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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車在楊府門前停下,車簾一掀,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媚面孔,正是安樂。安樂不曉得又要去哪裡赴宴,盛裝打扮,一副精心修飾過的模樣,原本就嬌美至極的容顏,此時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李持盈扭頭一看,不禁訝然道:“安樂姐姐?”

安樂與相王一家的來往並不密切,這些堂姐妹她雖然都見過,但是因為交往不多,所以對李持盈只是有些面熟,她記不清這是相王府的第幾女以及她的芳名,只是一看李持盈便覺眼熟,此時再一聽她喚自己阿姐,這才確信她果然是八叔家的女兒。

安樂瞟了眼楊府大門,換上一副甜甜的笑靨,柔聲道:“小妹,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你找楊將軍做什麼?”

“我……”

李持盈忽然有些語塞,這小丫頭年紀雖然不大,性情有些莽撞衝動,卻有一樁好處,她重然諾。自從上次在宮城答應楊帆絕不把這件事說給別人聽,她便真的履行諾言,沒有對任何人再說起過,包括她的姐妹和最親近的三哥。

如今安樂問起,李持盈自然不會背信棄諾,她眼珠一轉,胡亂答道:“我······我在大兄府裡面踢毽子,毽子踢過了牆頭,掉到楊府去了,結果被······被楊家那個小屁孩給弄壞了,我來找他賠。”

李持盈說謊的道行哪及得上李裹兒這等成了精的小狐狸,李裹兒只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謊。李裹兒本來只是對李持盈的舉動有些好奇,並不覺得這個小堂妹會和楊帆有什麼瓜驀,畢竟李持盈的年紀太小,很難叫人聯想到男女之情上去。

可李持盈一撒謊,安樂以己度人,不免就起了疑心,她不動聲色地“喔”了一聲,從車子里出來走到李持盈身邊,牽起她的小手,笑眯眯地道:“這樣啊,楊大將軍的那個寶貝兒子的確是個混世魔王上一回他還站在牆頭,尿了河內王一頭一臉呢。”

李持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安樂笑吟吟地道:“咱李家的姐妹可不能由着他姓楊的這麼欺負。不過你呢,畢竟是皇室貴女,站在這大門口兒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來,姐姐帶你到楊家去,找楊將軍當面討還公道。”

“這······”李持盈有些為難,一抬頭正看見安樂乜着她的坐車淺淺地一笑,李持盈的俏臉頓時一熱。

她剛剛還說是在大哥府上踢毽子,毽子落入楊府被楊家小公子給弄壞了卻忘了她是遠道而來,車馬奴僕都侍立在一旁呢,她大哥的府邸和楊帆的府邸是挨着的,如果她方才就在大哥府上,這麼近的路還用得着車馬?

謊話露了餡,李持盈頗有些難為情,安樂也不說破,牽起她的小手,就要帶她闖進楊府。莫玄飛站在門口一臉的為難人家身份貴重,如果真要硬往裡闖,他還真不大敢攔着。

楊帆耳力超凡站在照壁後面將二人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眼見是躲不過去了,楊帆趕緊清咳一聲裝模做樣的走出來,恰好與李裹兒和李持盈相遇於府門之下。楊帆一臉驚訝,道:“我說剛剛怎麼聽見兩隻喜鵲喳喳的叫了好一陣呢,原來是兩位貴女登門。不知二位此來何事呀?”

李持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楊大將軍。你就別撿好聽的說了,只要你不覺得是夜貓子上門,人家就謝天謝地了。”

楊帆看了李裹兒一眼若有所指地笑道:“還別說,昨兒晚上倒真有一隻夜貓子叫個不停。”

李持盈以為楊帆是在說她,一張小臉登時板起來,李裹兒卻是俏臉一沉,她自然明白楊帆是在說不喜歡她登楊家的門兒。李持盈很不開心地道:“楊將軍,人家今兒來,可是找你討債的。”

說完她又怕楊帆誤會,萬一楊帆以為她早把事情說與安樂,乾脆當著安樂的面說破兩人之間的那點秘密那就不妙-了,她又趕緊追上一句,道:“人家的毽子踢過牆頭,被你家小孩子給弄壞了,你看怎麼辦?”

楊帆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縣主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

這樣,我正要出門去,縣主不妨與我同行,到那長安市上,你看中什麼樣的毽子,我都買還給你,這樣可好?”

李持盈急着打發安樂走,趕緊答應道:“說話算數,那咱這就走!”

楊帆看了一眼李裹兒,臉上依舊帶着笑,笑容卻冷下來:“不知殿下登門,所為何來?”

李裹兒見他二人一唱一和的,自己已不可能有什麼好戲可看,心中雖然不能釋疑,卻也放開李持盈的小手,莞爾笑道:“沒什麼么,本宮是陪小妹過來,既然你們都說和了,那就沒我什麼事了。楊將軍、小妹,本宮告辭了。”

李裹兒回身便走,提裙步下台階,忽又回眸一笑,對楊帆道:“楊將軍,你可要履行承諾呀,若是欺負了我這小妹子,本宮一定會幫她討回公道。”

楊帆眉頭微微一蹙,甚是不悅。李持盈站在一邊,見他神色,不禁心中忐忑。但她輕輕咬着下唇,並不說話,直到李裹兒登車離開,她才迫不及待地向楊帆解釋道:“人家可什麼都沒跟她說。”

楊帆冷冷地道:“我知道。”他一提袍裾,步出府門,李持盈偷偷瞟一眼他的臉色,局促地跟在他的身後。楊帆負着雙手,望着安樂遠去的車隊,淡淡地道:“我很不喜歡你這個堂姐。”

李持盈道:“我知道,她可不是我找來的。我聽說當初在長安東市……”

楊帆道:“我討厭這人,卻與那事無關。”

李持盈窒了窒,鼓起勇氣道:“我也不喜歡她,安樂姐姐···…總有些拿腔作調的派頭。而且我三哥也跟我說過,叫我不要和安樂來往,說她不宜深交,人家不太明白三哥的意思,不過······三哥不會害我,他這麼說,一定有道理的。”

楊帆有些失笑他睨了一眼身旁的這個小大人兒,忽然問道:“你可知道,你與她有些相似之處?”

“啊?”

李持盈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驀然張大,奇怪地道:“人家哪裡跟她有所相似了?”

楊帆臉色一沉道:“你們兩人,的不知輕重,任性衝動!”!

李持盈頭一回看見他向自己發火,不禁嚇了一跳,一時竟不敢回話。楊帆舉向隆慶池畔走去,池中湖水已經凍結,冰雪覆蓋湖邊有幾隻枯萎的荷莖,在冰雪中掙扎出短短一截,一片枯敗氣象。

李持盈邁着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挪到他的身邊,偷偷瞟一眼他的臉色,怯生生地道:“你……你生氣啦?”

楊帆望着面前一片雪野,寒聲道:“你雖年幼,畢竟生在帝王家,應該比尋常人家女子明白事理。你說,這兩國和親是不是一件國家大事?如果是,那麼此事成與不成,都應該交給朝廷來權衡利弊得失從而做出最合乎國家利益的選擇。至於其中一個女人終身幸福與否,根本不在考慮之列,而楊某做為一個朝廷官員更不該從中動什麼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