎮江城和鎮江碼頭外。

沒有人曉得,蓋貨棧是黎漱的主意,當然也就沒想到他要建商隊,二長老雖與他一起去金家觀禮,卻不知教主與金子堯合作,只知教主似與金子堯交情匪淺。

要不然他不氣死才怪!

四長老建貨棧的事傳到他耳里,他也只以為四長老是因手裡的貨物壓手,想此來紓解庫存壓力,他還在家裡,大肆嘲笑四長老,“他要早早把手裡那些貨交給我,又怎會需要建什麼貨棧來存放。”

何蘅威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因為祖父總說四長老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要不然怎麼會傻傻的被祖父拐了這麼多年,而毫無所覺?想想自家似乎是從去年年中之後,就沒再從四長老手裡拿貨了。

前年明明還合作的好好的,去年卻……想到教主似乎和四長老很要好,該不會是,教主看出祖父一直在坑四長老吧?

如果是這樣,那麼四長老忽然大手筆蓋起貨棧來,不會也是教主在背後謀劃的吧?

只是就算如此,四長老手裡那些貨,能壓着不交給他家商隊去賣,也就只有那些飾品和藥材,那些雜糧可不經放啊!就算把那些雜糧運出慶州山區,江羨和鎮江兩城可消耗得完?

還不是得放到變成陳糧!價格直接掉三成,划得來嗎?

他卻忘了,二長老向四長老買他手裡的貨物時,可是壓低到市價的三成不到,就算變成陳糧,也還有市價的七成,遠比賣給二長老多賺四成,當然,若因豐年產量大,市價下跌,自然是賺得不多,但也比賣給二長老來得划算。

何蘅威想到的,二長老自然也想到了,只不過他不認為教主會花心思在做生意上頭。

四長老會建貨棧,八成又是他老婆想的轍!沒見過世面的內宅婦人,能有什麼好主意?蓋了貨棧,也只是把東西存放在裡頭罷了!他等着四長老入不敷出時,再來狠宰他便是。

他召來手下,開始計劃,等收到四長老手裡的首飾和藥材時,要往那裡去銷貨,還有那些雜糧,要運到那裡去賣才能賣得高價。

想要只需花比之前更少的錢,就能取得四長老手裡的貨,二長老就開心不已,底下的人見他高興,也紛紛拍捧起來,並且不忘狠狠的踩一踩京城分舵許分舵主,這老小子竟然讓妻女跑去巴結教主,惹二長老不高興,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還不知自己被同僚狠踩的許分舵主,正焦急的為小女兒的婚事張羅着,教主傳訊給他,讓他儘快把女兒嫁出去,不然就別怪他叫二長老幫他一把。

這個威脅,可真是戳到許分舵主的軟肋上了!妻子為什麼會改變心意,幫着女兒巴上教主,不就是為了不願再讓二長老插手她兒女的婚事嗎?可現在沒巴上教主,反把教主惹火了,不知她們母女兩個在鎮江城做了些什麼?怎麼讓教主惱了她們母女?

他早就在幫女兒相看婆家,幾次派人去鎮江城接人,妻子很是強硬不肯回來,他在京城鞭長莫及,只能不斷派人去接,但不管派誰去,面對不肯回京的主母,誰也不敢使出強硬手段。

現在教主發了狠話,叫許分舵主心慌不已,這下完啦!沒能招教主為婿,還把教主惹毛了!也不知妻子是哪來的底氣,硬扛着不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