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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國侯謝夫人雖是繼室,不過與婆婆太夫人相處甚歡,元配的兩個兒子自繼母進門,就被父親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太夫人心知兒子是防着繼室把兩個孩子養廢,但心中不免有些埋怨,因為這麼一來,兩個孫子難免與她生份。

待謝夫人生下兒子,太夫人便把心思全放在這個孫子身上,興國侯當初會想改立世子,便是太夫人大力鼓動的,只可惜謝公子是扶不起的阿斗,不學無術也就算了,還貪好美色,時常與人爭美而起衝突,叫興國侯父子為他善後而疲於奔命。

若偶爾一次,謝夫人還能為兒子辯說,年少輕狂,誰年輕時沒做點蠢事嘛!但謝公子那已不是偶發事件,而是常態。

有這個毛病在,謝夫人再怎麼分辯都顯得蒼白。

太夫人總是說,孩子還小,等他長大了,成家了,就懂事了,謝夫人便跟着這樣催眠自己,結果呢?結果呢?

“大人,大人,你們要為我們志哥兒主持公道,定要揪出那個膽大包天殺害我兒的兇手,把他碎屍萬段才成。”謝夫人已經哭得聲音嘶啞,可還是緊抓着兩位大人的手不放,深怕一放開,他們就不把她兒子申冤。

太夫人也是哭得雙眼紅腫,不過不像媳婦那樣又哭又罵,搞得聲音像破鑼嗓子似的,雖也心疼孫子死得悲慘,但到底還有好幾個孫子及曾孫,便不如謝夫人那樣傷心。

謝奶奶左右各摟着一個孩子,對她來說,丈夫死了,是解脫,是鬆了口氣,再也不用擔心孩子被丈夫帶壞,或是被丈夫影響了名聲,當著兩重婆婆的面,她就算不傷心也只能傷心。

兩個孩子還很懞懂,身邊每一個人都在哭,他們看着有些怕,因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祖母說,爹死了,他們知道,那個被他們喚做爹的壞人,常常打娘親的那個壞人死了,娘再也不會被打,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哭呢?壞人死了,不是應該要高興嗎?

孩子太小什麼都不懂,謝奶奶當著婆婆的面不好跟他們說什麼,只能拿着丫鬟加工過的帕給他們擦臉,立刻兩個孩子淚如雨下,哭得可傷心了,太夫人見了暗暗點頭,原本對這個孫媳很不喜,覺得她沒能耐,嫁進門雖是一舉得男,但沒能把丈夫看好,就是她最大的錯處,現在看她倒是個懂事的,知道要帶着兩個孩子在兩位欽差面前哭。

黎淺淺的艙房雖離得遠,不過天天聽着謝家人哭哭啼啼,心情也好不到那裡去,知道兩位欽差來了,心說謝家人應該會稍停些了吧?不想反倒哭得更厲害,尤其那位謝夫人的聲音,簡直就是魔音傳腦了啊!

“不是說王少卿他們來了嗎?怎麼謝夫人反倒哭得更厲害了?”黎淺淺放下手裡的書,問。

春壽聞言抬頭問,“要不要奴婢去看看?”

“不用了。”黎淺淺先是搖頭拒絕,隨後又點頭讓春壽去打聽消息,“小心些。”

“是。”春壽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教主,我這樣去打聽消息,不會惹人注意吧?”

“會,但是我們本就不知發生何事,會好奇想打聽情況也是正常,要是完全不好奇反倒引人注意。”黎淺淺道。

春壽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但知道不去反會引人懷疑,便大着膽子去了。

這一去才發現,不少人悄悄的在注意謝家的事,她這才略略明白教主為何說不來才會引人注意了。

她和幾個相熟的丫鬟、嬤嬤打了招呼,和她們交換了消息,知道兩位大人被謝夫人哭得很心煩,已然命人把謝夫人帶下去休息。

“那個夫人哭得很慘耶!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最早來打聽消息的一個着紅衣的丫鬟道,“她身邊的丫鬟和嬤嬤,看到我穿紅衣,還狠狠的瞪我,可是我們家老夫人就最喜歡我們這些丫頭穿紅衣,說這樣看起來有精神,喜氣。”那丫鬟揚着眉得意的說。

“總不能他家死了人,我們這些外人也得跟着他家穿孝吧?”一個穿着深褐色比甲的嬤嬤嘖一聲道,“我家老夫人也是喜歡看年輕人穿得鮮艷光亮,說這樣看起來心情好。”

然後就一路歪樓,討論起各家主子喜歡穿什麼樣顏色的衣服,什麼樣式的服飾,還有首飾,說到最後,竟是說自家主子最喜歡去逛的鋪子,其中錦衣坊算是最多人喜歡去的鋪子,春壽聽了暗喜。

等到衙役來趕人,她才回來跟黎淺淺稟報。

葉媽媽聽完忍不住笑她,“你啊!讓你去打聽消息,正事只聽說了謝夫人哭得眼腫如核桃就沒了?”

春壽想了下也跟着呵呵呵,“沒辦法,大家說著說著,就偏到衣服首飾上頭去了。”

“不過謝夫人身邊侍候的人,因為那丫鬟穿紅衣就看她不順眼?”

“那丫鬟是這麼說,我們去的晚,也沒看到,誰知她說的是真是假。”春壽撇了下嘴,葉媽媽拍拍她的頭,“倒是長進了。”

春壽噘着嘴,“我不小了,媽媽別老拍我的頭嘛!”

黎淺淺掩嘴輕笑,春江笑瞪春壽一眼,“你也知道自己不小了,做事就別老是不靠譜。”

春壽朝她扮了個鬼臉,兩個人鬧成一團,葉媽媽輕聲問黎淺淺,“教主您看這案子……”

“等着看吧!”

等着看的不是黎淺淺一行人,耿護法等人也在靜觀其變。

因為謝公子遇害,護衛頭兒便加強了守衛耿護法的強度,耿護法倒是不以為意,“別那麼緊張,沒事的。”

護衛頭兒面上應了,心弦卻綳得死緊。

耿護法只好與他分析案情以安撫他,聽完耿護法的分析後,護衛頭兒若有所思的問,“大人的意思,這案子不是外人所為?”

“你且想想,謝家住的那層艙房,主要的通道就那麼一條,而且通道上時時都有謝家的護衛守着,若要人要經過,都有他們的人陪着,外人要如何在這麼嚴密的守護下,進入謝公子的房裡殺了他?”

似乎有點道理?

耿護法又道,“我記得你跟我說,謝公子死時,房裡有七、八個丫鬟侍候?”

“是。”護衛頭兒頓了下,“只是她們都昏過去了。”

“若我猜測得沒錯,下手之人,應該就在那幾個丫鬟之中。”

“謝公子房裡侍候的那幾個丫鬟呢?”黃侍郎翻着客船船長做的初步問話記錄。

“大人要問她們話嗎?”衙役甲問。

“對。”王少卿抿了口茶水,“謝夫人和太夫人都安置好了?”

衙役甲心有餘悸的點點頭,那位謝夫人太可怕了,那嗓門,實在是……雖然同情她失了獨子,可是也不能這樣虐待他們嘛!動不動就尖叫,真的很嚇人耶!有話好好說嘛!他們大人來就是為了抓殺她兒子的兇手,大人問話她老實回話就是,幹麼老是哭着喊着要大人為她兒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