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來醫院了，夏至幫莫清明看着他頭頂的輸液瓶，在液體快沒了的時候，她按響床鈴。
很快，魏染便拿着一瓶輸液瓶走進病房。
看到夏至，她有些意外，“我還以為小明還沒睡，原來是你回來了啊，今天沒課嗎？”
夏至搖搖頭，“早上有課。”看了莫清明一眼，她又問道：“他怎麼了？”
“那你怎麼回來了？因為小明生病了？”魏染一邊幫莫清明換上藥液，一邊道：“他沒什麼事，大概是學習壓力太大，睡眠不足……哎呀，簡單來講，就是病毒性感冒，等溫度下去了，就可以回去了。”
夏至聽不懂，但也點點頭，“嗯，那一會輸完液，我就帶他回去。”
看魏染的態度，他們應該不知道她和莫清明吵架的事——
夏至有些慶幸，莫清明不是個多嘴的人，不然現在她出現在這裡，可不尷尬極了？
下午五點多，莫清明才悠悠轉醒。
看着頭頂的白色天花板，和熟悉的消毒水味，他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頭。
轉頭一看，便見夏至坐在另一張床上玩手機，見他醒來，欣喜若狂，忙問道：“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莫清明皺着眉頭晃了晃腦袋，他這是又在做夢？
今天是夢到自己在醫院裡？
那他是不是要死了？所以學姐才會來見他最後一面？
“哪兒不舒服嗎？”夏至見他皺着眉頭不說話的樣子，有些疑惑，魏染剛剛來給莫清明拔針的時候可是說了，這會兒不燒了，等他醒過來就可以帶他回去了。
連內服的葯，她都去藥房拿回來了。
“……沒。”莫清明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學姐，抱——”
他坐起身子，委委屈屈地看着夏至。
夏至一愣，站起身子，走到他面前，抱住他。
莫清明怎麼病了一場，就變得這麼粘人？
她沒想到，莫清明這會兒還覺得自己是在夢裡呢。
“都說，如果在夢裡夢見一個人，那一定是兩個人互相想念，才能夢到——”莫清明的聲音有些更咽，沙啞的嗓音聽着相當可憐，“你一定也在想我吧？”
夏至有些懵。
莫清明說什麼呢？
……他不會是燒糊塗了吧？
“學姐，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莫清明又道。
夏至正思索着莫清明這是怎麼回事，一時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等回過神，便聽得他說：“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也是，就算你在夢裡原諒我了，現實里不也一樣還是不原諒我？”
他苦笑一聲，埋在夏至懷裡，聞着她身上獨特的馨香，嘆了口氣。
夏至這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以為正在做夢？
伸手捏了捏莫清明的臉蛋，夏至板著臉，問道：“莫清明，疼不疼？”
莫清明的眼淚突然冒出來幾滴，他抬頭看着夏至，委委屈屈地說：“哪兒有心那麼疼？”
夏至沒說話。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莫清明這才意識到，剛剛學姐捏他臉的時候，他是有痛覺的。
這……這代表着什麼？
他震驚地看着夏至。
夏至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頭去，不看他。
莫清明轉悲為喜，站起身子把夏至摟進懷裡，“學姐……這不是夢啊……”
夏至沒說話。
“你……你怎麼回來了？”莫清明依稀記得今天不是什麼節假日，夏至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
夏至輕咳一聲，掩飾面上的不自然，說道：“p市是我家，我沒事還不能回家看看？”
她實在是不大好意思跟他說，她是因為他生病了，這才回來的。
莫清明也識相地沒有追問下去，乖巧地摟着她的腰。
夏至有些不好意思，推開他，“不早了，回家吧？”
回家？
莫清明看着夏至，眼淚差點流出來。
她跟他說“回家”，是不是願意原諒他了？
他乖巧地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
對於他而言，學姐願意原諒他，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多說多錯，還是沉默最好。
夏至點點頭，手裡提着莫清明的葯和自己從s市帶回來的帆布包，走出病房。
“舅媽說一會幫你辦出院手續，但是你這幾天每天都要來給舅舅看一下。”夏至突然想起魏染在給莫清明拔針的時候說的話。
“嗯，好。”莫清明現在對舅舅舅媽沒什麼興趣，他現在只想夏至在一起。她大概還是關心他的吧？
莫清明想，她能知道他生病了，還來醫院帶他回家，心裡一定還有他的。
這麼想着，他的嘴角便不自覺勾起。
學姐……真好。
為了早點回家，夏至攔了輛出租車，帶着莫清明坐上去。
到家之後，夏至還是沒跟莫清明說什麼話，自顧自地走進廚房。
家裡還算乾淨——
主要是莫清明閑着沒事幹就會過來打掃，所以看着倒也沒有那些髒兮兮的感覺。
莫清明跟着夏至走進廚房，見她輕車熟路地拿起電飯鍋時，心裡一時有些複雜。
“學姐……”他輕聲喊道。
“嗯。”夏至應了一聲，熟練地淘米，加水，啟動電飯鍋。
家裡沒什麼食材，夏至在廚房晃了一圈，見莫清明正站在廚房門口，大概是因為生病了，面上沒什麼氣色，但英俊的相貌還是真實存在的，看起來就像是個病美人。
“不去躺着？不知道生病了要好好躺着嗎？”夏至看了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準備去外面買點菜。
“知道——”莫清明點點頭，跟着夏至往前走。
“知道你怎麼還跟着我？不去躺着？”大概是拉不下面子，夏至這會兒說話還是帶着幾分賭氣的成分的。
“我怕我一躺下，你又走了……”莫清明委委屈屈地說道。
他是真的害怕。
這段時間一睡下，就會夢到夏至，有時候他都分不清，到底他現在是在夢境中，還是在現實里。
“……嗯。”夏至應了一聲，一時有些心疼。
以前那麼有趣的墨色，那麼溫柔自信的莫清明，現在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唯唯諾諾……
他怕是也喜歡極了自己，才會這樣吧？
她嘆了口氣，再次為自己不理性的做法感到愧疚。
雖然錯是莫清明的錯，但讓他那麼難受，也讓她這麼難受，她覺得自己做得確實是有問題的。
“莫清明，我們複合吧？”
她轉過身子，看着眼前的少年，認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