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里很熱鬧，大聲吆喝的商販，四下議論的謠傳，有頑童哭鬧，甚至有潑婦對罵。古天笑現在雖然沒有靈力，眼裡及耳力卻還是遠超凡人，他現在就聽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蜚言流語。

“小楊，跟你說件趣事。”

被叫作小楊的是個身材消瘦的小夥子，他看了眼身旁比他年長很多的中年大叔說道：“啥趣事啊，王老哥你就說唄。”

“哈哈，小楊啊，我跟你說，方家大宅里黃寡婦屋子半夜又鬧貓叫春了，嘿嘿。”被叫作王老哥的大漢賊賊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難道王老哥你去聽牆角了？”

“臭小子，胡說什麼呢，昨夜老哥我輪到打更值守，經過方家大宅時聽到的。”大漢拍了一下小楊的頭說道。

小楊揉了揉腦門，他自然知道王老哥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常年和這些油膩大叔混在一起，??才剛成年的小楊早已被熏陶得見怪不怪了。

“我說王老哥，那黃寡婦也沒多漂亮啊，怎麼還有人鑽那裡？”以小楊這個歲數，自然看不上那些上了年紀的女人。

大漢不屑地說道：“你這小猴子懂什麼，那婆娘可還誘人得很，特別是走起路來，那大屁股那風情，嘖嘖，反正跟你說了也不懂。”

小楊撓撓頭，又問道：“王老哥，你怎麼說‘又’呢？黃寡婦的名聲不是挺好嗎？”

“這件事情也是咱梅龍鎮的一件奇聞了，不過時間有些長了，當時我也就你這般大，黃寡婦也是小鎮出名的美人，就是那就件事後，她才真正成為黃寡婦的。”中年漢子小聲說道。

小楊突然來了興趣，他對黃寡婦不怎麼感冒，但是對一些奇聞異事還是很好奇，小楊急着問道：“王老哥，你就說說，當年怎麼一回事啊？”

中年漢子朝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有人注意他們，便又小聲說道：“你知道方四玉那傢伙嗎？”

“知道啊，方家最小的公子，可是在方家卻是個笑話，聽說連丫鬟僕人都比不上，小鎮誰人不知？”小楊奇怪道。

“那是有原因的，”大漢又小聲說道，“那個方四玉啊，就是夜貓偷的。”

“不會吧。”小楊驚訝道，由於聲音太大，他被中年漢子捂住了嘴。

“噓，輕點聲，”漢子又朝周圍看了看輕聲道，“你想，要不然同樣是公子怎麼待遇這麼差。”

“可我聽說那個方四玉是方家老爺在外的私生子啊，所以才在方家老爺去世後這麼被對待。”小楊詫異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私生子也是方家的種，他們方家幾位叔爺敢這樣做？只有一個可能才會...”

說著，大漢朝小楊學了個貓叫樣，小楊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但這為何會和方員外的死有關呢？”

“聽說就是因為這個孽種，方家老爺才活活被氣死的。”中年漢子低聲說道。

“氣死？還有這種事？”小楊有些不相信。

“官家老爺都說氣死的了，哪怕不是也是了，懂不？你以為別人會怎麼想？只能當成是氣死。”中年漢子說道。

小楊嘆了口氣，古天笑聽着，心下也是暗嘆，原來身邊這哥們，也不容易啊，不過古天笑也沒全信這些，事實上，這些方家傳聞，在另一邊的大媽口中又是另一個版本。而古天笑聽到黃寡婦時，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令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還未等古天笑深思，前面不知為何圍住了好些人，方四玉不知何時已經沖了上去。

人群的那邊傳來清晰的毆打和謾罵聲，古天笑有些奇怪，這鬧市公然打人，居然沒有官家來阻止。

那邊的小楊也想過取湊熱鬧，卻被中年漢子阻止了。

“怎麼了王老哥，難道又可以去過把癮，幹嘛拉着我啊？”

中年漢子搖搖頭說道：“別去，聽老哥一聲勸，去不得，在旁看看熱鬧就行。”

“為什麼啊，你看別人打得正爽呢，那些修仙者，平時趾高氣揚的，現在有機會不上去踹兩腳，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現在爽了，以後就不爽了，聽老哥的，看着就行。”中年漢子還是拉住了小楊。

古天笑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場面，一個練氣境的修仙者，竟在大街上被一群凡人拳打腳踢，慘不忍睹。那個方四玉，也已經加入了人群，踹得正爽。

這是什麼情況？就算是練氣境的修仙者，要解決這圈凡人，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不一會兒，方四玉又轉了回來，賊賊地說道：“真爽，踹了幾腳，你不去爽幾下？”

古天笑問道：“這個修仙者怎麼任你們打？”

