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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本上的‘致命玩笑’這四個字,印刻在腦海中,變成了一段並不屬於邢烈的記憶,在精神意識徹底沉淪並消化這段記憶之前,邢烈看向李小海等三人,發現他們眼中也是一片茫然,像是已經開始消化這段同樣也並不屬於他們的記憶。

記憶中,那是十三年前的9月5日,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也就是俗稱的鬼節。

那是一所中學,頂着火辣的太陽結束了一整天的新生軍訓後,有七個身穿迷彩服的男女聚集在小操場旁的樹蔭下乘涼,這些學生臉上都還帶着稚嫩,很顯然,應該是剛剛結束了小學生涯的初一年級的新生。

這七個人中,其中一人分明感覺很陌生,但邢烈卻偏偏能叫得出她的名字,她叫薛晨曦,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大眼睛女孩兒。

在記憶中看到這個女孩兒後,邢烈才想起來,好像這個薛晨曦在今天這場婚禮中,充當了新娘的伴娘,如今的她,已經出落的身材高挑,姿色雖然無法與新娘相比,但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美女了,實在很難讓人和記憶中那個皮膚黝黑,長得乾乾巴巴的小丫頭聯想到一起。

除了薛晨曦,橫七豎八躺在樹蔭下的另外六個人,邢烈到是能輕易的分辨出來,其中另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兒,她叫謝梓依,也就是今天這場婚禮中的新娘。

一個濃眉大眼,身高對於當時年齡的學生來說,絕對算是高個子的楊權,竟然是今天這場婚禮上的新郎,看來他的身高從初中一年級以後,幾乎就沒怎麼變過,而且當時的他很瘦,可現在,不足一米七的身高,體重卻不下180斤。

邢烈在這段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中,認出了這三個一臉稚嫩的初中生正是台上站着的新郎新娘,以及伴娘。

至於記憶中的另外四個同樣臉上帶着稚嫩的初中生,見到他們的樣子後,邢烈也不禁感到十分有趣,沒錯,這四個初中生,正是李小海、鳩赫、鄧堅、以及邢烈。

邢烈能在記憶中像是一個看客在看電影一樣,而這場電影里其中一個角色,還是年少時的自己,這當然會讓他覺得十分有趣。

這時的邢烈,思緒也已經完全脫離現實世界,徹底的沉浸在這段記憶中。

“嗨,你們說說,咱班的韓教官是不是變/態?能讓咱們頂着太陽站上幾個小時的軍姿,有任何人稍微動一下,就加一分鐘,這樣再下去幾天,豈不是都要被他給玩死!”

楊權,也就是今天這場婚禮上的新郎一臉憤然的說道,說完還不忘四下觀望一眼,似乎是並沒見到自己班的韓教官,這才暗中長出口氣。

“楊權,你別這樣說韓教官!”記憶中今天的新娘謝梓依開口了:“韓教官對咱們這不叫體罰,這叫負責你懂不懂?他這樣嚴厲也是為了磨礪咱們的意志,是為了咱們好,你幹嘛要背後議論人家呀。”

楊權還沒出言反駁,那叫薛晨曦的女孩兒一臉不滿的搶着說道:“體罰就是體罰,別忘了咱們才多大呀,要磨礪意志也不至於這麼過分吧!”

薛晨曦的話頓時引

來剩餘所有人的贊同,其中就包括邢烈和李小海等人。

這時楊權突然一拍手,眼睛放光的說道:“今天是農曆七月十五,是鬼節,聽我姥姥說,是陰間大門開啟的日子,要我說,咱今晚就扮鬼去嚇韓教官,挨了他的體罰,不找回些場子怎麼行?”

楊權說出這個提議之後,眼睛越來越亮,似乎已經預想到韓教官被嚇得哭爹喊娘的一幕。

“這個主意好,我贊同!”鳩赫第一個出言附和。

“好像挺好玩的樣子,不過韓教官平時都是板着一張臉,看起來好嚴肅啊,咱們能嚇到他嗎?”

邢烈說出了心中的疑問,同時把目光投向楊權,徵求他的意見。

楊權還沒說話,鄧堅盤腿坐了起來,一臉神秘兮兮的說道:“我覺得能嚇到韓教官,我聽家裡老人說過,七月十五這天晚上不能出門,說很容易撞鬼的,正好今天就是鬼節,這絕對是個報復的機會!”

楊權的這個提議,頓時惹得眾說紛紜,就連兒時的邢烈也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楊權,你不覺得這麼做很過分嗎!”謝梓依對楊權怒目而視,氣得胸前剛剛發育的小胸脯不住的起伏。

“過分?怎麼過分了!”楊權十分強硬的說道,對他這個未來的妻子沒有半分客氣:“謝梓依,你要是不想參與,那就別發表任何意見,還有啊,這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韓教官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會被嚇死嗎?”

