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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瑛才衝到簾邊,便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接着是三少爺一句大喝“你做甚......”還未說完,便又是一個巴掌,只是比先前的要弱些。她擔心地xian開帘子往外看,卻見到二少爺與三少爺兩人對峙,前者背對着自己,怔怔地伸出手掌僵在那裡,而三少爺則撫着右臉,兩眼直瞪兄長,幾乎噴出火來。

這是......打起來了?挨打的還是三少爺?!春瑛立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叫人知道她跟着三少爺出門時讓他挨了打,自己還有好果子吃嗎?她着急地想要走出去,周念恰好在這時轉眼望過來,使了個眼色,又搖搖頭,示意她回去。

春瑛愣了一愣,躊躇又躊躇,還是悄悄放下帘子躲回卧室去了。三少爺挨了打,卻是二少爺打的,叫她一個小丫頭怎麼攔?如果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發火,罵的也是少爺們,應該不會發落自己吧?

李敞和李攸忙着對瞪,都沒留意到春瑛,尤其前者,心裡正驚慌呢。

他很清楚,老太太雖然疼他,卻也疼嫡出的弟弟,如果知道自己打了老三,一頓訓斥是免不了的,若是從此疏遠了自己,那還有誰來給他撐腰?但他一轉念,心中又起了憤恨,明明老太太從小最疼自己,父親也視自己為侯府的希望,全家都把自己當成寶貝似的,如果不是多了老三,自己何至於鬧到如今這麼尷尬的田地?老三既不學無術,又小小年紀就懂得裝天真哄人,如此一個陰險狡詐的孩童,怎堪大任?!他又如何甘心,讓這種人奪走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他忽然想到,眼前這一幕該.不會是老三故意陷害自己的吧?屋裡只有三人在,周念這廝一向親近老三,說不定他們是故意激怒他,逼他動手,然後憑着老三臉上的印子去告狀,父親向來信任周念,若是周念和老三咬定了是自己來鬧事,又打他們,父親肯定要誤會自己的!可惡,那個來報信的婆子肯定是被老三收買了,她還說什麼老三鬼鬼祟祟地帶了丫頭進園子,一定是要做壞事,叫他來抓人。笑話!他還不知道老三進來要做什麼嗎?!

他越想越氣,磨着牙道:“好啊,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們故意設了個套來算計我......別以為能得逞!”

李攸怒極反笑:“設套?設什麼套?.難不成我還能附身到二哥身上,讓你打我不成?!”

“你們肯定是故意的!”李敞忽然站直了,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屑地瞥了桌上的食盒一眼,嗤笑道,“別以為祖母和父親真會信你們!一個官奴,能在咱們家好吃好喝的就不錯了,還整日挑撥我們兄弟不和,就算父親看在你父親跟咱們家有過一點交情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也不會再信你了!我聽說你正謀划著要為周家翻案?我勸你消停些吧,那種事是不可能成的!”他朝半空中拱了拱手:“當今聖上以孝治國,梁太師更是對以文亂國的亂臣賊子深惡痛絕,絕不會讓你有機可趁!”

周念臉色一片慘白,咬牙道:“二少爺......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他怎麼可以這樣污衊自己的父親?!

李攸瞪着兄長道:“二哥,你說這種話,卻把父親置.於何地?!若周世伯是亂臣賊子,那跟他相交數十年的父親又是什麼?!”

李敞臉色一變,.怒道:“休想再陷害我!我這就告訴祖母,你又偷跑來見周念了,看她會說什麼?!”

“那你就去告啊?我不怕!大不了挨幾句訓,難不成祖母還能打我?!但你可別忘了,你若沒來,也不會知道我在,我倒要聽聽你會怎麼解釋打了我的事!”

見李敞眼中閃過一絲畏縮,李攸冷笑一聲,撣了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不屑地道:“只是有句話,我要提醒你。明春就要開闈了,二哥不好好在屋裡讀書,卻大冷天的到處閑逛,也未免太拿大了吧?不知道祖母會怎麼想?父親會怎麼想?難不成你以為自己就一定能考中?弟弟勸你還是多用點心思在書本上吧,區區一個舉人的身份,將來分家出去,還是會吃虧的,畢竟你不象我,一出生......就已經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他湊近李敞,壓低了聲音:“你若真能考中進士,咱們李家人也臉上有光,將來分家時,我會多分你一點田地,免得你沒錢養活那位姨娘......”笑了笑,“還有你屋裡的姨娘!”

李敞大力將他推開,氣得直發抖:“好......好!我會記着你今天的話!別以為我會忘了!”說罷轉身就走,一路上踢開積雪泥塊,又發狠地踩竹子,卻不慎踢到塊石頭,疼得慘叫出聲,回頭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便甩袖走了。

春瑛遙遙看着他走遠了,才跳出去:“三少爺,他打你了?有沒有受傷?!”她圍着李攸轉了一圈,見他只是右臉頰上有些發紅,想到剛才僅是聽到兩聲巴掌,稍稍放下了心,不過想到二少爺對着這麼水嫩清秀的正太也下得了手,她也怒了:“什麼人啊?!還是哥哥呢!素質!”

李攸眨眨眼,咳了一聲,轉頭去對周念道:“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不過是個蠢貨,哪裡懂得這些,父親要做什麼,心裡有數,絕不會因為他幾句話就改變心意的。”

周念臉色好看了些,勉強笑道:“我自然信得過侯爺。”他稍稍平息了心情,才微笑道:“只是方才你也太衝動了些,就這麼直接把話說出來了,若他不管不顧地,做出什麼事來,豈不是反害了你自己?”

李攸冷笑:“他能做什麼事?別說我小瞧他,他就只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貨色罷了!嘶——”他摸了摸臉:“力氣真不小,我這只是他反手錯打的,都這麼疼,你剛才挨那巴掌一定不輕吧?你怎麼就不躲呢?!”

春瑛吃了一驚,忙問周念:“念少爺,剛才他也打你了?!”

周念笑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會突然打人,一時沒躲開,不過也沒什麼。春兒,我卧室里的書架上,有個黃楊木匣子,裡頭裝了葯,你拿來給你們少爺擦一擦,免得他回去叫人看出來,又是一場風波。”

春瑛應了,忙跑進裡間,往書架上翻找,又聽到外頭兩人的對話:“叫人看出來又如何?橫豎是要鬧到祖母跟前的,這傷勢越重,不是越證明了他的罪過?”

“我猜他多半不會吭聲,老太太不願你來見我,也同樣不願他來。說實在的,我們周家與你們府上本來交好,小時候老太太也挺疼我,只不過是礙着我如今的身份,才會淡淡的。敞哥本該在書房用功,卻跑來找我麻煩,又打了你,在老太太跟前絕討不了好。你怕老太太知道,他比你更怕,回去後,多半不會說出來。他既不說,你又何必叫人知道你吃了虧?”

“那倒是,我可不想平白無事再挨祖母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