“因為他欺負了凡人啊，剛才我問了那個踹得最凶的大嬸，原來那個外地來的修仙者吃了包子沒給錢。”方四玉說道。

“所以他就任你們打了？沒道理啊，他怎麼不反抗？”古天笑還是不解。

方四玉指了指人群中一個腰上懸掛白葫蘆的人說道：“看到那個腰間別葫蘆的人了沒，他就是凡人教的人。那個修仙者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被凡人教的聖物制住了。”

聖物？古天笑又仔細看了看，那個葫蘆男子倒是沒有動手打人，手中像是抓着一張黃紙...哦，原來是符籙，奇怪了，明明是凡人，怎麼能用符籙。是最新的靈能符籙？古天笑因為失去靈力無法感知，但是看他也沒有怎麼使用的樣子，只是拿在手裡而已。

“就算這樣，難道你們不怕這個修仙者事後來報復嗎？”古天笑覺得這裡頭大有問題。

“不怕啊，古兄弟，你是外鄉人，不知道咱們北定國的規矩吧，我們這裡啊，仙凡互相不得干涉，若是凡人惹了仙人，打死也活該，反過來也一樣。”方四玉說道。

“可是反過來，修仙者就算惹了凡人，凡人也打不過修仙者吧。”

“那你看前面，那個修仙者不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嗎？哈哈哈，以前是不行，現在凡人教在梅龍小鎮設下據點後，就可以打修仙者了，放心，只要是修仙者有錯在先，北定國的規矩下，修仙者也不敢來報復。”方四玉說道。

古天笑還是覺得有問題，以他的常識來看，這樣一個小鎮，就算有皇朝明令制止報復，修仙者路過順手也能解決了，事後多半也不會有修士花力氣去追究的，不過在這裡好像不是這樣，難道還有別的因素，那個凡人教到底是什麼樣的宗門？

“方兄弟，那個凡人教是什麼宗門嗎？”古天笑問道。

“不是宗門，是我們凡人的仙緣啊，你看這木塊，拿到的人，集滿銀子，就可以入教了！”方四玉興奮地說道。

“靠，這不是邪教嗎？騙錢的吧。”古天笑脫口道，一旁的行人路過突然投來憎惡的眼神，方四玉趕緊噓聲。

“古兄弟，別亂說話，不是邪教，你看這活生生的例子，是邪教能這樣神通廣大嗎？要銀子也正常啊，人家也不是善堂對不？”

古天笑一陣無語，或許這就是凡人的思維模式，在他眼裡，眼前那張黃紙，根本就是粗糙得不行的符籙，說不定，地上那個被打的人，是托吧。”

古天笑想了想問道：“方兄弟，那你先前說的仙子也是這凡人教中的人了？”

“對啊，是凡人教的聖女，可美了！”方四玉一臉嚮往的表情。

“要多少錢才能入教？”古天笑問道。

方四玉伸出三個手指說道：“白銀三百兩。”

白銀三百兩，古天笑想了想這個數字，沒有太大的概念，但是對一般的凡人來說，應該是不強人所難，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籌集的數字，這算是對人心的把握，又有美女坐陣，如果這街頭上的打鬧是“托”，那這邪教的準備是挺充分的，在古天笑心裡，還是覺得邪教的可能性最大。

看着人群還在不停地毆打那個修仙者，古天笑又問道：“這會打死嗎？”

“會啊，上次就打死了一個。”方四玉回應道。

這樣么，真打死的話就不應該是托吧，難道還有什麼玄機。

鍊氣境的修仙者體魄雖強於常人，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很快，古天笑就看到那個修仙者開始吐血，眼神渙散，真是快要死的樣子。

“哇哈哈，是我打死的！”

人群中一個猛漢突然叫道，“狗日的修仙者，還不是被老子打死了，哈哈哈。”

古天笑眼看着地上的修仙者斷氣，莫名地覺得不可思議，難道真不是邪教？

很快，修仙者的屍體被人抬走，街道又恢復了平靜，好像只是一場普通的街頭打架一樣。

這個北定國還真是不一樣，這事放在古劍皇朝或是大吳皇朝，連想都不敢想。

“走了，古兄弟，發什麼呆？”方四玉拉了一把古天笑。

“哦，去哪裡？”古天笑問道。

“你不是肚子餓嗎？去我家裡吃飯啊。”

“不在這裡找個館子吃？”古天笑有些納悶。

方四玉看了眼古天笑問道：“我沒錢啊，你有嗎？”

古天笑摸了摸戴在左手的靈圭，靈圭中的靈石似乎也被那一炮給抽空了，現在想取出東西都不行，其實靈圭中還是有很多世俗金銀的，古天笑心想，得找個辦法去弄快靈石，哪怕只有一點靈力也行。

可是這裡是個凡人鎮子，去哪裡弄靈石？對了，剛才那個修仙者，古天笑突然想到，或許還有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