“對呀梓依,楊權說的沒錯,這真就只是個玩笑而已,我們也就是想給班裡同學出口氣,不會太過分的。”

說話的是薛晨曦,謝梓依見就連自己的閨蜜這次都不和自己站在同一邊,小臉更是被氣得通紅。

“你們,你們的心理都太黑暗了,你們記住,要是真敢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我就去告訴老師,讓老師請你們的家長!”

丟下這句話後,謝梓依氣鼓鼓的離開了,留下六個人面面相覷,顯然都被她最後的那句話給嚇到了。

畢竟對於那個年代的學生來說,被老師請家長,簡直就像天都要塌下來一樣,回家都避免不了挨一頓揍。

現場沉默了一陣,最終還是李小海打破了沉寂,他怯生生的說道:“楊權,我看還是算了吧,再堅持三天,新生軍訓也就結束了,咱們還是別找麻煩了好不好?”

“放屁!”楊權在李小海頭上拍了一巴掌,橫眉豎目的吼道:“你個慫貨,現在不報仇的話,等軍訓結束了,還上哪去找韓教官?今天我把醜話說在前面,誰要是想退出,那現在就給我走,這麼多年的朋友情誼也就算是到頭了!”

看得出來,幾個人中,是以楊權馬首是瞻,他發起威來,邢烈等人也都是不由縮了縮脖子,先前持反對意見的李小海,這次再也不敢多說,只是低着頭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站在一旁。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正好今天我家沒人,今天晚上八點,不管你們找什麼理由,都來我家集合,記

住這件事不能對任何人說。”

李小海厲聲說道,然後開始安排分工,邢烈也被安排了一項差事,只等晚上開始行動。

夏天裡的晚上八點,天色剛剛黑下來,楊權、薛晨曦、邢烈、李小海、鄧堅、以及鳩赫六人,全部聚集在一起,一個邪惡的念頭,一個致命的玩笑,就此拉開帷幕。

邢烈等人顯然都沒什麼主意,完全是在聽楊權這個老大對一切進行安排。

楊權想了想,然後以超出年齡段的成熟語氣說道:“這幾天我都在暗中觀察韓教官,發現他每晚八點半到九點之間,會離開宿舍,也不知道是給誰打上半個小時的電話,九點左右的時候,才返回宿舍,所以,有人要躲起來,等韓教官掛斷電話,還沒返回宿舍的時候,去和他說一件事情,邢烈,這件事交給你。”

楊權把每個人應該扮演的角色,以及應該做的事情,都講述的非常詳細,每一個細節都沒錯漏。

當安排好一切之後,邢烈就上路了,在臨近九點之前,果然在空無一人的小廣場上見到了正在打電話韓教官。

韓教官坐在健身器材上面,和電話那頭的人有說有笑,最後他看了眼手錶,這才說道:“小丫頭,到時間了,不和你聊了。”

邢烈那張稚嫩的小臉上露出幾分疑惑,這個韓教官給電話那頭的人叫小丫頭,看樣子還很親密,他又是在和誰通話呢?

見韓教官掛斷電話後就要離開,邢烈趕忙跑了過去,裝作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氣喘吁吁的說道:“韓、韓教官,不好了,楊權和鄧堅他們五個人,因為受不了軍訓帶來的壓力,決定要集體跳河自殺,你快和我去看看吧,別真出了人命呀!”

韓教官面色一變,急忙問道:“集體自殺?這群蠢蛋,他們在哪?”

看來韓教官是當真了,雖然邢烈的演技並不是如何出色,但情急之下,料想韓教官也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就、就在楊權家後邊的小河溝!”

“帶路!”

聽邢烈說完,韓教官從齒縫中擠出這兩個字,然後二人就快速的跑到楊權家後面的小河溝處。

到了地方,卻並沒見到楊權等人,倒是薛晨曦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嗚嗚的哭泣。

韓教官見狀急忙上前把薛晨曦給提了起來,一臉急切的問道:“楊權他們人呢?”

“他們、他們……”

薛晨曦抽泣着指向河溝,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又哇的一聲捂着臉哭了起來。

“媽的,這群蠢蛋!這條小河溝有多深?”

韓教官罵了句,然後厲聲問道。

邢烈愣了下,然後支支吾吾的說道:“大概最深的地方也只能沒到教官的脖子那。”

韓教官並沒說話,一把搶過邢烈手中的手電筒,快速的跑向河溝,噗通一聲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