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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通峽?

大名鼎鼎?

楊帆還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慚愧地搖搖頭。

沈沐知道他幼時在南洋生活,成年後就到了洛陽,沒有去過其它地方,見他不知也不以為奇,便道:“如此說來,你對隴右大敵吐蕃人也所知不多了。那我就簡單地給你說說,最後再說這個吐蕃通峽。”

楊帆道:“請指教!”

沈沐道:“說起四夷狄蠻,我中原一向視之為野蠻,不屑一顧。可是這個大概只能體現在文教和民生方面,說起軍事么,呵呵......”

沈沐搖了搖頭,道:“先說兵力,吐蕃人口不及我朝,但是全民皆兵,總兵力至少能湊出四十多萬。而我朝總兵力大約在四十至六十萬之間,宿衛京城需至少五萬兵馬,遼闊的疆域都需要駐紮軍隊,所以我朝對吐蕃用兵時鮮有超過二十萬人的時候,而吐蕃可以就近調兵,論兵力,我朝屈居下風。

再說戰力,吐蕃人軍即是民,民即是軍,民風彪悍,尚武好鬥,打起仗來悍不畏死,每戰常是前隊全部戰死,後隊才投入戰鬥,勇武絕不遜於我朝軍隊。

再說到武器裝備,吐蕃人同突厥人不同,他們的弓矢不算厲害,厲害的是他們的甲胄和兵器。吐蕃的精銳部隊人和馬都會披上鎖子甲,周身遍覆甲胄,唯開兩眼,非強勁利刃不能傷。他們不只善騎,而且精於步戰。雖然他們未必學過我朝兵法,但是草原民族自狩獵之中悟出的分合圍獵之法,比起我朝兵法亦不稍遜。

楊帆倒抽一口冷氣,吃驚地道:“他們竟然這般厲害?”

在楊帆的想像當中,本以為這突厥、吐蕃就是一群叫化子兵,上陣時不外乎是皮毛外裹,手持大棒鐵叉。比起災荒年頭聚眾嘯變的難民也差不多,怎知他們在軍事上較之大唐竟毫不遜色,而且他們兵力佔優。又據地利,難怪大唐對西域用兵一向慎之又慎。

沈沐道:“不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若是一味狂妄地以天朝自居,那是要吃大虧的。吐蕃武力若非如此強大,你道上元節時,吐蕃使節何以敢在天后面前那樣倨傲,竟敢公然索取‘金甌永固杯?’”

沈沐笑了笑,又道:“當然,他們也有他們的短處,而且是他們無法迴避的短處,這個咱們以後再說。今日只說敵之所長,吐蕃人不但擅於作戰。而且擅於‘用間’。一說到野蠻,總讓人覺得他們兇殘成性,空有一身蠻力,卻很容易讓人忽略了他們的智慧。

說句不客氣的話,吐蕃在‘用間’上。遠比我朝下的功夫更多,他們的斥候,就是我方才所說的通峽,比起我朝的斥候探馬要強大百倍。吐蕃在他們的領土上,在他們佔領的領土上,在他們想要佔領的領土上。耳目遍布,無孔不入。

這些斥候探子,可以是一個人,可以是一伙人,也可以是扶老攜幼的一家人,甚至是一個小部落,他們甚至把被征服部落、地區的士民也編為斥候,在控制住他們的家人之後,遣派出來充當耳目......”

楊帆想起他在洛陽修文坊時,從那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坊民中打探消息的事情,不禁恍然道:“我明白了,這些人一旦潛入我們控制的地方,就會滲入各行各業,甚至成為官府的僕役、軍營的輔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可能毫無跡象,而這些無孔不入的眼睛和耳朵,只要你聽到一點、他看到一點,融合在一起,就是一份絕對詳盡真實的情報。”

沈沐點點頭,道:“不錯!不過他們不只刺探情報,還會利用隱蔽的身份,故意挑起一些衝突,激起軍隊與地方百姓之間的矛盾,有時候他們還會搞搞刺殺、打打伏擊,弄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楊帆道:“就比如剛才那一幕?”

沈沐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地道:“我只希望,確實是這樣。否則的話,就表明......你們秘潛隴右的消息,已經泄露了......楊帆以為接下來的路會很不太平,可是他們一路西行,始終不曾經歷一戰,一路下去風平浪靜。

有幾次在人煙稀少的荒嶺叢林中,他們也曾看到過幾次死人,剛剛死去的人。但是每次他們都能在附近的黃土壁上或者樹榦上發現一個“箭頭”的標誌,一旦看到這個標誌,沈沐的人上就會放棄警戒,很坦然地繼續前行。

聯繫到此前沈沐曾說過的叫張義親自帶人護送他們西行的話,楊帆便猜到這個箭頭必是那個張義留下來的記號。

後來,他們經過一些城鎮歇息閑逛的時候,楊帆常常會聽到一些商旅變聲變色地提起‘小飛將’又擄了多少貨,又殺了多少人,聽的多了,他便知道這位‘小飛將’是縱橫隴右、聲名極響的一個馬匪頭子。

