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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媽媽沒給跟着黎深深來的人有多打量的機會,笑吟吟的上前將人請去休息,跟來的丫鬟和嬤嬤們雖不願離開黎深深,但禮數如此,她們只能留下一個貼身侍候的。

來之前,親王妃交代過,如果來拜會的人家是不懂禮數的,那她們便不必拘禮,全留下來侍候,順便好好的掂量下對方的斤兩。

若要是知禮的,她們可不好讓人挑禮,客隨主便就是,留下一個貼身侍候的嬤嬤便好。

因此葉媽媽一開口,平親王府跟來的丫鬟和嬤嬤就跟着她走,只留下一位年約四旬,身材圓潤有張親切圓臉的紀嬤嬤。

這位紀嬤嬤是平親王妃親點來侍候黎深深的,是她的心腹,一雙眼睛最是毒辣,打她一進門,就見她不動聲色的四下打量,葉媽媽方才進來,就特意向黎淺淺示意,這一位是個人精兒,不容小覷。

黎淺淺看那作派,心說不愧是親王妃身邊的,氣勢就是和旁人不同。

黎深深見她直瞧紀嬤嬤,也跟着瞧了紀嬤嬤幾眼,虧得紀嬤嬤老成,才沒被這麼露骨的打量看紅了臉,不過心裡也在想,這位黎姑娘到底是何身份?看人的眼光頗為犀利。

黎深深與平親王說,黎淺淺是黎家的姑娘,因緣巧合得了瑞瑤教教主的青眼,被收為徒,只是她們在南城時,因黎老太太之故,關係並不親近,但如今同在京城,便想能與她修好。

平親王未跟旁人說此事,他盼着黎深深跟黎淺淺修好,自己好從中撈好處,他看得出來,他這個女兒並不清楚,黎淺淺如今已不止是瑞瑤教教主之徒,她就是瑞瑤教的教主。

不說瑞瑤教的寶藏,就說這些年瑞瑤教二長老的商隊,每年都賺得滿盆滿缽,叫人看着眼紅啊!可是那位二長老是個滑不溜湫的傢伙,京里權貴那麼多,他愣是沒應下跟誰家合作。

黎深深說要來見黎淺淺,他就特地親點了數名心腹,混充是侍衛跟着黎家,就是讓他們暗中打探情況,原本也想派心腹嬤嬤侍候黎深深,好跟進內宅里,後來又怕做得太過,反而打眼,方才打消了念頭。

不過他和親王妃不愧是夫妻,只是親王妃不止想,還把人派過去了!平親王妃不知黎淺淺的身份,只曉得她是黎深深母女之前住在黎家,以為黎深深是去探望表姐妹。

除了紀嬤嬤,還有幾個丫鬟。

“妹妹對紀嬤嬤很感興趣?”黎深深邊打量着紀嬤嬤,邊問。

“是啊!”黎淺淺大方點頭,一點尷尬都沒有。

紀嬤嬤忍不住皺了眉頭,這位小姐也太沒規矩了吧?先是這樣盯着人瞧,被說破了,還直言無諱的認了。

黎深深聞言拿着緋紅綉帕掩嘴笑了,黎淺淺看着她那一身裝扮嘴角微翕,似有話要說,不過還是咽了回去。

黎深深卻是仔細的看了黎淺淺身上的裝扮,心說,不說她師父就她一個徒弟嗎?怎麼捨不得給她穿好的用好的,看看她那一身衣飾半舊不新的,還有頭上的釵簪真是少得可憐!

末了,她發現黎淺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妹妹想跟我說什麼嗎?”

“沒有。”黎淺淺搖頭,然後起身正色道,“還沒恭喜姐姐認祖歸宗,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這事還得多謝妹妹,不是妹妹,我還一直被祖母和我娘蒙在鼓裡,此外若不是妹妹指點,姐姐怕是只能被祖母困在府里一輩子了!”黎深深起身還禮。

黎深深不笨,進京後這些時日就想明白了,如果她不曉得親爹是誰,等黎經時父子的消息傳回去,就會像黎老太太原本的計劃一樣,讓她去做三房的女兒,好同他們父子拉近關係。

她肯定會老實聽黎老太太的話,想盡辦法籠絡他們父子,因為她娘在二房做妾,就像她們上了進京的船之後,老太太還派人避着她娘叮囑她,要她千萬記得黎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叫她要老實聽話。

可偏偏她知道生父是何人後,便順勢擺了那老太婆一道,還把她娘一起拉進親王府,老太婆如今遠在蓮城鞭長莫及,想懲治她?哼!她可不再是那個任她宰割的小拖油瓶,而是堂堂平親王的閨女了!

思及此,黎深深便給了黎淺淺一記甜笑,黎淺淺不以為意的端起茶來喝,紀嬤嬤倒是從她們兩的對話,瞧出一些端倪來,滿是驚疑的打量着黎淺淺。

難不成她們這位新姑娘原本是不知自己身世,還是眼前這小姑娘派人通知她的?

可為何讓她聯繫顧側妃?

