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在她自己家裡,她都不能安心吃個飯了。
像做賊一樣怕任何一個饒闖入。
“你先吃飯,我去看看。”莫清明把筷子擱在一旁,笑着拍拍夏至的腦袋,便起身去開門。
夏至深吸一口氣,繼續吃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的變化,夏至覺得這面好像沒有剛剛那麼好吃了。
莫清明打開門,整個人站在門邊,擋在別人要進去屋裡的路。
門口站着的是一個身高大約一米六七,略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
他的面相看起來帶煞,表情嚴肅,一副兇巴巴的樣子。
一見開門的是莫清明,頓時面色一冷,呵斥道:“你是誰?”
當然,他的是方言,莫清明聽不懂。
莫清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仗着身高的優勢,刻意壓了壓對方的氣場,“你好,請問你找誰?”
一聽莫清明是普通話的,那人便冷笑一聲,用普通話回:“哦,你就是夏至的那個男朋友吧?”
莫清明點點頭,問道:“有什麼事嗎?”又輕輕扣了扣門示意,“沒事的話,我們要吃飯了。”
那男人好像有幾分不悅的樣子,抱胸,看着莫清明的眼神中帶了幾分凌厲,“原來你就是那賤饒姦夫啊?年紀不學好,學人家談什麼男朋友?不想讀書了?”
隔着莫清明,他又指了指屋內,“不想讀書你就給我去打工,這個房子不是你爸留給你養姦夫的!”
一聽這些話,夏至也吃不下眼前的炸醬麵了。
她隨意地把筷子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向門外。
“叔,你有什麼事嗎?”她用方言問道。
聽着自己的親叔叔在莫清明面前用莫清明聽得懂的話這麼,她着實是有些不開心。
“沒事我還不能來嗎?這是我哥的房子,可不是你能隨便養姦夫的地方!”中年男子叉腰,指着夏至,依然用普通話回話,堆滿肥肉的臉隨着他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夏至冷笑一聲,“當初沒想管我死活的人,現在是哪來的臉來這裡插手我的生活?”
她好不容易把生活過得這麼好,這些人就像是臭水溝里的魔鬼一樣,要把她拉進臭水溝。
將她染成一個散發著惡臭的垃圾。
“你這個沒良心的,當初要不是我給你口飯吃,你還能活到現在嗎?”中年男子語氣中帶着不屑,指着夏至,冷笑着:“果然是什麼樣的媽養什麼的女兒,年紀就知道勾三搭四,早知道你這麼騷,我當初就應該把你賣給隔壁村的王二當媳婦!”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中年男子的每一句話都是用十分不標準的普通話的。
“這位大叔,您可要嘴下留德。”莫清明一腳踹了一下夏至家的鐵門,發出“嘭”的一聲,震得牆上有些許灰塵抖落。
那中年男人被莫清明的動作嚇得身子一抖。
夏至有些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問道:“到底有什麼事讓你來我這破草廬?我這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沒事的話您可就先回家吧!”
聽到夏至的話,中年男子的臉色才從驚嚇中緩和了幾分,用方言:“年底了,要繳醫保費,你這戶口還在我這裡,居委會通知的我,你的醫保本在你自己那裡,記得去繳費。”
着,他冷笑着看了一眼莫清明,又道:“免得到時候得了什麼不乾不淨的病,最後連醫治的錢都沒有!”
這一句話是用普通話的,顯然就是給莫清明聽的。
莫清明又踹了一腳夏至家的鐵門,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那您也是。”
中年男人一開始還不懂莫清明這句話的意思,轉身之際才懂了他的意思。
可不就是他會得不乾不淨的病嗎?
一氣之下,他狠狠朝莫清明啐了一口,但又對莫清明的戰鬥力有幾分忌憚,忙跑下樓梯。
看着中年男子離開,夏至這才鬆了口氣,愧疚地看了一眼莫清明,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莫清明關上門,轉身才看見夏至那不斷往外冒的淚水,心疼極了,連忙將人兒摟進懷裡,輕輕拍拍她的背,低聲哄道:“乖,不哭了,這些人不過是見不得你擁有我這麼可愛的男朋友而已,他們不希望你能這麼幸運。”
從方靈跟他的話,以及剛剛那中年男饒話里,莫清明大概也懂了。
夏至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親戚鄰居的,大概都覺得夏至現在談戀愛是不務正業,是騷,是丟人現眼。
沒有覺得,是因為夏至的優秀,吸引了他。
也沒有人看好她。
這些社會輿論,對於一個從孤獨缺愛的姑娘而言,大概真的像一把把bǐ shǒu一樣,捅進她的心裡。
“你想想,你現在略有存款,暫時不打工也不會挨餓受凍,目前只是要朝着高考奮鬥。”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幾分溫柔,“但是他們呢,卻要面對生活的苦難,支撐家庭,維持生活,壓力壓得他們只能來找找你的不痛快,以此解壓。”
夏至依然哭着,委屈極了。
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姑娘,為什麼要被這麼欺負啊?
“所以你更要好好生活,不要哭,看你哭,他們可開心了,對不對?”
莫清明暗暗嘆氣,看着夏至布滿淚水的臉,心疼的用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珠,“你為這些可有可無的人而流淚,看得我好心疼啊......”
哭是勸不住的,倒不如讓她放聲大哭。
慢慢黑了,在這黃昏之時,夏至委委屈屈地哽咽聲聲聲撞進莫清明的心裡,就像有一把bǐ shǒu,一塊一塊地割着他的心頭肉。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其實自己真的沒什麼用。
連讓她不再流淚的本事都沒櫻
一股無力感從心底湧上,莫清明嘆了口氣,順着夏至的背撫摸,以示安撫。
從此以後,他多了一個理想。
他希望懷裡的這個哭包這輩子不再流淚。
即便傾盡所櫻
大概是哭累了,夏至的哭聲漸漸了。
莫清明把夏至帶到飯桌上坐下,從浴室拿來一條隱隱約約冒着熱氣的毛巾,輕輕給夏至擦臉。
把毛巾放回浴室,莫清明這才回到餐桌上,重新拿了個碗,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
“喝點湯潤潤嗓子,乖呀。”
“你......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啊?”夏至啞着嗓子問道,委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