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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那位筠竹姑娘,看起來有二十齣頭了,容長臉兒,白凈皮膚,說不上很美,長相卻讓人覺得很舒服。.wenxuemi.她穿戴華貴,頭上珠翠環繞,若不是浣花軒的兩個大丫頭向她行禮時口稱“筠竹姐姐”,春瑛還以為她是位小姐呢。

筠竹笑吟吟地向三少爺問了好,又半真半假地抱怨他有超過一個月沒到王府上去了,王爺王妃都很挂念他,連八個月大的小世子也想着他呢。三少爺帶着一絲靦腆笑着答應明天就去看望姐姐姐夫,然後目光便忍不住往筠竹身後瞄。

隨筠竹一起來的,除了兩個小丫頭和四個打扮體面的僕婦外,還有兩個美貌少女,穿戴也頗為華麗,一個嬌俏,一個冷艷,雖只有十三四年紀,卻讓人移不開眼。春瑛從她們進來,就一直盯着瞧,覺得她們比現代社會的那些所謂偶像美女要漂亮多了,瞧那皮膚,水嫩嫩的,氣質還超好,她暗下猜想,這兩位應該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吧?難道是哪個大富人家的小姐?

三少爺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這兩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怎麼我從未見過?”

筠竹笑道:“她們哪裡有這樣金貴?不過是兩個丫頭。”在場眾人都齊齊吃了一驚,當即就有幾個丫頭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望向兩個美人的目光都帶了妒意與敵意。

三少爺不信筠竹的話:“姐姐莫哄我,哪家能調理出這樣的丫頭來?莫非是王爺姐夫門下哪位先生的千金?”靖王雖不大理政事,但身邊還是有幾個清客的,他們也算是讀書人,家中女兒應該不會太差。

筠竹搖頭道:“真是丫頭,只不過有些來歷罷了。她們本是各州府應朝廷之命,精心擇選了敬獻進宮的美人,只是皇上嫌宮女人數太多,便把其中一大半兒轉賜給各個王府。光是我們王爺就得了十個呢,王妃才從宮裡領了人回府,半路上想起侯爺曾提過身邊沒有稱心的人侍候,便順道兒送了四個過來。只是老太太說了,侯爺身邊留兩個就足夠了,剩下的帶回去吧,於是王妃想起三少爺總抱怨沒有美人可畫,便讓我送過來了。”

“這麼說,是御賜的美人?”三少爺吃了一驚,圍着二女轉了一圈,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大姐姐真是......皇上賜的美人,怎麼能隨意轉送呢?”

是呀是呀,春瑛在旁邊暗暗點頭,心想這位大小姐會不會是吃醋吃糊塗了?不過那皇帝也不是什麼好人,居然一下賜十個美人給自家兄弟,難道是想氣死兄弟的老婆?

其中一位美人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諷,很快就消失了,另一位卻只是淡淡地盯着前方的地毯,彷彿對上面的花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筠竹笑道:“不礙事,我們王爺跟皇上自小要好,況且已留了六人,別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王妃方才還說呢,若皇上真要怪罪,她就要向太后娘娘告狀去了。”她指了指那兩位小美女,“三少爺只瞧她們長得怎麼樣?若是看不上,那兩個侯爺還未過目呢,再換也使得。這兩個本是太太選的,相貌極出眾,只是年紀小了些。”

三少爺打量了她們幾眼,笑道:“都是好的,真真委屈了她們,本來也是好人家女兒,比不得咱們家生的奴婢。”

“進了宮也是一樣的使喚,在侯府里規矩還鬆些呢。”筠竹不以為意,“真成了王府的姬妾,還不知有什麼結果,能到咱們府里來,就是福氣了。”

三少爺想想也是,便笑着點點頭,又圍着兩個美人轉起圈,忽地伸頭湊近那長得嬌俏的美少女,問:“你擦的什麼胭脂?真好聞。”

那美人冷笑着瞥他一眼:“不過是我家鄉小店的脂粉,比不上京城翠寶堂的高價貨。”

三少爺笑道:“這脂粉里似乎有茉莉的香氣,茉莉雖好,卻略清淡了些,就象你身上穿的這身月白羅裙一樣,與你不配,倒不如改了玫瑰香,再穿一身石榴紅?映着這粉牆黛瓦,倒顯出你的俏麗來了,入畫也是極好的,我想到了一首配詩......”

那美人打斷了他的話:“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玫瑰,也從不穿紅色的衣裳,多謝少爺費心了!”

筠竹不悅地盯着她:“放肆!有你這樣對主子說話的嗎?!”

美人咬咬唇,不甘心地閉上嘴,臉上猶有忿忿之色。另一人收回了盯地毯的目光,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繼續盯。

三少爺卻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頗有趣,他圍着與自己鬥嘴的美人又轉了好幾圈,閉上眼想了想,便問筠竹:“筠竹姐姐,她叫什麼?”

