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韓見在新收的小妾侍候下,洗漱更衣用飯,然後才悠悠然的起身去見父親,大長老卻是一個晚上沒睡好,大長老夫人也因此沒歇好,眼睛底下一片青黑。
“怎麼樣了?”見長子進屋裡來,不待他開口請安,便急着問道。
“爹,兒子辦事,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韓見問。
大長老訕笑回道,“當然,當然。那成了?”還是想要問細節,就怕出差錯。
韓見笑着將昨晚的事詳細說給父親聽,大長老聽了連連點頭,大長老夫人看他們父子親熱的模樣,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可是能怎樣呢?她的兒子就是比韓見年幼,而且他看事黑白分明,這種事情叫他去辦,他肯定不肯的。
就算勉強他去做,也只會把事情辦砸,還會父子生隙,但看到大長老滿眼欣喜的拍着韓見的背,大長老夫人還是忍不住要想,兒子若肯做,鐵定比韓見做得更好吧!老爺肯定也會像對韓見這樣待他?
韓見已經用過飯,大長老卻還沒,大長老夫人帶人把早飯端上來,大長老便讓她再備一副碗筷,叫長子陪他吃飯。
父子兩說的興起,一掃之前的沉鬱,大長老夫人卻看不下去,隨便找了個借口退出來,不過那兩父子根本沒注意到,大長老夫人不由黯然。
陽光透過院中的老榕灑泄而下,在院子里形成了斑剝的陰影,風吹樹梢頭,地上的陰影也跟着搖曳,大長老夫人看着出神,好一會兒才收拾好情緒,抬起頭正要走出廡廊,就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接着就看到韓見的長子韓修神色匆匆往她衝過來,在他身後還有好幾個人。
見他們沖勢不減,就要撞上她,大長老夫人身後的婆子和丫鬟連忙拉着她,連連退了好幾步,才沒被他們撞倒。
這些人,這些傢伙,眼中還有自己這個祖母,這個長輩嗎?
很顯然是沒有,他們對大長老夫人視而不見,急匆匆的衝進屋裡,然後就聽到韓緯大聲叫道,“祖父,父親,出事了!”
出事?出事好啊!這樣他們手上就有姚管事的把柄了,不怕他不乖乖聽他們的指示做事。
不過,還是要裝裝樣子的,因此大長老便板起了臉喝斥,“都多大的人了,做起事來毛毛燥燥的,成什麼樣子?”
“不是,不是,是,真的出事了!”韓修氣急敗壞的叫道,身旁的弟弟韓緯搶過話頭道。
“祖父,那個媳婦子的丈夫死在屋裡了。”
雖與他們計劃的不同,但人死了,這下子那姚管事落在他們手裡的把柄就更大了!大長老父子兩互換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滿意的神色。
“曾祖父,殺死蔡豐的,不是姚管事!他根本就不在屋裡。”見父親和祖父露出微笑,韓修都要急壞了,脫口大喊道。
“什麼?”大長老和韓見齊起身大喝。“那在屋裡的是誰?”“是誰殺了蔡豐,蔡豐是何人?”
“蔡豐就是那個媳婦子的丈夫,和她一同在屋裡被捉姦的,是剛哥兒。”
大長老忽然覺得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他聽不見任何聲音,看着孫兒們不斷張合的嘴巴,他知道他們在跟自己說話,但,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他聽不見?
沒有人注意到大長老的異狀,韓見一把抓住長子韓修質問,“怎麼會是剛哥兒?他怎麼會在屋裡?那姚管事人呢?這事兒是何時發生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大長老大聲喝問,因為他聽不見,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大聲,屋裡所有人都被他的聲音震住,包括站在廡廊下的大長老夫人主僕幾個。
韓見這才回過神來,先安撫老父,怕他會又受不住刺激而倒下。
大長老大吼一聲後,感覺耳朵又聽到聲音了,他指着長孫韓修問,“你來說。”
“今兒一早,剛哥兒媳婦帶着丫鬟在家裡找不到他人,問了看門的老頭,才知道他昨晚就出門了,也不知他上那兒去了。”
韓修罵了侍候韓剛的幾個侍從,命他們趕緊去找,就在這時,昨晚上留在青樓的人回來了,跌跌撞撞的說,昨天晚上,那兩個清倌開門讓蔡豐家的進去,就回去繼續侍候客人。
他們便陪着蔡豐候在屋外,雖說蔡豐的老婆正在屋裡,和別的男人辦事,大伙兒覺得有些臊,不過蔡豐自個兒倒是不以為意,這是主子交代的,而且還答應事後會給他補償,他又早就想擺脫他那水性楊花的妻子了,兩下一拍即合。
只是他的妻子不曉得,她只以為是在幫丈夫的前途鋪路。
等到屋裡曖昧的聲響漸緩,他們幾個人便陪着蔡豐衝進去,蔡豐還邊大聲叫喊着,“賤人,給老子戴綠帽,死姦夫,老子宰了你!”
可是屋裡和蔡豐妻子做那事的,並不是姚管事,而是韓剛,韓見的嫡長孫。
陪蔡豐衝進屋裡的幾個人嚇傻了,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蔡豐不知壓在他妻子身上的男人,不是姚管事,按照說好的計劃衝上前去,其他人見狀忙要去攔,蔡豐的妻子嚇得尖叫,推開壓在身上的韓剛,扯過一旁的被子蓋住自己。
韓剛被推得趔趄,氣得反手就狠抽蔡豐妻子一記,她吃痛悶哼,腦子一片混亂,她進屋時明明姚管事在屋裡的,怎麼會最後和她辦事的人,會換成大公子?
韓剛狠抽她一記耳光後,又轉過身來,把朝他衝過來的蔡豐踢出去,抓着蔡豐的幾個人也被連累,統統摔成一團。
從一群人衝進屋裡,帶頭衝進屋的男人還喊着什麼綠帽、姦夫、賤人的,引來旁人好奇圍觀,這是在幹麼啊?在青樓裡頭捉姦啊?不都是妻子帶人來捉老公的嗎?怎麼這次反過來了?
是男人來捉老婆的奸?
這也太驚悚了!一定要圍觀啊!
等到女人的尖叫聲起,好奇圍觀的人更多了,尋芳客和花娘們一起圍觀,可熱鬧了!
這原本便是大長老他們設計的,要將姚管事攢在手裡,不把事情鬧大,怎麼鎮得住人呢?
沒想到最後入套的,會是應該待在總壇的韓剛。
“那,蔡豐是怎麼死的?”
“就是被剛哥兒那一腳踢死的。”
“怎麼可能?”大長老和韓見異口同聲問道,韓剛的武功是他們教的,他的資質不算好,苦練多年的他,完全沒有能力踢死人。
“他剛好踢中蔡豐的心脈。”韓修苦笑,沒有人比他更加盼望長子有出息,武藝能精進,但踢死人……
“那剛哥兒人呢?還有留在青樓里的人呢?既是昨晚發生的,他們怎麼沒有立刻回來報信?”大長老穩下心,一連串的問題丟出來。
韓修苦着臉回道,“因為鬧得太凶,所以青樓的老鴇早就派人去請衙差。”這其實也是早就安排好的,想着要釘死姚管事,結果卻把自個兒寶貝兒子給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