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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和牛再栓一合計,與其讓這群癟犢子閑的沒事打群架,不如好好地耗一耗他們的精力,於是熄燈前的夜跑就成了固定科目。

沒有固定公里數,慢跑也好、衝刺也好,跑足一個小時。掉隊的結束之後再跑一個五公里,全連上下無差別覆蓋。

新三連每天夜裡鬼哭狼嚎的跑步聲刺激了其他連隊,防空營、汽車營、通信營、工兵營幾個大戶的新兵連就在身邊,三個連長一碰頭,得,不能讓三連搶了風頭啊,大家準備準備,一起跑吧。

於是,新兵營跟瘋了一樣,大半夜別人洗洗準備睡了,他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營區公路上新兵隊列跑步行進,軍車遇到就得靠邊停車熄火,連師長座駕都得減速慢行。上尉以下遇見連長帶隊的,管你士官軍官,統統敬禮。始作俑者新三連一馬當先,跑過去了,新一連、新二連又來了,汽車營和防空營合編的新四連體能最差,堪堪緊隨其後。路邊的士兵敬禮都敬得右手發麻,一時間怨聲載道。

新兵營長李忠全是作訓處副處長,其人以偵察兵的身份上過戰場,參加過兩山輪戰,還在敵後救過自己的排長。他的右腳微跛,但走起路來絲毫不亞於正常人。作風更是凌厲,對新三連這種做法那是相當支持。常常端着一杯茶,站在窗戶邊聽這幫狼崽子的震天口號聲。

誰來也不好使,有人說新兵營太喧囂了,李忠全就告訴他,新兵不喧囂就沒血性,不喧囂的兵沒朝氣。沒事別往我這跑,有本事你找師長政委去!

2000年開年第一個月,師長政委各種事情忙的焦頭爛額,誰也不會管這茬子事。況且新兵們練體能是好事,誰說師直部隊就不需要一個好的體能了?

工兵營沒體力,讓你挖個二米乘二米的坑你挖得動?通信營那幫猴子兵,沒體力他怎麼去爬幾米高的電線杆子?

汽車兵?換個輪胎、掄個大錘都能累死你!

作為全訓部隊,沒體能你全訓個鳥蛋!

李忠全一席話說得別人灰溜溜地就走了,畢竟師部作訓處,統管作戰訓練。哪個營連長眼神再不好,也是不能輕易開罪的。

這一折騰,就整整折騰了半個月。

一二排的囂張氣焰在每天的負重二十公里跑被消耗地一乾二淨,三、四排雖然光着身子跑,但也是累得神魂顛倒。一時間,很多人出現了新兵最容易出現的傷病——疲勞性骨折。

這種病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條腿或者兩條腿劇痛,尤其脛骨和腳掌,碰都不能碰。

楊越以前在新訓期是有過這種病的,當時班長老孫說,疲勞性骨折這玩意多跑跑就沒事了。後來退役回來,多少還是有點後遺症的,尤其當他的體重飆到了一百八以後,小腿明顯感覺力不從心,走久了也會疼。

不過這一次回到兩千年,他反而是班上最活蹦亂跳的一個,也許和他前期綁了沙袋裹腿有關係,而且也更注重勞逸結合。每天晚上的一小時夜跑,他都留着力氣,不爭一時長短。

張朝封是最慘的,這北疆漢子本身體重就大,一身肌肉此刻成了累贅。四排數他病狀最為明顯,右腿一落地就鑽心的疼。老孫一看這不是辦法,他這臨床癥狀如果再跑,腿會廢掉。於是跟高愛軍說了一聲,讓和張朝封關係最好的楊越陪他去了一趟師醫院。

牛再栓也懂這個道理,如果新三連大面積疲勞性骨折的話,可能不利於後期訓練,於是下令全連轉入靜態操課,日間跑步以活動身體為限,夜間操跑取消。他還特意從防化連調來了一部北京2020改裝的防化偵察車,用來往師醫院拉病號。

開車的是個甘肅小個子,肩膀上掛着上等兵的銜。楊越想了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

丘水根。

“丘班長……”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啊!?”小個子笑得一臉褶子,握着方向盤的手豎了豎大拇指。

“丘班長是老連隊文書,我怎麼會不知道。不僅是文書,你還統管軍械庫、倉庫,每天晚上和連長睡一屋……”

“你小子打聽得很清楚嘛!誰告訴你的?”

“孫連在孫班長。”

“球!他才不會跟你說這個,我跟他一批的,我太了解他了,嘴巴縫得緊,從來不說無關的事情。誒,你班長哪個?”

“以前是孫班長,現在是高愛軍。”

“老高啊!好人!”

“當然……”楊越笑了笑,高愛軍這個人他還真是了解不太多。別看他曾經在一排三班只和四班差了一個數,但實際上兩個班分屬兩個排。防化連一排是偵察排,專職戰場化學毒劑甄別、沾染劑量偵察。四班歸屬的二排是洗消排,乾的是幫人、車輛和裝備洗澡的活。俗話說隔行如隔山,專業訓練的時候,交集不多,雙方碰面的機會都少。只有在合成演練的時候,才會偶爾交談兩句。

說實話,高愛軍在楊越的心裡,一直是一個模糊的形象。如果不是這一次調到了他的班,楊越甚至都不知道高愛軍今年幾歲。

楊越有時候甚至在想,當了兩年兵,都特么白當了。

“你在想啥呢?”丘水根轉過了一個包子鋪,問道。

楊越搖了搖頭,說:“前面就是師醫院了吧?”

“你來過?”

“沒!剛看見包子鋪邊上有個護士……長得挺好看。”

“呵……滅絕師太吧!”

“啥滅絕師太?”楊越一晃神,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呢!當然,不是《倚天屠龍記》里的那個。他搜索了一下記憶,當兵那會好像是聽過誰有這個外號。

滅絕師太……

張朝封一直沒說話,直到此時,才突然開了口,“咱師,縱觀數個步兵團,一個炮兵團,加上師直,統共上萬人馬!卻單單、唯獨、只有一根花苗,此,謂滅絕!”

“是她啊!”楊越一拍大腿,滅絕師太嘛,原來是這麼來的。十六師的士兵要是集合在一起,滿屏都是光頭糙漢子,只有師醫院裡有幾個女醫生,但是當兵的,就只有個從醫學院畢業的實習小護士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