要是她們母女是直拉找上門來,說不定親王妃在親王還不知有這女兒之前,就把她們母女處置掉了!

紀嬤嬤忽然感到一冷,抬眼盯着黎淺淺看,心說,莫不是怕如此,才會找上顧側妃的吧?雖然小蔣氏與親王爺有一段,但到底是近十年前的事了!顧側妃知道她們母女後,雖會惱親王爺,但突然冒出個女兒來認親,論丟臉,還是親王妃比較丟臉啊!

這姑娘才多大的年紀,怎能清楚知曉親王妃的性子?紀嬤嬤越想越覺得眼前的兩個小姑娘可怕,因此瞠大了眼眸瞪着她們兩好一會兒。

紀嬤嬤大概不知道,黎淺淺根本就沒想那麼多,只是很單純的推測,任何一個正室都不樂見,有女子帶着孩子上門要認親爹,不過側室就不同了!她們雖不樂見增加對手,但絕對樂於給正室添堵。

顧側妃便是如此,所以她出手幫了,雖然看起來,她似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但她也沒損失什麼,平親王確實是賞了不少好東西給黎深深,不過就算平親王不給黎深深,也不會給自己嘛!

只要不留給親王妃和七小姐就行。

黎深深看看四下,對黎淺淺道,“有沒有地方可以私下談話的?”

“有啊!”不過我怕你會嚇到,她抬眼看看花廳前那兩排廂房的屋頂。

不知為何忽然覺得腿軟,這是怎麼回事?黎深深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黎淺淺拉着跑出去,紀嬤嬤反應過來時,人都已經跑得不見影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那家的千金小姐會做出如此行徑來?

不行!回去得跟親王妃說,不許新姑娘再見那位黎姑娘,不然肯定要被帶壞的。

想到府里的姑娘們一個個撩着裙子滿屋子亂跑,侍候的丫鬟、嬤嬤頭疼的追着跑,紀嬤嬤就感到惡寒。

那廂黎淺淺一路拖着黎深深出了花廳,本來想飛身上屋頂的,後來想想還是作罷,她不確定黎深深的性情,還是別在她面前顯露太多,免得那天像小蔣氏那樣被她坑了還不自知。

帶着黎深深來到花廳後不遠的一處小亭子,小亭子位在小山坡上,底下是條曲折小徑,時值冬日,小徑旁的花木已然凋零,只余掛滿白雪的枝條。

若是有人靠近,一眼就能看到。

“有什麼事要跟我說的?”黎淺淺指了亭中的石椅讓她坐。

黎深深嫌棄的看了光禿禿的石椅一眼,這樣叫她坐?萬一濕了她的衣服怎麼辦?

黎淺淺見她不動,伸手招來立在小徑上的春江,“去拿個坐褥來。”

“是。”

“喔,再沏壼茶來,嗯,再拿盤點心來。”春江已經快步離去,聽到後頭這些交代,頭也沒回的應了聲,“要鹹的。”

“知道。”春江快步離去,黎深深正想要抱怨一二,便看到方才離去的春江已折返,身後還跟着另一個丫鬟,她們動作麻利的放好坐褥,將茶和點心放到石桌上,另外還有兩個丫鬟端來一個銅熏籠。

黎深深見狀,不禁嫉妒的紅了眼。

她才是平親王的女兒,黎淺淺不過是個江湖人,為什麼她身邊侍候的人手比自己還多,用的器具比自己用的還要講究?

“因為我是教主啊!”黎深深聽到黎淺淺漫不經心的回答時,才驚覺自己把話問出口了,一時間不知是該羞還是該惱?

“姐姐不必急,你才回府多久?我可是已經在瑞瑤教待了好幾年,她們都是我的人,自然聽我的,你,身邊有多少人,是聽命於你的?”

沒有。

從黎府出來的,她無法相信,就算帶進親王府,也不敢盡信,而親王府里的,她也不敢信,她不知她們背後站着何人。

“姐姐且耐着性子,慢慢收攏人吧!你要跟我說什麼?”

“我想跟你談筆生意。”黎深深張開手掌,在裙裾上抹去薄汗,抬起頭直視黎淺淺的眼睛。

“生意?”黎淺淺沒想到她一張口,就要跟自己談生意,覺得有些錯愕,“我們之間有什麼生意可說?”

黎深深逼着自己露出笑容,“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娘是怎麼死的?”

黎淺淺聞言頓了下,斂了笑容直視黎深深的眼,黎深深覺得背後冷汗直流,明明眼前的黎淺淺還跟方才一樣,可為什麼面對她的眼睛,自己就是覺得心虛沒底氣呢?

“姐姐要跟我說的生意,就是這個?”

“是,是。”黎深深緊握雙手,給自己打氣。“你不想知道嗎?”

黎淺淺沉吟良久,久到黎深深幾乎要控制不住情緒,不等說出條件,就想把事情真相說出來。

“不必了。”黎淺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把她的每一個反應都看進心裡去。

什麼?

黎深深尖叫出聲,完全不相信會聽到這麼一個答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