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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頓了頓,李桐接着道:“一筆生意從無到有,看着一個錢變成兩個錢,變成十個錢,再到百個錢,那份感覺,和你帶兵打了場大勝仗,學子金榜題名差不多,我喜歡做生意,喜歡看錢生錢的感覺,喜歡對着堆成山的黃金珠寶的感覺。pBtxt”

寧遠驚訝的看着李桐,她跟他說這樣的話,不擔心他看不起她?當然,他不會看不起他,他也喜歡錢生錢的感覺,也喜歡對着堆成山的金銀珠寶。

“你大姐大概不會喜歡我喜歡的這些。”李桐仰頭看着寧遠,寧遠想了想,“大姐算帳不行,銀錢進出超過三回,她就暈了,我小時候經常從她手裡騙錢。”

“各有所長,各有所好,你看,要是讓我象你大姐那樣領兵打殺,我會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生不如死,要是讓你大姐象我這樣,天天對着一堆帳薄,盤帳對帳算計錢,她估計也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寧遠緊盯着李桐,話說到這裡,只差一句,他就能知道她到底要說什麼了。

“我聽二爺說過一回,人活着,最難求的,是適意,我最幸運,這輩子只要沒什麼意外,我就能做一輩子生意,做自己最喜歡做的事,適意自在的活一輩子。你大姐命苦,不光是她的處境,還有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適意了,就算因為你,她的處境變了,她還是不能再帶兵打仗,再縱橫沙場,再怎麼榮華尊貴,到底心意難平。”

寧遠聽的一顆心象被誰猛揪了一把,是啊,就算他運氣足夠好,小五能君臨天下,大姐做了天下第一尊貴的太后,可她,還是不能再象從前那樣,縱馬揮刀,恣意殺場。pbtxt

“長公主比你大姐略好一點點,她還在兩可,也許她運氣不好,象你大姐一樣,縱然夫妻恩愛無雙,子賢孫孝滿床笏,可心底,還是意難平,也許她能象我這樣,可以順着自己的心意,一個人逍遙適意,行止隨心的過一輩子,誰知道呢。”

李桐的話戛然而止。寧遠瞪着李桐,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她要說的,原來是長公主,原來她是要告訴他長公主的心意,原來長公主的不嫁人,就是不想嫁人。

“你?長公主……我是說,長公主知道嗎?”寧遠心緒紛亂,一時卻又理不清這亂是從哪兒亂起來的,紛亂之中,話也凌亂。

“知道什麼?”李桐微微睜大眼睛,直視着寧遠問道,寧遠呆了下,隨即明白過來,抬手拍着額頭,“我昏了頭了,這屋裡有點熱,咱們就是說說閑話,大姐……不提大姐,我是說你,恭喜你,文濤說的對,人一輩子,最難求得的,就是適意,恭喜你。”

“多謝。”李桐笑意隱隱,寧遠獃獃的看着她臉上隱隱的笑意,突兀的誇了句,“你這耳墜子真好看。”

“嗯,我知道,我喜歡黃燦燦和珠光寶氣。”李桐頭動了動,耳墜子來回搖動,金光寶氣流光溢彩。“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去一趟班樓,七爺也該回去了。”

李桐晃了晃那隻小銀鈴,挪到炕沿上垂下腳,水蓮和綠梅進來,侍候她穿了鞋,抖開斗蓬給她披上,李桐穿戴好,徑直出屋走了。

寧遠還坐在炕上,呆看着已經不再晃動的門帘,好一會兒,才挪到炕沿,彎下腰,慢吞吞穿了鞋,掀簾出來,進來時密集清脆的算盤聲已經沒了,小小的院子里一片靜寂,寧遠腳步很慢,出了院門,站在院門口回頭看了眼小院,下了台階,腳步驟然加快,出擷綉坊走了。

…………

高子宜那天晚上空手而返,還真是一夜輾轉沒睡好,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柔媚無骨的阿蘿,早上起來,上火上的嘴角都起了幾個米粒小泡。

這個阿蘿,他非得睡上一回不可。

直接上軟香樓?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高子宜打消了,他也不是沒往軟香樓遞過貼子,那個阿蘿,客氣是客氣的不得了,可一次也沒單獨接待過他。

還是得先請場客暖個場,象昨天前天那樣。

可他爹高書江窮書生出身,雖說現在的高家不差錢了,可他爹還是秉承勤儉持家的理念,他一個月的月錢,會一次就沒了,在軟香樓請客,一年的月錢都不夠。

不夠……有人有錢啊!高子宜絲毫不在意錢的事,吩咐小廝去請湯浩虞,今天晚上,他要和他一起請客。

寧遠愉快的接受了高子宜的邀請,他正在想怎麼把那掛帘子展示在大庭廣眾之下,正瞌睡高子宜送來了枕頭。

寧遠是京城所有不成器敗家子公認的頭頭,他是他們的風向標,他去了哪場宴慶,那這場宴慶必定是很上規格極其有趣的,值得一去。

因此,湯浩虞這個商戶子,和高子宜這個一直混才子圈的才子的宴請,竟十分難得的請到了才子圈和敗家子圈雙方精英。

高子宜和湯浩虞要在軟香樓宴客的事,一大早就送信到了軟香樓,杜媽媽的意思是還擺在飛燕樓,可阿蘿說什麼也不肯,杜媽媽只好趕緊叫人來,把整個院子搭上棚子,忙的腳不連地,總算在傍晚時,一切妥當。

高子宜的宴請,自然不能不請呂炎和季疏影,李信作為這大半年裡,和呂炎、季疏影幾乎形影不離的人,當然也拿到了一份請帖,三個人懷着各自不同的小念頭,以及共同的對阿蘿重出江湖這件事的好奇,極其一致的接受了邀請,並且早早到了軟香樓。

這是李信頭一回踏入軟香樓,是季疏影為數一巴掌就能數的到的第某次到軟香樓來,至於呂炎,相比兩人他來的算多的,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阿蘿迎到了院門口,規矩中透着拘謹,曲膝見禮,微微垂頭,側身前行,迎進三人。

李信打量着阿蘿,他對這位阿蘿小姐耳聞已久,要說沒有好奇心那怎麼可能,想到了阿蘿的嬌媚美麗,卻沒想到她的規矩拘謹,原來這京城的女伎,都是這樣的作派,天子腳下,果然處處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