“叫夕雅,那一個是夕陌,只是太太說重了小姐們,叫改呢,三少爺自己拿主意吧?”

三少爺皺皺眉:“哪裡重了?不過是同音,若這樣就要改,那府里要改的人就多了去了。”

旁邊的大丫環之一開了口:“三少爺,即便三小姐不在意,二房回來後難保不會多心,四小姐跟這位姑娘可是真真重了的。”

三少爺這才想起來,忙道:“那就改了吧,照我說,夕雅改叫胭脂就很好,至於夕陌......”

“三少爺。”另一名大丫頭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春瑛認得她是先前對自己不太親切的那一位,只聽見她說:“咱們院里的人原是有定數的,如今只差了兩個缺,又剛剛補了一個,三少爺若想把這兩位姑娘都留下來,只怕要惹閑話。”

筠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誰會說閑話?這是王妃送給嫡親弟弟的禮,有哪個不長眼睛的要尋不是?”

那丫頭一窒,低下了頭:“我只是擔心有人敗壞三少爺的名聲罷了。”另一個大丫頭便笑着對筠竹道:“筠竹姐姐莫怪,蘭香只是怕侯爺看了生氣。再者,三少爺本就不是關心這些的主兒,我們這些近身侍候的,只得多替他留心。”

筠竹神色放緩了些:“我知道你和蘭香都是好的,只是長姐所賜,何必想得太多?”

三少爺左右看看,便道:“罷了,我也不耐煩這些事。夕陌姑娘就送回母親那兒吧。我上回在大姐姐家玩時,見過一位徐家小姐,與這夕陌姑娘長得有幾分相似,只是徐小姐還要再強些。我已經將徐小姐入畫,再畫夕陌就太多餘了。筠竹姐姐,回頭你替我向大姐姐賠個不是,父親與我都有了人使喚,母親那裡也不能忘了。”筠竹笑了笑:“那就依三少爺的意思吧。”

夕雅漲紅了臉,想要開口說什麼,被夕陌輕輕扯了一把,才勉強忍住了沒開口,但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春瑛在旁邊瞧得有些無趣。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而且,他們對着美人就這麼有興趣,卻沒人稍稍注意一下,旁邊還有個被忽視已久的自己,當她是空氣嗎?如果不想留她的話,趁早說吧,她好拎着包袱回家去,也許還能趕上午飯。

她在角落裡碎碎念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有人叫她,頓時嚇了一跳,轉過頭來,便看到一個大丫頭站在自己面前,她猜測應該是那位梅香姑娘。

梅香和氣地微笑着對她說:“對不住,因有客來,倒把你忘了。你就是春兒吧?往後只管好好當差,有什麼事就來找我。三少爺這裡一時半會兒的還顧不上你呢,你先去安頓了再說。”說罷叫過一個丫頭:“青兒,你帶她到房間去,好生安置。”

青兒就是方才守門的丫環之一,春瑛向梅香行了禮,便隨青兒往外走,來到前院,轉到右邊轉角處,走進了第一間房。青兒道:“這裡有三張床,左邊那張空的歸你了,你自己收拾吧,回頭有人給你送鋪蓋來。”

春瑛察覺到她的態度有些冷淡,臉色也不太好看,便小心地問:“青兒姐姐,我惹你生氣了嗎?”

青兒冷笑一聲:“我哪有生氣?你本來沒惹我,現在也別來惹我!”頓了頓,瞟了春瑛一眼,“別以為人人對你和氣,就是真喜歡你了。你姐姐雖是在老太太屋裡,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若是琉璃她們還罷了,三等的小丫頭,上趕着巴結,我也瞧不上!她們幾個把你當寶貝,不過是打着托你老子往外頭捎東西的主意,真要被上頭髮現了,都逃不了一個死!我勸你也別太得意了!”

春瑛莫名奇妙地被她噴了一臉,心頭也火了:“我哪裡得意了?你怎麼沒頭沒腦地罵了我一通?我姐姐沒巴結你,我爹也沒幫人往外頭捎東西,我是招你惹你了?!”說罷直接把包袱朝左邊床上一放,便開始整理起床鋪來。

青兒被氣得柳眉直豎:“死丫頭!你竟敢這麼對我說話?!”

春瑛掀起床角的空箱子看了看,又擺正了草席的位置:“梅香姐姐叫你好生安置我,可不是讓你來罵我的。我也勸你一句,我沒打算跟你們爭什麼,所以你也別來惹我!”

“你!”青兒顫着指尖指着春瑛的腦門,恨得直想咬她一口,“小賤人!就是你們這些不安份的東西,整天挖空了腦袋想進來,以為憑着幾分姿色就能攀上高枝兒了,攪得浣花軒日日不得安寧!別以為我會信你的話!你跟崔曼如兩個,還有那個什麼胭脂,都不是好東西!有我在一日,就絕不讓你們得逞!”說罷氣沖沖地走了。

春瑛忍不住呸了一口,腦門不由得痛起來。她好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