據說此人狠辣無情,彪悍狠厲,手下雖只三百多人,可是兩三千人的大馬匪幫也不敢招惹他,因為‘小飛將’手下的人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狠角色,真要火拚起來,兩三千人的大馬匪幫未必惹得起他。

何況‘小飛將’手下人少,來去自如,他想找你一找就着,他想躲你,隴右天高地闊,隨處一藏,根本無從尋覓,叫人十分頭疼,所以敢招惹他的人極少,而此人的標誌就是一枚箭頭。

但凡他做的案子,從不遮掩身份,大大方方留下一個鋒利的狼牙箭簇的標誌。他這‘小飛將’的綽號就是因為他有一手百步穿楊的高明射術,可諧美當年的飛將軍李廣,‘小飛將’對此也不免自鳴得意,是以表明自己身份的標誌也設計成了一枚箭頭。

楊帆暗想:“或許這個張義,就是小飛將吧......”

前面就到湟水了,這是楊帆西域之行的第一站,也是朵朵和小柒的終點站。

湟水東望隴山,西連赤嶺,南枕黃河,北接祁連,八百湟谷縱橫,包容千川萬流,正是古羌炎帝的孕育之地。

車子在一座小山上停下來,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遠處的湟水城。

兩側是連綿起伏的山嶺,塔形的油松,珍貴的紅松,歷經滄桑的圓柏,挺拔的雲杉,還有無數的紅樺、白樺、糙皮樺,林中生息着老虎、野狼、馬鹿、狍鹿、盤羊、羚羊、狐狸、雪雞、石雞等各色野獸山禽。

面前則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原,草原上灌木叢生,共同編織出一片翠綠的活野,隱隱可見一群群白的羊、黃的牛像雲朵一般在草原上遊盪。

朵朵抱着小柒站在山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忍不住熱淚橫流,她終於回來了。

夫人死後,她在洛陽每日每夜都有一種孤寂感和忐忑不安的感覺,回到這裡,看到她熟悉的草原,那種踏實的感覺終於又回到了心裡。這是喜極而泣的淚,也是想起一去不歸的阿郎和夫人而悲傷的眼淚。

沈沐與楊帆並肩站着,對一名侍衛欣然笑道:“張義這一路上乾的着實不錯,叫他來,陪我一同去湟水吧。”

“喏!”

那侍衛答應一聲,匆匆退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聯繫,當楊帆等人在山巔活動了一陣,準備登車繼續前行的時候,前面山坡下一條玉帶似的河流旁邊的矮樹林里突然鑽出四匹駿馬,向山上奔馳過來。

四匹馬上四位騎士,頭前一人披髮束箍,若在額前箍上再加個月牙兒,簡直就像一個頭陀,他穿着一件左衽及膝的大袍,腰間扎着皮帶,肋下一柄厚背寬刃的大刀,肩上斜背一張雕弓,那弓長几與普通人身高相仿。

後面還有三人,都不挽髻,只用束額束住頭髮,免得遮了面目擋了視線,任那頭髮在肩後飄揚着,顯得十分粗獷豪邁,這三人中有兩位在三十多歲年紀,形容粗獷、身材魁梧,另有一人年紀輕些,看樣子只有二十齣頭,用的是一條赤紅束額,頜下沒有蓄鬚,面目清朗俊奇,只是神氣中似乎總帶着那麼一抹邪氣兒。

四個人都佩着弓和箭,但是沖在最前的這人弓最大,看他一臉虯須,濃眉闊口,瞧着凜凜威風,楊帆不禁心道:“莫非此人就是小飛將張義?”

卻不料此人飛奔到馬車前,滾鞍落馬,很利索地牽着馬站立到了一邊兒,楊帆心中一奇:“此人竟不是小飛將張義么?”

他正想從剩下三人中那兩個黑面大漢里再甄選一下,那個頭系紅色束額,俊顏微帶邪氣的青年已經一偏腿從馬上跳下來,丟下那馬不管,快步上前幾步,單膝跪倒,抱拳高聲道:“張義見過宗主!”

楊帆暗吃一驚:“原來此人才是小飛將,當真人不可貌相。”

沈沐笑吟吟地把小飛將張義拉了起來,說道:“自家兄弟,這麼客氣幹什麼,你在隴右,這兩年幹得着實不錯,你我很久不見了,叫你來,跟我一塊兒去湟水聚聚,有些事兒還要交待於你。來,我先為你引見一個朋友......”

沈沐說著便把楊帆拉到了面前,小飛將張義一看楊帆,目中登時射出狼一般栗人的光芒,他伸手一推沈沐,霍然拔刀出鞘,同時厲喝道:“阿史那沐絲,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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