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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絕師太絕對是全師士兵心目中的夢中女神,見過的,無不為她青春無敵的外貌所吸引,沒見過的,無不對她的種種神往。每次師直部隊集合看電影的時候,防化連邊上就是師醫院。楊越曾經無數次地偷偷瞄向了滅絕師太貝雷帽和軍綠色襯衣之間,那粉嫩白皙的脖頸。還有那雙修長的大腿,一直伴隨了楊越兩年無邊無際的夜晚。

這絕不能免俗。

為了滅絕師太,防化連里還專門開了一個會,讓有些人專心一些,不要胡思亂想、惹是生非。

說有些人的時候,連長老王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楊越!楊越!”

張朝封突然開口,把楊越的記憶拉了回來。

“幹啥!?”

“誒,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排十六班有個兵,一進部隊就住院了?”

“嗯,當然知道!”楊越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批防化連新兵里,有兩個兵是住院住出了名的。其中一個打從進部隊複檢之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錯過了整個新訓期。後來下了老兵連,和楊越一起分到了一排三班,是個典型的南方柔嫩少年。

據說他住院的原因,是因為疝氣。

當時楊越並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病,為嘛能住三個月的醫院。而且這貨太靦腆了,楊越把他當成妹子逗弄的。

“你們說的胡書吧?”丘水根插嘴道。

“嗯!”楊越點點頭,“就是這個胡說。”

“胡說?哈哈哈……”丘水根笑了起來,“名字蠻好。”楊越摸了摸額頭,胡說這個外號本來是丘水根取的,沒想到這一次,從自己的嘴巴里出來了。

師醫院停車場停滿了各團的車,卡車、小車都有,滿滿當當。楊越粗略地看了看這些車牌,師直部隊的較少。這足以證明直屬部隊果然是親兒子,連傷兵都比底下的團隊要少許多。聽說各大步兵團都是往死了練新兵,尤其四十六團的,新兵到團當天據說就咥了個四十公里跑,頭天晚上就拉緊急集合,沒一個禮拜,就傷兵滿營。跟他們後來動輒繞營區跑三四個小時的水平看,師直的新兵簡直就生活在天堂。

連偵察連的貨都嘆為觀止。

丘水根讓楊越扶着張朝封下去,自己找停車位去了。張朝封呶了呶嘴,楊越順着他的視線看見師醫院門口,那小護士一邊吃着包子,一邊往裡走。

要放以前,楊越跟女孩兒說話臉都會紅。而現在,楊越三十六年啥也沒練着,臉皮那是比古城牆都要厚了。眼神都不帶拐彎的,直勾勾地看着小護士那張櫻桃小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軟糯的包子。趙超峰迎了上去,問路。

“嘿,滅……小護士!骨外科怎麼走?”

小護士放下嘴邊的包子,瞧了一眼張朝封的肩膀,臉上一副漠然,擦着張朝封的身邊路過,理也沒理他。

“啥意思?”張朝封心說得瑟個啥啊,都特么慣的吧。

楊越緊趕兩步,到了滅絕師太的前面,把路一欄,立正敬禮,臉不紅、心不跳,微笑道:“班長,問個路。”

小護士抿着嘴,看了看張朝封,回頭道:“骨外科是嗎?進門一樓右拐到底,上樓,左拐第三個診療室。你們是疲勞性骨折嗎?今天看這病的人挺多的,張主任不在,卡德爾醫生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們可能要排一會隊。”

“沒事,班長,我們啥也不多,就時間多。”楊越笑得跟花一樣,讓了半個身體,讓小護士過去。

張朝封看着小護士的背影消失在醫院走廊拐角,嘴裡不滿地抱怨“得瑟撒?得瑟撒?”

“啥,不是撒!”

“北疆的啥就是撒。”

“行,能走不,要不要背?”

“要!”

“滾!”

張朝封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楊越的背上,“沒看出來,你這小朋友進步地很快。剛來的時候,老孫帶我們去買羊肉串,人家維族姑娘看你一眼,你臉紅得就跟猴子屁股一樣了。”

“你丫見過猴子么?”

“見過,電視上。”張朝封扶着楊越的胳膊,呲牙咧嘴,“對了,她為什麼不理我?”

楊越指着自己的肩膀,道:“我們肩膀上光板一塊,見人矮一級。人滅絕老尼怎麼說也是兩道拐的上等兵,你二話不說上去就喊人小護士,學過《內務條例》嗎?”

“撒條例?”

“內務!”楊越想了想,這時候新兵連三大條例還沒鋪開來說呢,“跟你也說不着。老孫總告訴過你,看見比自己軍銜高的要敬禮,你總不會忘記吧。”

“我說撒玩意呢!原來因為這個……”張朝封白了楊越一眼,“老尼姑年紀不大,滿心眼裡階級觀念還挺強。”

“你們說啥呢?”

背後一個聲音傳來,楊越脖子一涼,回頭看見小護士拿着一沓病歷剛好就在身後。

“你們在說我嗎?”

“……”張朝封一張臉瞬間變成豬肝色。楊越的臉色變得極快,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嗯!剛好說到你,人不錯,很熱心,關鍵還長得漂亮。一顰一笑之間,彷彿杜鵑花般。讓我們在這乾燥地連襪子都能立起來的南疆,感覺到的卻是塞外江南一般的溫暖。如和煦春風輕輕拂面,又如淅瀝春雨濕潤澆灌……”

張朝封原本很是尷尬,聽見楊越這胡咧的本事已然登峰造極,當場差點沒噴出來。小護士卻沒繃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油嘴滑舌。”她把病歷折起踹進兜里,攙扶起張朝封的另一條胳膊,“我正好也去骨外科,一起吧。”

“誒!謝謝姐!”張朝封受寵若驚,連路都走不穩當了。楊越手背靠着張朝封的肋部,明顯感覺到這貨心跳加速,血壓飆升。

再一瞅那臉,黝黑的西北漢子臉蛋上胡茬子還沒刮乾淨,一朵紅暈卻已經升起來了。

楊越一臉壞笑,朝張朝封聳了聳眉毛。

“笑撒玩意呢?”張朝封嘴上犟,身體卻不說謊,僵直得不知道該先邁哪一條腿。