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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聽了兒子的話。卻呵呵笑起來:“她是昨兒拿過來的,緣故也跟我說了,你一天到晚都跟在你父親身邊,興許她是沒來得及跟你說?回頭我替你教訓她!”

李攸皺眉:“緣故?什麼緣故?任她有再大的理由,也不該瞞着我!”

“你這孩子!”安氏嗔怪地盯了他一眼,瞥見門外已經跪在地上的曼如,笑道,“她是見你悄悄收起這幾張契書,生怕你是被人哄騙了,叫那幾個丫頭得了好處去,才將東西送過來的。我知道她定不是有意瞞你,只不過是一時沒來得及說罷了,你近日忙得連陪母親吃頓飯的空閑都沒有,哪裡還會聽她說話?快彆氣了,難得這丫頭是真心為你着想。”

李攸笑得有些譏諷:“原來如此,我竟不知手底下有這樣忠心的丫環!不過她若真有心要說,幾時不能?我每晚都要回院里看書睡覺的,她可沒少嘮叨!更何況,她本就不該拿!主子的東西,不管是什麼緣故,她一聲不響地拿了。就是不該!若不是我今兒一時心血來潮去看,還不定幾時才發現呢!這樣想來,我屋裡的東西,她愛拿什麼就拿什麼,要是被豬油蒙了心,把些古董珍玩拿出去換了銀子兜進自個兒的腰包,我還做夢呢!”

曼如驚恐地在屋外用力磕頭,哭道:“三少爺明察,奴婢絕沒有這樣的想法!”

“當真沒有?”李攸挑挑眉,“那你這幾年裡,每次回家帶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你真當我不知道呢?!”

曼如哭得更大聲了:“冤枉啊!三少爺,奴婢真的沒有!回家帶的不過是幾樣自己做的針線,奴婢的寡母獨自在家,年紀大了,眼睛又不好使,奴婢要侍候三少爺,不能留在她身邊盡孝,才想多做些衣服鞋襪......”頓了頓,哽咽道:“奴婢的確是使了院里的針線布料,奴婢知錯了,求三少爺饒命!”

李攸並不回答,只是翹起嘴角睨她。安氏皺了皺眉,斜了芍藥一眼,後者細心一想,便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安氏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不滿地看着曼如,斥道:“哭什麼?!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難不成還會冤枉你?!還不快下去反省?!”

曼如慌忙磕了幾個頭,退了下去。安氏喝了口茶,才微笑着對兒子道:“好了,誰沒有幾樣毛病?小便宜人人都貪,但偷了主子屋裡的東西出去賣錢......這種事她還做不出來。我知道你心裡惱她,可也沒必要安一個無須有的罪名在她頭上。”

李攸撇撇嘴,偷偷看了母親一眼,有些泄氣,然後才正色道:“母親,我長了這麼大,性情如何,母親還不知道么?說我會被自個兒的丫頭哄騙?也太小看我了吧?那幾張契書,我是有用的,才會特特叫平安替我尋出來,母親,你就還了我吧——”

他拖長了聲音撒嬌,看得安氏直樂:“你這小子。又要玩什麼花樣?”笑鬧歸笑鬧,但笑鬧完了,她還是不會讓兒子偏離自己的想法:“你想玩什麼,儘管玩去,但這些家生丫頭,都是家裡養了許久的,正是得用的時候,我可不會讓你把人玩壞了。你要做什麼,叫平安到人市上,花上二十兩,管拉一車來!但家裡這些,你不許動!”儘管她溺愛孩子,但有些規矩還是不能違反的,侯府的家生子們就是李家的財產,比外頭買的要好使,又忠心耿耿,況且鬧出事來,叫外頭知道了,是要影響侯府名聲的。

李攸只覺得哭笑不得:“母親!您當我是什麼人了?!那幾個丫頭都是我留意了許久,將來要有大用的!怎會玩壞了?!”

安氏知道自己想岔了,有些不好意思,但腦中又飛快地想起了曼如提到的一個可能,皺起眉道:“你是打算將她們收做屋裡人?這人數也太多了吧?你年紀還小呢,暫時收兩個就夠了,為娘自會替你安排,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李攸深深覺得,現在的母親越來越難溝通了,她怎會事事都想到別處去呢?只好無奈地道:“母親,我又不是色中餓鬼。至於這樣么?我不是說了,有大用么?!”

安氏這倒不明白了:“究竟是什麼大用?你不說我怎會知道?你年紀輕輕的,許多事都不懂,為娘得替你把好關才行,不然一旦有個差錯,叫為娘怎麼辦?”

李攸心裡有些不悅,但面上並沒lou出來,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母親,父親已經定了,等到七月我過了十六歲生日,便上書替我請封世子。我如今大了,家裡的事務,也該學着料理,父親還說,叫我留意着挑幾個人,將來好使喚。”

安氏大喜,雖然對這件事早有定論,但在二子李敞即將歸府的時候,得知這個消息,真真是再好不過了。她當即喜道:“怎的不早說?!七月......今年生日得大辦才成了!既是要立世子,許多事都要提前預備好......哎,你該早點告訴為娘的。還剩不到半年了,這時間也不知道夠不夠用,你的大禮服得在南邊兒做才行......”

“母親!”李攸不得不打斷了安氏的話,“用不着這樣招搖,如今不是好時機,父親跟我商量過了,今年仍舊是低調行事,只在家裡擺兩桌酒樂一樂就是了。”

安氏很是失望:“怎麼不是好時機了?你好不容易長了這樣大,也能出門交際拜訪了,用不着一年,名聲就能蓋過你那個二哥!京里誰家的嫡出小少爺過生日。不是提前半年就在預備,大肆操辦的?這怎能算是招搖呢?”

李攸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與母親糾纏下去,飛快地將話題扯回正軌:“總之,因為要立世子了,我要學着理事,底下需要人使喚。可是家生子這樣多,也不知道哪個可kao,哪個不可kao。我從院里的丫頭中挑了幾個人出來,都是又忠心能幹又細心伶俐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就象......梅香!把人的契書握在手裡,更好掌控些。”他倒不是有意誤導母親,那幾張契書上的丫頭,除了春瑛,其他人的確是為了這個目的選出來的。

安氏用欣慰的目光看着他道:“我的攸哥兒真長大了,懂得籠絡人心,不過這樣挑人太麻煩了,即便指了丫頭過去,也保不齊那些人不會叛主。還好為娘手下有幾個能做事的,你就使喚他們去!又忠心又嘴緊,又是辦事辦老了的,你盡可放心地用!”

李攸輕微地眯了眯眼,笑道:“母親指的是平安?他如今就夠忙的了,哪裡還能再空出手來?母親放心就是,選人時,我會請父親替我掌眼。”

“讓你父親過目也好,只是他平日不大理事,哪裡知道各家的來歷?倒不如用我手下的人,安良、安儉都不錯,還有杜老財的兩個兒子,都忠心可kao得很。”

她說的都是自己陪房的兒子,李攸從小和他們相識,怎會不知道他們的底細?杜家兄弟最是油嘴滑舌,甚會溜須拍馬,雖然能夠辦事,卻免不了從中算計好處;安良、安儉兩個不是兄弟,前者倒是老實,卻又粗笨了些。後者還算不錯,偏偏愛喝兩杯,喝醉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